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朱逢春话题一转,开始了他今天另外一项重要任务。即打探光明神教与西方教结盟的原因。
朱逢春漫不经心的问道:「教皇陛下!在下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番!我教欲在圣城设立一个庙堂,作为弘教派驻圣山的办事机构,同时也欲在圣山彰显我教的神恩,不知道教皇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呢?」
其实朱逢春那里是想在圣城设办事机构啊!他这是在探光明神教的口风。如果这种事教皇史蒂芬就可以审批通过的话,那燃灯多半就是利用权势压教皇,使他就犯的。如果是需要光明神界上层审批的话,那事情可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史蒂芬沉吟一阵,为难的说道:「道君冕下,我本人非常赞许冕下这个提议。但是,说实在话,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只能向上面请示!」
朱逢春故作不悦的说道:「圣山上的红莲寺难道不是外教在这里设立的一个办事机构吗?难道我们弘教不是光明神教的朋友吗?」
史蒂芬打了个哈哈,解释道:「道君冕下有所不知啊!这红莲寺在圣城修建之时,是上面直接给我下的令喻。而不是由教廷交上去审批的。我甚至在寺庙修建起来之前都还不知道这红莲寺是个什么东东,以及是谁想在圣城修建红莲寺。甚至当我见到寺庙里供奉的居然不是光明神族时,我曾经向上面报告这事,结果上面回话,叫我别管这事。」
朱逢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顺着话题说道:「意思是说弘教如果想在圣山设立类似办事机构的话,需要光明神大人,甚至大长老批准才行吗?那看来我们得在光明神教上层拉拉关系才行了。」
史蒂芬凑到朱逢春身边,低声说道:「光明神大人只是名义上的光明神教的神,但实际上现在光明神大人也是奉圣女冕下之命行事。因此你们想通过光明神大人拉关系,此路不通。另外裁决神大人已经不是光明神教的大长老了,他现在是光明神教的合作盟友。因此找裁决神大人也没有用。我们现在都不称呼他为大长老了,而是直接称呼他裁决神大人。」
史蒂芬一番好意指点朱逢春怎么找关系,却不知道他已经将光明神教的重要秘密卖给了朱逢春。当朱逢春听到燃灯已经不是光明神教的大长老后,顿时心里犯起了糊涂:「燃灯好拽啊!堂堂第一大神教的大长老都不想当了?这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逢春忍不住深问道:「教皇陛下知道裁决神大人为什么放弃如此尊荣的职位吗?」
史蒂芬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涉及到光明神教的秘密了,但考虑到这也不算什么绝密,即便自己不说,以后光明神教也会正式对外宣布的。只是史蒂芬有点烦朱逢春竟然脸皮如此之厚,居然明目张胆的打听本教内幕。要是换了其他人,此时史蒂芬早就将他轰出去了。但他又不好发着,毕竟人家刚才还大大方方的送了个神器给自己。因此史蒂芬只得忍着不满,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原来燃灯这个假大长老近几年一直在光明神教内偷偷传播西方教教义。但是纸最终包不住火,被人揭发出来。光明神教圣女耶雅考虑到大长老对光明神教的贡献,并没有为难大长老。仅收回了他身上光明的力量,并将他开革出光明神族。
听到这里,朱逢春顿时有跳起来掐死光明圣女耶雅的冲动,心里暗自咒骂:「你们光明神教对于人间的渎神者动不动就要送异端裁判所,怎么对于一个叛徒却又如此轻松的处置呢?更不可思意的是,已经将燃灯开革出光明神族了,却为何又跟他们结盟呢?燃灯不会是跟圣女耶雅有一腿吧?」
朱逢春忍不住问道:「你们跟『西方教』结盟也是圣女冕下的旨意吗?能否透露点结盟的内情呢?」
「与西方教结盟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只有圣女冕下才能做主,至于与他们结盟,我也不甚了解,仅知道对我教有极大利益关系……」
史蒂芬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警,不满地对朱逢春说道:「道君冕下未免问得太多了吧!这已经涉及我教秘密了,恕我不能答复你!另外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盟友叫做『西方教』的,貌似这个名词仅限于光明神教高层知道!」
吃了个软钉子,朱逢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纯属好奇!对!仅是好奇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教皇陛下请别误会。另外我想打听下,圣女冕下是不是跟裁决神大人很亲密啊?我是说比如夫妻关系这种!」
朱逢春想的是假如圣女耶雅真若是对燃灯情有独衷,甚至有下嫁之意的话。自己乘早收起挑拨离间的打算。以后西方教连带光明神教一起都是弘教的死敌了。
史蒂芬先前就对朱逢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作法就有点不满,但考虑两教的关系一再忍让。那知道朱逢春突然冒出如此亵渎神明的话,于是他顿时勃然大怒。史蒂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非常不满的说道:「道君冕下,你注意你的言辞!圣女冕下是主在人间的化身,是永远光明而又纯洁的。但不知道君冕下为何三番五次亵渎我教神明,因此我教已经不欢迎你了!如果你下次来还是这样的话,我不得不终止两教的合作关系。卫兵!送客!」
谈判破裂,朱逢春心里很不爽,暗骂道:「你光明神教想给西方教送菜,那是你们自寻死路。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朱逢春寒着脸站立而起,二话不说,起身就往教皇宫门口走去。教皇史蒂芬心里一跳,知道自己今天触怒朱逢春了。他急慢挥退来送客的卫兵,并陪在朱逢春身后,送出教皇宫。
来到教皇宫外面的草坪上后,朱逢春打出御剑决,踏上飞剑,升上空中后,转身对追逐出来的史蒂芬高声说道:「希望你们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是真正的朋友!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教皇陛下,不劳你送了,贫道去也!」
朱逢春「去也」两个字刚落,飞剑已化作一道寒光向西而去。今天是弘教的道法第一次在大陆公开亮相。朱逢春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既不触怒光明神教,又显示了弘教的部分实力。
按这种「踩着剑飞行」的速度来看,史蒂芬可以确定,即便八翼天使也追不上。史蒂芬呆若木鸡的看着天边已经消失的寒光,心里担忧的要死:「难道我光明神教今后将面临如此强横的对手?哦不!我们不能让弘教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事我不能隐瞒,必须汇报上去!」
光明神教圣女宫内,圣女耶雅卓立在阳台上,看着北方的天空默默不语。北方的天空一遍灰暗,那里的光明神界早在二十三年前就被突如其来的黑洞所吞噬。
二十三年前,黑洞来到银河系最北端的天狼星座时。同时带来了整个星座毁灭性的灾难。在人类意识中庞大无比,不可征服的三颗太阳在遭遇黑洞时,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在黑洞巨大的引力作用下,三颗太阳首先脱离原来围绕着银河系银心公转的轨道,变成了围绕黑洞运转的卫星。然后在向心力的作用下,三颗太阳犹如旋涡中的木块,公转速度逐渐加快,轨道逐渐变成椭圆形。当三颗太阳最后一次俯冲黑洞时,其中两颗被黑洞巨大的引力撕成碎片。另一颗太阳则被当时早已处于宇宙文明时期的北银河联邦政府运用反粒子射线引爆,企图利用太阳的超新星爆炸改变黑洞的运行方向。
早在黑洞来到天狼星座之前一百多年,光明神族和北银河联邦政府就已经探测到了黑洞的存在,并预知末日的来临。一百年来,光明神族和北银河联邦曾经多次试图拯救自己的家园。圣女耶雅甚至违背父神的契约,在人类世界公开显现,号召信仰光明的人类勇敢的与黑暗势力作斗争,但是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耶雅最后一次公开显现是在联邦议会表决撤侨方案的全体会议上。耶雅以神的使徒身份,否决了联邦议会关于向银河系东、西两端撤离的议案,改成了向银河系南端撤离。联邦议会的决议案在北银河联邦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的联邦公民都认为联邦议会的这个议案是无比荒谬、不符合逻辑的。大家都知道黑洞的运行方向是从北向南运行。要逃离灾难应该向东、西两方撤侨才对。否则终有一天还是会再次面临黑洞。
耶雅在议会上高举着《圣经•启示录》说道:「主早就在创世之始,启示录上就记载了世界将要毁灭于黑暗之中的预言。同时启示录还讲,只有坚定对光明的信仰,与黑暗势力继续斗争,人类才能获胜。启示录还指引了人类逃过灾难的方法,即一直向南,直到南边的太阳升起!」
最后北银河联邦分成了两批撤侨队伍。绝大部分人类相信科学和逻辑的判断,搭乘着「伊甸园号」太空飞船逃往银河系东端的「仙女座」。仅有极少数虔诚的光明信徒搭乘着「诺亚方舟号」太空船,向天狼星座南端的法玛大陆所在的行星撤侨。在这个尚处于剑与魔法时代的原始星球,他们将与光明的使徒再次挑战黑暗势力。
此时,恒星的沦陷使得更高层次的光明神界失去基础三维空间的支持,已经开始大面积的坍塌。圣女耶雅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流着泪,下达了启动天空之城向法玛大陆的光明神界撤离的命令的。这是耶雅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流泪。
魅力天使哈尼雅从圣女宫门口走了进来。当她见到耶雅正在观看风景,急忙止住正要上前通报的卫兵,示意他不要去打扰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平时都很忙,很少有闲暇静静的看看风景。自从光明神族总部自天狼星系北端迁来法玛大陆,圣女大人就整日忙碌于教务。光明神族总部还没迁来之前,哈尼雅一直担任着圣女宫卫队总指挥官的职务。她当然知道圣女大人闲暇的时候喜欢编写圣歌;探索光明魔法的奥义;甚至还喜欢象人类那样去森林冒险;当然更喜欢的就是梳妆打扮,甚至自己设计服装。
可是万恶的黑洞来临之后,圣女大人不得不放弃自己所喜欢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光明神族总部迁来法玛大陆之后,圣女大人对待工作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看着大人被烦琐的教务折磨得日益憔悴,下属们时常劝告她多多休息,但是圣女大人都以黑暗势力太强大为由加以拒绝。
光明神族在圣女大人的带领下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来到法玛大陆第一年,就将懦弱无为的光明神的权利全部收缴。第十三年,将不肯信奉光明的火神亚瑞斯和生命女神阿芙洛封印起来。第十八年,发动了第一次十字军西征。现在任何一个光明的信徒都相信,在圣女大人的带领下,这次一定会将黑暗势力彻底击溃,进而将主的光辉撒满人间,让信奉主的信徒都沐浴在光明的阳光之下。
「哈尼雅!妳来啦?」耶雅转过身来,注视着这个自己认为最虔诚的光明信徒,然后继续说道:「加百利那边最近有动静吗?他们是否还在教内继续宣扬西方教教义?」
自从发现大长老,即燃灯在教内偷偷传播西方教教义。耶雅以雷霆万倾之势,迅速遏制住了大长老对光明神教的侵蚀。若不是考虑到西方教的一些特殊能力对光明神教的发展有着巨大的补益,耶雅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送进异端裁判所。于是她将自己的心腹哈尼雅调派派到燃灯手下,以便随时掌握那边的动向。虽然西方教和光明神教因为共同的一些利益建立起同盟关系,但是耶雅同时也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禀圣女大人!哈尼雅随时都在监控他们的情况。他们在教内任然只有加百利这一个信徒。最近也没有发现他们继续在教内传播教义。但是他们却在人间大肆传播教义。哈尼雅认为他们这种做法已经对我们的信仰构成了威胁。我们应该与他们解除同盟关系,并宣布他们的教义为异端邪说!」
耶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西方教的『超度之法』对我教的发展有着莫大的补益。我们应该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去对抗黑暗势力!」
「报!禀神圣天使圣女大人!光明教廷教皇有重要教务需要请示!」一个卫兵进来禀报道。
「走吧!一起去听听!」耶雅对哈尼雅招呼一声。两人一起回到圣女宫的一个巨大水晶球前面。
光明教廷是光明神族设在人类世界的全权代表机构。由于空间法则的限制,人类世界对光明神界传递信息只能通过教廷的信仰之标,将需要传递的信息送入设在光明神界的这个水晶球里。同理,光明神界的神明要想进入人类世界,则必须削弱自己的实力,将实力降至空间法则所允许的范围才能到人类世界去。正如哈尼雅堂堂一个八翼天使,那可是相当于破虚期修真者的实力,但是上次跟随加百利到人间界灭火时,也就只能比法神强上一点点而已。
这就是创世神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对诸神做出的限制。否则哪位神明突然发了失心疯,那还不把人类世界给毁灭了。这个限制被记载在《圣经•旧约》里。所谓的「约」字,就是指创世神与诸神的约定。这个世界的技能不管是魔法也好,还是斗气也好,都是创世神传下的技能。因此他有这个能力制订相应的规则。但是创世神对灵力以及对佛愿力不了解,因此他制订的这个法则却不能限制朱逢春和燃灯。直到耶和德后来代表人类与创世神签订了新的约定后,这种不平衡才被打破。这个约定就是后来的《圣经•新约》。
教皇史蒂芬来报告的内容当然就是今天与弘教掌教朱逢春的交易情况以及谈话内容。史蒂芬先把交易结果作了大致的汇报,然后就将谈话内容通过回忆,原原本本的反映在了设在圣女宫的巨大水晶里。
水晶里,从朱逢春进入教皇宫开始,所有言行、举止、包括脸上的细微表情等如同放电影般,一幕一幕的显现出来。如果朱逢春在这里见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抗议光明神教侵犯隐私权,可惜他看不到。
当朱逢春进入教皇宫的情景出现在水晶中时,哈尼雅顿时吃惊的低呼一声:「啊!原来他就是弘教掌教朱逢春!」
耶雅疑惑的转头问道:「妳认识他?」
哈尼雅点了点头,示意耶雅先看「电影」,等看完后再向她汇报她的分身在尤理斯的庄园里见到朱逢春的事。
当耶雅看到朱逢春手拿着炼器材料,并露出贪婪无比的嘴脸时,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这与上次教皇史蒂芬拜访龙起山后传回来的讯息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有着天壤之别。上次看到朱逢春是一副中正平和,雍容大气的姿态,给耶雅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可是这次看到朱逢春露出的这副贪婪嘴脸,把她心目中唯一的一点好印象都给破灭了。
一旁的哈尼雅再也看不下去了,狠狠鄙视了这个看起来帅得掉渣的大哥哥一翻,说道:「他如果成神的话,肯定会成为主管贪婪和阴谋的神!」
当两女看到朱逢春脸皮厚到公然打探光明神教的内幕时,更是愤怒不已。耶雅啪的一声把巨型水晶的魔法开关关掉。她一刻也不想不想再看朱逢春这么无耻的小人了。
随后哈尼雅向耶雅汇报了她的分身在尤理斯的庄园里见到朱逢春的事,并将朱逢春如何伪装天使,如何假传主的旨意,又如何假弄神罚详细了描述一番。就差点把朱逢春说成十恶不赦的恶棍了。
耶雅痛苦的捂着头摇了摇,说道:「为什么我们光明神教的盟友都是这样的人?西方教也是,弘教也是!主啊!为什么这样的人成可以成神?而很多虔诚的信徒死后却要下地狱?」
很多年后,朱逢春得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弘教和光明神教的关系迅速恶化。根本原因却在于自己一次无意识的失态时,只得啼笑皆非,大叹自己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但事态的发展恰好又印证了朱逢春来光明圣山前卜算的太阳隐没于地下的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