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子立马振奋精神,即便是被巨蛇拖着满地而滚,仍加强忍痛楚,死死扣住红线。红线被符咒之气感染之后,力量明显强大了,只要一沾上蛇身必定会划出来一道口子,渗出血液来。巨蛇身上不断翻出内肉来,几阵血溅长空之后声音渐渐低嘶下来,被玄冥子搅得疼痛难忍,立刻脱开尾巴上面拴住的细线。
只见巨大蛇尾拍打着狂野大地,红线拌到了一块大石头之上,“刮刺”一声断开。玄冥子登时感觉红线回弹,已是从中折断。这下可是大吃一惊,震恐不已。没了红线悬住,巨蛇不再忌惮自己了。蓦然间,巨蛇咆怒阵阵,满嘴黏液汩汩而出,滴了一地。玄冥子登时丢掉残存的红线,奔向了一边,唯有另辟蹊径了。
腾身跃起,玄冥子已经回到了桌子之畔,硬是抓起一堆符篆,混乱之中念起咒语将那堆符咒篆纸全部抛向了巨蛇。黑夜之中陡然间亮起来了,是符咒篆纸发出来的奇异光芒,七色光芒交织璀璨,好似夜空里面突然生出来的彩虹般。
悟道惊得大跳起来,随后见到小虎晕倒在地,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起来他。这时候巨蛇和玄冥子斗得忘物唯我,彼此祭出最为深厚的力道和法术。巨蛇刚刚被佛珠打中了眼睛本来就是略有所伤,这会儿又被玄冥子细线悬住片刻,已经是身心俱疲,力气渐无。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挣扎了许久,巨蛇已然还是精神饱满,朝着玄冥子猛攻不止,大地时不时间卷起了无俦烟尘,弥漫四野。
悟道搀扶着小虎准备离开,随即眼光忍不住四下瞄了一下。只见玄冥子将桌子也给掀翻了,显然是豁出去了,决定誓死一战。巨蛇可不管这些,巨尾猛然卷扫而过,将桌子捣飞。只见满空抛洒着果子和符篆,正是适才祭法所用之物。玄冥子已是尽出所学,只愿就此将火龙逮住,这样也好对丞相大人交代。没有想到在此危急关头,居然出了纰漏。今日若是降蛇不成,势必将性命葬送于此。
悟道突然间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物事,月光映照之下赫然是一只木鱼。悟道对着木鱼瞥了半晌,想起了师父平日教导过自己,木鱼是桃木所做,对于驱鬼避邪功效极好。此刻又是危难关头,容不得自己多加思考。倏地,将手中的木鱼朝着巨蛇抛打飞去。然后,顺势对着玄冥子喊道:“玄冥子道长,小僧过来助你!”
玄冥子正自躲窜着巨蛇攻击,突然见到夜空里面一团奇异的物事袭来,猛地惊震。桃木在他们修道人心目中和梨木象征作用相当,在念咒、祭法以及辟邪之中力量无比之威大。(注:“居不可无桃”是古人独具特色的文化,因而将其制作为桃符,桃木浮雕钟馗是相信桃木能制鬼避邪的一个作用。桃在古代神话传说中很多,其中最为重要的传说是有两个神人,名叫神荼、郁垒相传可以治恶鬼。于是民间就用桃木刻成他们的模样,放在自家门口,以避邪防害。后来,人们干脆在桃木板上刻上神荼、郁垒的名字,认为这样做同样可以镇邪去恶。这种桃木板后来就被叫做“桃符”)
于是,玄冥子趁机捏住印契,口中诵起了真经。接着便见空中的木鱼恍如寒月般发出来凄凉润润的光芒。光芒形成了光圈绕着木鱼不断对外扩散,如同水里面的波纹一样。银芒反噗普照,折下一道雷电般的光纹,狠狠劈打在了巨蛇身上。巨蛇登时大声嘶号,整个身体失去重力般腾空扑打落下,倒在地上兀自抽搐不已,看来是命不久矣,奄奄一息。
玄冥子趁机飞身而起骑到了巨蛇躯体之上,扬起梨木剑戳进了蛇腹。“噗”地一声响起,蛇腹已经被梨木剑插入,鲜血汩汩流出一滩,淌了一地。悟道这才惊跳而起,竖起大拇指对着玄冥子夸赞道:“玄冥子道长你果真厉害啊,实在是让我五体投地……”说着,悟道已经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玄冥子抽出了插入蛇腹中的梨木剑,淬以咒法。蓦地,玄冥子对着悟道满是得意道:“快点,速速取出火龙胆。不然的话,火龙胆火焰消失就失去了功效。”说着,玄冥子跃下来蛇躯,准备切腹取胆。
悟道突然陷入了忧思,呐呐道:“道长,小虎被此蛇咬伤了,性命攸关,我们该如何是好啊?你的道行这么高深,一定有办法就他的……”玄冥子登时皱起了眉头,沉闷道:“这个……唉,贫道也只会降妖除魔、驱邪避鬼,至于救人之术却是万万不能。”说完满脸露出来忧然的神色。悟道朝着昏迷当中的小虎瞥了一眼,略有自责。若不是他急切着想要逮捕赤火灵狐,也不会将小虎害惨。念及此,悟道深深喟叹,低下头来,神色落寞到了极点。
悄然之中,玄冥子也是忍不住对着小虎瞥去。刚才若非他诚意协助,只怕难以引出来火龙蛇。唉,做人就是要知恩图报。玄冥子连忙对着失落的悟道安慰起来,道:“小师傅不要担忧,其实要救小虎也非并无办法。火龙蛇剧毒来自其胆,所以要救他再简单不过了。天下之毒,无不有着以毒攻毒的特效。所以,只须火龙胆便可以救助小虎!”
悟道听了,登时振奋起来,指着躺在地上的火龙蛇道:“道长你看,这里不就有着一条蛇吗?只须取出来他的胆,小虎不就有着救了。”
玄冥子立刻反应出来满脸难色,却是不语。悟道连忙问道:“道长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是不想取胆救小虎?”玄冥子唯恐悟道误解自己,连忙解释道:“不不不,贫道决无此意。只是、只是这胆贫道是要拿来替丞相世子救治疾病的。如果没有此胆,世子但然活不下去,贫道也是将要大劫将至……”说完,竟是忍不住唉声感叹了一声,仿佛一切的一切一言难尽。。
玄冥子的犹豫不决,悟道自是觉得救治小虎要紧。再说了,刚才要是没有小虎的帮忙,此胆决然得不到,也不会来得这么容易。于是,悟道对着玄冥子怂恿道:“道长到时候只须传个假话,说自己未曾取得蛇胆不就成了吗?再说了,别相国举国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僧看啦,那世子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倒好!”
玄冥子登时露出满脸委屈之色,道:“只是、只是贫道并非无家事之人。小儿今年尚且十八,如若因为贫道疏忽,岂不是要祸及其身,这么年轻就葬送了其性命。唉,这叫贫道于心何忍啊?”说完,玄冥子懊丧不已。
悟道听了之后,登时咋舌,心里头暗想:“好个臭道士。人家都是小僧我风流快活、坑蒙嫖赌,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技高一筹,连儿子都有了……”一时间,悟道心里面愤愤不平。不过此刻可没有心情去争论这些,遂对着玄冥子道:“你看小虎这么够意思,为了取得蛇胆不惜以身犯险,实在是值得大家学习。所以,道长求求你啦……”
悟道本来就是伶牙俐齿,竟是说得玄冥子心动不已。如果小虎真的因为自己迟滞自私丧命的话,势必引以为责。修道中人本来就是耿志刚正、救人水火,如此情景更是不能够只顾自己,自私自利。于是,玄冥子迭连摆手道:“罢罢罢,我从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