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明脱身之后,催动全身真气,一路狂飞,不敢有一刻信息。
本来此时他应当先去齐云门报信,可是齐云门离此有数千里之遥,不及神光寺近在千里,若是先去齐云门,只怕他会死在路上,便只好先回灵缘山了。
至明到达神光寺时,正值次日清晨,众僧正在做早课,神光寺中庄严的诵经之声,响彻天地。
突然,,一个本在神光寺守大门的小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大雄宝殿,惊慌地喊道:“掌门,不好了,不好了,至明师兄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现在——现在正在躺在大门外——”他竟早已手足无措得忘了一切戒律礼仪,不顾一切地打断了众神僧的修行。
小弟子话音落处,但见一道红光一闪而过,慧空神僧早已向大门急飞而去,空中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残影,那是袈裟的残影。
随后又有七道红光一闪而逝,他们正是神光寺八大神僧中的七大神僧。
余下的众僧,惊骇莫名,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只因天下安宁日久,神光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遇到此等骇人之事了。
而此时至善至诚的心底,却是欣喜不已。
待众人都赶到神光寺大门时,慧空掌门已在为至明疗伤。
只见庄严浩瀚的无上佛力,源源不断的从慧空神僧的双掌涌出,流向至明体内,至明全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佛光之中,若不是此时身受重伤,僧衣上更是血迹斑斑,便直如一尊庄严佛像了。
很快,昏迷至明终于醒了过来。
慧空神僧对身旁神光寺八大神僧之一的慧远神僧说道:“慧远师弟,给至明服下一粒长生丹吧。”
长生丹乃是神光寺佛门疗伤解毒滋补圣药,有伤疗伤,中毒解毒,无伤无毒则可滋补强身。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圣药之一。
过了一会儿,至明已能开口说话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弟子下山游历至鬼头山,遇到了齐云门的慕蓉前辈,便随他一同查探鬼城派山洞。谁知竟然遇到了乐血教主魔尊,魔尊修为大进,慕蓉师叔竟也不是对手,为了让我掩护我脱身回来报信,此时慕蓉师叔只怕已凶多吉少了。弟子请师父与众师叔,立即前去鬼头山相助,只盼还有生机。要不然弟子将无脸存活于世。”
至善与至诚看到至明几乎是起死回生,心中便恨得不行,恨不能暗中下手,将他不落痕迹地除去。
慧空神僧道:“你先安心养伤,为师这就叫人前去相助。慧远、慧明、慧觉、慧净,四位师弟,还请你们速速前去鬼头山相助慕蓉师弟,但愿他现在别有何闪失。”
慧远、慧明、慧觉、慧净四位神僧齐声道:“是,掌门师兄。”说完四人便动起神功,破空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天际只留下四道金色的佛光。
慧空神僧道:“慧善师弟,你且留在寺中主持寺务,照料至明,我与慧悟师弟得去一趟齐云山。”
慧善慧悟二神僧道:“是,掌门师兄。”
此时至明我伤势已无大碍,慧空神僧道:“亏得你脱身得早,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为师也无力回天了。”
安顿好了至明,便与慧悟神僧一道,起程向齐云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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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蓉风身受重伤,尚在赶回齐云的路上,还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此事,可是他被魔教魔尊重伤,危在旦夕的消息,却早已像神宝奇兽出世的消息般,快速传遍并震惊了天下。
如此轰动性的事情,比之远古之时的天狗食日,还要让世人震惊,因为魔教销声匿迹已经一百年,天下已经一百年没有发生正魔两道之间的大战,最近三年倒是偶尔能听到几条关于乐血教的消息,说其专做坏事,无恶不作,手段凶残,丧尽天良,但天下安宁日久,大家安乐得几乎快要忘却世间还有魔教作恶的事情,因此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无所事事之人,吃饱了撑着所散播的谣言,全当是茶余饭后的谈笑,并未当真。
如今齐云门长老慕蓉风受重伤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便都相信了,所有人均惊骇不已,议论纷纷,有的更是恐慌难安,料想威名远播的齐云门长老都难以抵挡魔教妖术,天下怕是又要鸡犬不宁了。
如此大事,修炼界中人不用说是最先最快闻风而动,各门各派无不在第一时间派出了门下的得意弟子,前往齐云山探查真相,探问伤情。
许多心地不够厚道的门派与修真之人,则是想借此良机扬名立望——对他们来说,修炼并非是为了修成正果、造福苍生,而只是赢得权利财色的一种手段,天下若是长安不乱,他们苦苦修炼,岂不是自找苦吃、“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齐云山上的齐云门则是莫名其妙地接待了许多前来探望慕蓉风伤情的正道同仁,先是三绝门,九龙门等许多登门拜望。说是一来看望慕蓉前辈,二来求证事情真假,若真有其事,则可请齐云门领袖天下,早日共谋对敌之策。
对于大家提出的问题,齐云门的弟子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个别性急的弟子,甚至还险些以为他们是上门找碴的,差点就兵戎相见。
后来许多门派接二连三地来,甚至与齐云门同为正道巨擎的神光寺掌门慧空神僧,竟然亲自前来,还有绝尘岛也派弟子前来,他们才明白不是那些人没些吃饱撑着,天下当真流传着慕蓉长老重伤之事,想到事关重大,当下立即禀报长门师兄苏向天。
此事也很快惊动了齐云门的长老们,他们也觉得事情太过蹊跷,怕是魔教的阴谋诡计,不可不防,当下先调遣门中弟子严加守卫,谨防魔教作恶。
苏向天是齐云门长门弟子,为人大方稳重,处事八面玲珑,且在道法修行上天赋极高,深得掌门真人厚爱,将齐云门中的日常事务悉数交由他处理,自己安心清修。
听完师弟惊疑不定的话,苏向天立马出来询问来访的正道同仁,从神光寺掌门慧空神僧口中得知,天下纷传,说齐云门慕蓉风在鬼城为魔尊所伤,并非流言,而是实有其事,当时神光寺的弟子至明也在场。
苏向天知道慧空神僧一向德高望重,绝不会信口开河,又联想到不久前师尊让慕蓉师叔下山寻访《鬼王经》和《逍遥诀》,师叔若是刚好在鬼城与魔尊相遇,当下立即相信流言就并非空穴来风了,只是如此一来,那魔教魔尊的实力也太过可怖了。
若事情属实,此消息怕是魔教有意传播,意在引起安宁百年的天下恐慌,以便图谋不轨,魔教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此事关系重大,须让师尊得知,好做防备。
他立即告辞众人,向后山齐云掌门独居清修之所逸云居赶去。
其他正道中人则围着慧空神僧问这问那,又纷纷求问应对之策,对慧空神僧敬若神佛。
逸云居虽非齐云禁地,但历来也只有长门大弟子和各堂首座及齐云长老方可前往。
蜿蜒小路在山林奇石中穿过,苏向天走在小路上,满目青翠,两边山野奇花争艳,但觉淡淡清香,时时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逸云居依山邻水而建,青山苍翠,泉鸣清悦,前面是在万丈悬崖,白云渺渺,仙鹤悠悠,天地灵气氲氤,远处则是青山隐隐,如梦如幻,实为仙家清修宝地。
自从玄阴教覆灭,齐云掌门玄清真人在逸云居清修已近百年,百年来一直云淡风轻,从未有过什么大事,非得要他亲自出手不能处理,他也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
可是这一天中午,他在屋中却听到了颇为急促的敲门声。
来人还未自报家门名姓,他便开口道:“门外是向天吧,何事如此紧急,要赶到逸云居来找为师?”
向天一惊,忙躬身道:“禀师尊,今日许多正道同仁纷纷派弟子上山,说是风闻慕蓉师叔受魔教魔尊重创,特来探望慕蓉师叔伤情,并想了解慕蓉师叔为魔教教主所伤之详情,就连神光寺掌门慧空神僧也亲临齐云,据慧空神僧说,天下风传慕蓉师叔重伤消息,乃实有其事,慧空神僧座下弟子至明师弟当时也在现场,九死一生方才得以脱身回报,弟子甚感此事关系重大,故火速来此禀报师尊,请师尊定夺。”
玄清真人闻言,掐指一算,心道:“天下风云突变,看来百年的安宁要到头了。”
向天还未听到走路声,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玄清真人微微惊讶道:“哦,竟有此事?”
向天忙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详尽地述说了一遍。
玄清真人听完,道:“为师先行一步。”话音未落,人竟已消失在远空,而声音却清晰得犹如在耳边回响。
向天心中唯有惊佩师尊修为通天,当下忙御剑飞空赶去。
齐云门太极殿。
玄清真人飘然若仙的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见玄清真人来到,都忙上前施礼。
有人干脆求救般的问道:“玄清真人,如今贵派慕蓉长老为魔教所伤,魔教卷土重来,我辈正道中人该如何应对?”等语,直把玄清真人敬若神明。
玄清真人不先回答,径直走到慧空神僧面前,拱手道:“慧空师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慧空神僧起身道:“托玄清师兄之福,老朽还好。只是我那劣徒,修为浅薄,拖累了慕蓉师弟,如今慕蓉师弟生死未卜!慧空着实惭愧啊!”
玄清真人道:“师兄何出此言,此事详情究竟如何?还请师兄相告。”
于是慧空神僧便把当日的慕蓉风与至明在鬼头山山洞内遭遇魔尊之事,细说了一遍。
玄清真人听完,面色顿时凝重不少,当下说道:“慧空师兄,此事不怪至明贤侄,只怪魔教恶人,至明若是不走,便会身处险境,吉凶难测,只怕慕蓉师弟与至明贤侄都将难逃一死。如今或许慕蓉师弟也已脱身也未可知,师兄不可妄自责怪。诸位同仁,依我之见,纵然魔教此番卷土重来,我们也不可自乱阵脚,还请静观其变,早做应对,方是上策。”
各路英豪听闻玄清真人说得有理,仿佛吃了定心丸,立时便安心沉静了许多。
玄清真人道:“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到客房休息,静候慕蓉师弟回来。向天,立即召集本门修为高强之弟子,下山寻找接应慕蓉师弟,此去鬼城一路必经的州镇,定要仔细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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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三夜半之时,中原道家胜地,齐云山卧云峰上,星斗漫天,璀璨绝伦,在这高耸入云的齐云山上,星星竟也比别处要大得多、也更明亮得多,星空静谧无声,而满天悦目怡心的星星,却似乎在彼此诉说着玄天秘语,无人可闻,却又引得天下人吟赏不倦,敬颂不绝。
清风徐来,醉人心脾,清泉潺潺,胜似仙乐,在如此峻秀巍峨的高山上,尤其让人感觉出尘脱俗的超逸,不见了凡尘俗事,滤清了烦闷压抑,心仿佛于山水合而为一,逍遥自在。
在璀璨却又静谧的星光下,齐云门的楼台宫殿走廊上点缀点点昏黄却温暖的烛光,除去通宵值勤的弟子,其余的修真炼道之士,已然入梦问道,遨游太虚去了。
千百年来,齐云山一直如此的静谧,千百年中,齐云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夜晚,不曾如此安静,那些夜晚不用说便是邪魔歪道祸害天下,江湖动荡不安的日子。如今,齐云山的夜晚已经如此静谧一百年了。
突然,静谧的夜空中,传来了两声清亮的鹤鸣声,声闻九霄,紧接着两道白影从齐云门大殿前由天然巨石形成的卧云广场旁的一棵万年古松上冲天而起,而后夜空中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呼救声:“快来人啊,慕蓉长老危在旦夕啊——”打破了齐云山百年的清静。
卧云广场其实实在算不上广,不用说比不上演武场,就是比它旁边的万年古松的树冠,也不知逊色了多少,不过卧云广场实则是一块镶嵌在卧云峰顶的巨石,对一块石头来说,能大如小山,且有一片十平方里的平整石面可做广场,已属难得了。
物极必反,天下事则盛极必衰,静极必动,安久必乱;天下已经安定了一百年,齐云山也安宁了一百年,不知道是否从此又要开始乱了。
只见上山的古山道上走了一个衣裳褴褛的灰衣道人,他的头死气沉沉地垂着,左手仿佛风中的灯笼,轻飘飘地摇摆晃荡着,右边腋下则悬浮着一把碧光莹莹的神剑,灰衣道人竟然已经奄奄一息,差不多完全靠着腋下法宝神剑扶持,才一步三晃地往前走着,其实说走,倒不如说是被仙剑托着。
此灰衣道人,正是当日在鬼城被乐血教主打得重伤的齐云门长老慕蓉风,刚才那声凄厉的呼救声,则是其剑中之妻墨莹含泪泣血嘶声叫出的。
刚才飞天而起的两道白影,正是齐云山镇山神鸟九天云鹤。
九天云鹤乃上古神鸟,曾历万载沧桑,曾睹万世盛衰,曾助历代齐云齐云掌门除魔无数,劳苦功高,功德无量。
九天云鹤极通人性,长到五十岁或是修为高深之后,便可口吐人言,其双眼更可穿墙过石,隔物透视,更有种种神通,可谓法力无边,据说天下仅存齐云山上的一族,而卧云峰上住着三只,正好一雌一雄一子成一家。
成年九天云鹤身高五尺,除颈部和飞羽后端为黑色外,全身洁白,赛过白雪,头顶皮肤裸露,呈鲜红色。喜食鱼虾草贝,尤爱齐云山七星潭中的清雪鲤鱼、白玉螺、七星大龙虾、七星潭大闸蟹,故此自齐云山有文字记载以来,便有齐云翔鹤与修道真人驾鹤飞天等传奇的记述。
九天云鹤是上古神鸟,既使三更熟睡之时,灵觉依然可以明察秋毫,是以墨莹尚未呼救,它们便已察觉了。此时它们看到慕蓉风重伤垂危,不断地在空中飞舞,声声哀鸣不绝于耳。
墨莹话竟刚落,五个齐云门的弟子便流星赶月般御剑飞到了慕蓉风跟前,众人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堂堂齐云门的长老,竟然被人打伤至此;天下太平日久,这些年轻弟子,难得有机会见到伤者,更别说自己施法动武,便不免一阵慌乱:“慕蓉师叔,您怎么会伤得这样?”
“慕蓉师叔,是谁伤了你?我要找他报仇!”
“怎么可能,慕蓉师叔不可能会被告人伤成这样的。”
“倒底是哪个邪魔歪道,快快出来受死。”
……
墨莹虽然悲伤过度,但毕竟身为长辈,且曾身经百战,故仍可处变不惊,此时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痛苦,指挥若定道:“你们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将风抬进大殿。另外,你去通知掌门师伯,你去撞钟,记住,要连撞九下。”
她话刚说完,众人立即镇定了下来,纷纷开始行动,一个去撞钟,一个想去通知掌门真人,另外三人要将慕蓉风抬进大殿。
可就在三人要动手抬人的时候,慕蓉风的身体却凭空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