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其制服了。几乎同时,石室之外响起金石交击之声、石壁暴碎崩塌声,紧接着一个男子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小玉,赶快跑啊——’他话刚说完,眼睛与嘴巴便永远的僵住了,只见双眼暴张,充满了愤怒,嘴巴张得大大的,咽喉之上多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他本想起来协助小玉与齐风,没想到被人一招夺命。出手之人正是妖王。”
“小玉见丈夫被妖王所杀,痛起心头,怒冲九宵,立即现出了原形,厉啸一声,便要冲上去为丈夫报仇,谁知身形刚动,眼前便是亮光一光,一道凛冽的剑气破空而至,射入了它的头中,打出了一个深深的黑洞。”
“此时,被妖族押来观战的小兰,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双眸之中,充满了血泪。她全身穴道被封,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法施以援手。”
欣月的双眸中,眼光点点,神情凄然。而白清然则一脸的感伤,怔怔的望着玄清真人,仿佛丢失了魂魄。
玄清真人也神情肃然,看得出他亦是满腔的愤怒,可他的声音仍然若无其事的平淡:“齐风被抓,两个妖人将他带出石室,特意让他与小兰见上一面,但见她脸色苍白,秀发散乱,满身血污,双眼血红,眼中的泪水如血一般的凄艳,绝世的容颜上,满心是悲怆与凄婉,原本动人心魄的美丽,早已消失,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那是一种不共戴天的震怒。齐风看得心如刀割,一种从未有过的酸痛,将他的身心彻底击溃,他感觉自己你是个废物,看到心爱之人遭受劫难,却无能为力。这是齐风与小兰最后的一次见面。”
白清然想起了他的恶梦,想起了梦中与欣月相像的女子,想到了她大难临头之际,自己与齐风一样,无能为力,他的心突然一阵痉挛,剧烈的心绞痛,令他难以忍受,他拼命的咬着牙齿,脸上的肌肉一阵颤动,愤恨昨两眼凶光直冒。
欣月也是一般的默然神伤,泪眼滂沱,心中伤悲竟不下于小兰。
玄清真人看他二人悲伤如此,便安慰道:“欣儿、清然,你们没事吧,世间无数有情人,天下满眼伤心事,你们还是看开点吧,切勿如此伤筋动骨啊。”嘴里虽如此说着,眼角却也不禁起了湿润。
玄清真人停了一会儿,等自己心绪稍平,便接着说道“后来,妖王以小兰的性命为要挟,要齐风放弃以意志抵抗,而后他们用妖族妖法摄魂术,将齐风的神志控制住,任其使唤。”
玄清真人又停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方才说道:“妖王命令齐风返回齐云,假装半路遭遇妖族袭击,力战不敌,身负重伤,届时清虚真人必为其疗伤,齐风便可趁机重伤清虚真人。只要清虚真人一负伤,余者便不足为惧了。”
欣月与清然皆是一惊,顿时从深重的悲伤中清醒过来,转而对齐云门的命运担忧不已。
“事件果然如妖王所料,齐风被妖族中人经过化妆后,长衫破碎不堪,全身血污,篷头散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起来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性命堪忧,一回到齐云门,便被人抬进了无极殿,很快清虚真人闻讯而至,要为齐风疗伤。”
欣月与清然的心揪得紧紧的,两人纷纷握紧了拳头。
玄清真人道:“清虚真人的心口被齐风刺了一刀,好在其修为通天,无极天玄道无时不刻不在自动护体,拦住并消解了齐风全力一击的大半力道,匕首只刺入一点点,否则利刃刺穿心脏,就必死无疑了。不过饶是如此,清虚真人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因为匕首淬上有剧毒。众弟子一看,齐风竟然弑师,便都以为齐风已经为妖女所迷惑,背叛了师门,大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就在此时,卧云广场上突然如炸雷一般,暴响起一片喊杀声、野兽嘶吼声,妖王带领着妖族,再一次的杀上了齐云山。”
虽然玄清真人所以说的,已经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齐云门也有惊无险的传承至今,可是欣月与清然仍然惊骇连连,欣月更是惊声问道:“清虚真人他没事吧?”
玄清真人微微一笑,道:“他自然是有事,不过并无性命之忧。这一战打得异常惨烈,可谓风云变色,妖族实力强横,加上趁虚而来,更加难以抵挡,齐云门差一点覆灭,最后清虚真人以齐天仙剑击败了妖王,击退了妖族,妖族与齐云门,还有其他门派的正道中人,皆是伤亡惨重,元气大伤。”
白清然道:“掌门师伯,那齐风先辈与小兰先辈后来怎么样了?”
玄清真人道:“齐风在人妖混战之时,受了重伤,最后妖族败下齐云之时,将他一并带走,押回齐云山东部的无名古洞。为了惩罚小兰背叛妖族之罪,也为了折磨齐风,一吐为正道所败之痛,妖王将齐风身上的摄魂术解除,再将齐风与小兰皆废去大半道行,关押在山洞内不同的石室之中,不予衣食,任其自生自灭。他们临走之前,还将古洞震塌,纵然齐风与小兰出得了石室,也出不了古洞,且他们又皆是重伤之身,如何得脱?两人最终在山洞内郁郁而终,含恨而死。含恨而死,倒也罢了,他们二人却是又背负了一千多年的骂名啊。”
一代才子佳人,风华绝代,为世所羡,几如神仙眷属,却是如此这般的凄凉凋零,黯然散场!人间事,福能几时有,祸却百世长。
欣月与清然皆是黯然神伤,愤恨非常,感慨万千,恨妖人妖兽起纷争,惜才子佳人多薄命。
欣月无双的容颜,憔悴不已,如失至亲般的泪如雨下,身子随着微微的抽泣而轻轻颤动,望之令人心碎。
白清然的眼泪,不知何时,也滴落了下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的悲惨命运,心里的酸痛与悲苦,一时间竟如毒药般,催人肝肠寸断。
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为何齐云门要让齐风在历史中消失了。
玄清真人讲得口干舌燥,忙倒了杯茶喝下,却也是心恸得不知茶所谓何味了。
小屋内安静得只听得见欣月的抽泣声、泪水滴落木地板之声,还有清然粗重感伤的呼吸声,还零星的透进些许虫鸣声、远山的瀑布声。
过了许久,欣月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不再抽泣,也不再落泪,便问道:“爷爷,齐风与小兰先辈实为奸人所害,可是这些事天下无人知晓,您又是如何知道的?”此时的欣月,突然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充满了依赖,生怕他离开自己似的,说话的语气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温和。
玄清真人感慨道:“爷爷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
欣月与清然同时吃了一惊,欣月惊讶道:“爷爷你竟然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
玄清真人道:“不错,其实几年前,在你越长越像小兰的时候,爷爷就怀疑过此事,可是我没有仔细调查,渐渐的便以为,这不过是种巧合。”
欣月疑惑道:“爷爷,你怎么知道我与小兰先辈长相相似的?”
玄清真人道:“祖师崖的密洞之中,留有她与齐风先祖的画像,一人一幅,为世间所仅有。”
欣月与清然惊异得异口同声道:“祖师崖竟然有密室?”清然曾听陈实和三笑两位师兄说过,祖师崖除了棺木,一无所有。
玄清真人笑道:“那是因为只有齐天仙剑与五行神铠,能够开启密室之门,除此别无他法,因此天下人皆以为祖师崖一无所有。此乃齐云绝密之一,历来只有掌门知晓,代代相传,你们切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
欣月稍微惊喜道:“五行神铠竟然能够开启密室之门?”
玄清真人道:“是的,只要将五行神铠穿到祖师崖内的石像之上,再念动咒语,就能打开了。你们若要去看他们二人的画像,千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了。”
欣月道:“爷爷,我们知道了。您接着往下说吧。”
玄清真人道:“爷爷是在看到了清然,又听你们说了互梦与对方相似之人的事情后,才开始怀疑的,我先是怀疑你们是齐风与小兰转世,后来又因为看你们皆为品性纯良之人,而开始怀疑齐风与小兰是被人利用,或是被人陷害的。于是我多方查探,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齐云山东部的一个无名古洞,当年关押小兰的石室当中,看到了她刻在石壁之上的文章,详述当年人妖大战,他们二人被人威*利用,最后郁郁而终的始末。”
白清然道:“对了,掌门师伯,齐云山东部的迷雾山林中,有一险峰上,有一间草屋,不知是哪位先辈的隐修之所?”
玄清真人道:“那是五百年前齐云先辈逍遥子的隐居之处。”
欣月道:“原来是逍遥子先辈的,我们还猜想会不会是齐风先辈的呢。”
玄清真人微微笑了笑。
白清然道:“掌门师伯,弟子还有疑问,那个无名古洞弟子与欣月师姐三笑师兄也曾去过,山洞之内,每隔一段便被石头所阻,弟子尝试搬开石头,却引得古洞坍塌,众人险些丧命,您又是如何进洞的?弟子记得我与欣月师姐去的时候,阻塞古洞之石头,并无被人搬动之迹象啊!”
欣月也满脸惊奇地望着她爷爷。
玄清真人笑道:“我是施展空遁术进去的,我忘了告诉你们,空遁术是能够穿山透水、越林过石,而不会对被穿透之物,以及自身造成任何损伤的。”
欣月惊叹道:“爷爷,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也要早日炼成空遁术。”
白清然也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微微一笑道:“弟子愚钝,其实弟子早该想到,空遁术既能远遁千里,必定是能够穿山过山的,若不然,又如何能够远遁千里?”
玄清真人道:“不错。总而言之,我想告诉你们,你们二人便是一千五百年前,齐云先辈齐风与小兰转世的,因此你们才会互相梦到彼此,因此你们的相貌才会与他们相像。”
白清然虽然早已猜想,却仍然惊道:“弟子真的与齐风先辈相像!”
玄清真人道:“是的,极为相像,不信你们可以亲自去祖师崖看看。齐风与小兰历尽一千五百年的沧桑岁月,尝尽六道轮回之苦,皆是为了再续前世未尽之缘,在你们之前,他们不知已经转世过多少回了,却仍然未能得偿所愿,因此才又有了你们之事,你二人当好自珍重,能否情缘圆满,白头偕老,就全够你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