天亮了,吃过早饭,王金海和安德里带着汉斯走到石珀面前。王金海眼窝深陷,几个人都神情疲惫,脸色难看,脸上的淤肿都没有下去,看来一夜间他们被如何处理汉斯这个事情折腾得够呛。
“我们商议了一下,”王金海舔舔嘴唇,“这次的事情,是汉斯的错,我们决定接受处罚。”他看着石珀,“断他一根指头,够了吗?”
石珀扭头看看大家,张竹生点点头,杨攀月却上前一步说:“枪要下了,指头断一根。”王金海眉头一扬,“下枪没必要了吧?他怎么说也跟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遇见敌人也是个好手……”石珀打断他的话:“枪下了,我怕他报复。”王金海恨恨一咬牙:“依你!”
王金海走到汉斯面前,对汉斯安抚了几句,汉斯脸色铁青,将枪摘下,递给王金海,王金海回身扔给石珀。石珀接住,点点头。王金海叹口气,把汉斯的手按在碉堡石壁上,安德里脸色愤恨,从身后抽出斧头。
断指的瞬间,汉斯硬是咬住牙,一声不吭。王金海捡起断指,对众人展示一下,黄辰辰厌恶地扭过头去。王金海小心收好断指,转脸对杨攀月说:“还得麻烦杨小姐帮忙给他包扎一下。”杨攀月点点头。
看着他们走下碉堡,石珀舒了一口气:“这事到此为止。”“没有翻脸,”张竹生抱着双臂,轻轻笑了一下,“他们对咱们还是很能忍的。”
“怕是有所求吧?”教授叹口气,慢慢走开了。
等王金海他们再次出现在石珀面前的时候,汉斯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王金海慢慢走近石珀,却换成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兄弟!你们的要求我们做到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要求了!”
石珀一惊,看着王金海。王金海扭过头看了安德里和汉斯一眼,抬手指着三个俘虏:“他们是累赘,留下没用,只是祸害!”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杀了他们!”
“你认为我会答应?!”石珀一下子怒了,“我不仅不会杀他们,还要带着他们!”
王金海哈哈大笑起来,胡子乱颤:“就猜到你会这样,石珀!这不是过家家,我们没必要拉上几个拖后腿的,”他死死盯着石珀,“幼稚!天真!这本来就是血淋淋的战场,少给我谈他妈的大道理!活着,就是道理!”
张竹生他们听见争执,都围了过来,王金海却朝着安德里一挥手:“杀!”
“谁敢!”石珀哗啦一下举起枪,安德里却连头也不回,走前几步,举枪对着三人就是一阵扫射,“嗒嗒嗒!”那傻女人和男人正靠在碉堡外,被枪弹击中,翻身倒下。
“啊——!”张竹生怒吼一声,扑向安德里,两人滚作一团。石珀浑身颤抖,用枪指着王金海的头,王金海蔑视地看着石珀:“你会开枪?石珀,你有太多的弱点!”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朝这里打!让我看看你的勇敢和决断,别叫我失望!”
石珀愤怒地手指发抖,猛然大喝一声,一枪托把王金海砸倒在地上。王金海满脸鲜血,却哈哈大笑:“我看透了你!石珀!”
众人一拥而上,去制服安德里,汉斯却拔出刀子朝着在草丛中挣扎的侏儒跑去。“拦住他!”杨攀月惊呼一声,韩进朝着汉斯跑去,两人又扭在一起。“石珀!”王金海慢慢坐在地上,看着扭作一团的众人,一脸嘲弄的神色,“你今天能挡住他们,明天呢?”
石珀一脚上去,踢在王金海面门上,王金海却依旧咧嘴惨笑着。
众人已经把安德里按倒,张竹生用衣服将安德里捆住,抬头朝着韩进望去,却见汉斯将韩进摔倒在地,又提刀朝着被捆绑的侏儒跑去。张竹生急了,掏出手枪,抠动扳机,“砰”地一声,没有打中。汉斯拔刀朝着侏儒刺去,侏儒挣扎着翻身,那刀锋贴着身子擦过,却将捆绑他的衣服割破了。侏儒翻滚两下,挣开捆绑,怪叫一声,面目狰狞,睚眦迸裂,他蓦地窜到汉斯身上,像吊在树上的猴子般灵巧无比,对着汉斯又抓又咬。
汉斯一把抓住侏儒的脚,将他重重摔在地上,侏儒触地即起,又朝着汉斯的面孔抓去。汉斯一刀刺去,正中侏儒的腹部,侏儒惨叫一声,翻滚着落地,又跳起来一丈多高,四下疯跑一阵,倒在地上打着滚。“小心!”黄辰辰跑上前,扶住侏儒,惊慌地看着*近地汉斯,汉斯疯了一般,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快跑!”黄辰辰使劲推着侏儒,那侏儒却疯狗一般,一口咬在了黄辰辰手腕上,黄辰辰惊叫一声,仰面跌倒,挎包甩在地上。侏儒抓起挎包抡将起来,像只发疯抓狂的猴子,汉斯躲过两次攻击,再次朝着侏儒刺去。“砰!”张竹生又开枪了,汉斯肩膀中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杨攀月和教授扑上去,将汉斯死死按住。
侏儒满身鲜血,还在不停疯狂四下跑动着,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腹部的伤口一阵阵喷射着鲜血。“拦住他!”杨攀月大喊一声,“这样下去他会流血过多死掉!”
韩进捆好汉斯,朝着侏儒跑去,侏儒见他靠近,把挎包抡得呼呼作响,砸得韩进两个趔趄。“娘的!”韩进恼怒不已,顾不上风车般抡上来的挎包,伸出双手,朝着那侏儒抓去。侏儒惨啸一声,四下跑动着,却一转身钻进了碉堡。
韩进也跟了进去。杨攀月心下焦急,起身去追,“这样他会死掉!”跟着追进了碉堡。
“都死透了。”张竹生蹲在地上,看着血泊中的男女。“他们怎么办?”他问石珀,石珀怒火冲天,一拳砸在碉堡上,扭头看着王金海。王金海站在那里,脸已经肿胀起来,依旧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对着石珀嘿嘿冷笑。
“先把他们枪全下了,所有的武器!”石珀低下头,压抑着胸口一阵阵的剧痛。
“老师,”黄辰辰眼圈红红的,扶着石珀,“别太着急……”
话没说完,就听得碉堡内“轰”地一声沉闷巨响,地皮跳动一下,众人都愣住了。“爆炸?”石珀一时没转过弯来,“刚才是爆炸?”
“下面的爆炸,”张竹生疑惑地看着碉堡,突然大惊失色,“杨攀月和韩进还在底下!”
“糟了!”石珀心中咯噔一下,朝着碉堡冲了过去。
“杨攀月!韩进!”石珀下到走廊上,大声呼喊着,地下仓库的灯全灭了,石珀打着手电,焦急地四下搜索着。张竹生和黄辰辰也跟来了,加入了搜索的队伍。
“爆炸点不在这里!”石珀很快来到走廊尽头,走进暗门,走过仪器室,当走到满是巨大水罐的长廊时,浓重的烟尘四下弥漫,手电照射下,漂浮的灰尘星星点点闪着光,在空中游荡着。
“韩进!韩进!”已经听到杨攀月的呼叫声,石珀浑身发冷,腿几乎僵硬起来。张竹生抢在他前面跑进了抓到俘虏的房间内,手电照射下,四处烟尘弥漫,杨攀月趴在坍塌的崖壁上厉声呼喊着,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韩进呢……”石珀声音嘶哑,看着面前坍塌的石壁。杨攀月扭过头,“快!他在下面!快挖!”张竹生抽出工兵铲,朝着那石壁挖去,一下,两下,梆地一声,铲子在坚硬的岩石上迸出火星。张竹生还像个鼹鼠一样拼命挖着,里面有块巨大的石头挡着洞口,张竹生累的几乎脱力,铲子一滑,摔在地上。
黄辰辰抓起工兵铲继续在石头上徒劳地挖着,边挖边哭,工兵铲在石头上咔咔冒出火星,却是一寸也挖不进去了。黄辰辰无力地挥动着铲子,悲痛欲绝,石珀连忙上前抱住她:“辰辰,辰辰!”黄辰辰扭过脸,看着石珀,脸上的泪水一刻也没停下:“是我害了他……我包里有颗手榴弹……”
石珀脑袋嗡一声,紧紧抱着黄辰辰,“不怪你,是老师忘记了,让你一直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是老师的错。”他看着被坍塌的岩石封死的洞口,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张竹生咬着牙:“我去叫他们来!用手刨也要刨出来!”杨攀月呆呆摇摇头:“没用了……里面那么小的空间,都炸碎了……”
四人呆呆坐在地上,望着那被岩石封起来的洞口,哽咽着。石珀惨笑一声,仰面流着泪:“‘拯救者’?狗屁拯救者!我连自己兄弟都救不了……!”黄辰辰呜呜哭着,伤心欲绝,张竹生瘫软在地上,一时傻了一般。
只有杨攀月还算清醒,“是他们害的!”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他们以命抵命!”她猛地站起来,摇晃着朝外面跑去。
碉堡外,教授正端着枪看着王金海三人,鲍尔和朗格拿着手枪站在一边。王金海依旧满不在乎地靠着碉堡啃着一根草,安德里和汉斯被捆在地上,仰面朝天,一脸讥讽地望着教授。他们丝毫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