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白清然与苏向天比试的日子,这一战,可谓吸引了齐云门上上下下所有师长与弟子的目光,只因一个曾是当今佛门神光寺年轻一代第一人,而另一个则是道家齐云门年轻一代第一人,他们的对决,从某种角度而言,可说是代表了佛道两家真法的对决,如何能不引人注目?
观战人数如此众多,为了便于观看,这次的比试被换到了最小的七星潭举行。
擂台被玄清真人祭起在潭中央,这个七星潭不大不小,而形状却是颇为正规的圆形,如此一来,众弟子便可以围着七星潭,从从容容的观看,而每个人的位置到擂台的距离则基本相同。
能设置如此巧妙的布局,七星潭真可谓是鬼斧神工,同时也彰显了道家道法自然与擅用万物的思想特质。
齐云门的弟子,几乎把七星潭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议论声、欢呼喝彩声几乎盖过了瀑布激打水面与石头的巨大声响。
今日的擂台显然比前几日的大了许多,想必是玄清真人思虑周全,怕擂台太小,两位顶尖青年高手不能尽情施展,故此将擂台变大。
时辰已到辰时三刻,玄清真人从座位上起身,朗声道:“我宣布比试开始。”他毫不费力的说着,可是声音却如洪亮深沉而又悠远的钟鸣声般,在群山之间浩荡开来。
苏向天与白清然皆是一身白衣,立于擂台之上,两人都没有急于动手。
苏向天一剑在手,目*光,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神情,让人望之而生喜悦之情,许多男弟子由衷的敬佩他,纷纷以他为榜样,而许多女弟子,则暗暗的以他为梦中的情郎。
向他示好的女弟子,自然不胜枚举,无奈他似乎只对欣月钟情于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对欣月的感情并不炽烈,可他为人处事,向来稳重圆熟,又怎会将深情浮于口角之上?
是以颇有些女弟子对欣月,心怀妒恨之意,却又未能深恶痛绝,只因其天性良善,纯真无邪,而又轻盈活泼,实在让人恨之不起,反而喜之不禁。
今天的苏向天,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要打败白清然,他心想:“白清然前几天让你逃过一劫,算你命硬,今天虽然不能当众要了你的命,却也能让你一败涂地,从此抬不起头,到时欣月师妹自会离你这个手下败将而去!”
而今日的白清然,虽也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脸上也泛着淡淡的笑意,然而眉眼之间,却是隐隐的多了几分落寞之意,隐退了悠然淡定、超尘绝俗之态,只是无人察觉罢了。
他昨夜一宿未眠,身世之事和三笑之约,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致人心烦意乱,安枕无期。而欣月的浪漫身影,又不时浮现心中,欢歌笑语亦时在子耳畔响起,一时之间,竟是欲舍难离,痛恨交加。
若非其一身佛门修行,根基稳固,只怕得知身世之时,便早已方寸大乱,甚至看不开而轻生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成全苏师兄与欣月,今日一战,只求一败。
苏向天举剑抱拳,笑意盎然道:“清然师弟,愚兄修为浅陋,还请赐教。”
白清然从忧伤中惊醒,忙回了一礼,笑道:“清然惶恐,苏师兄乃不世奇才,修为高绝,何出自薄之言。今日清然只为向苏师兄讨教而来,还请苏师兄不吝赐教。”
苏向天又笑道:“师弟过誉了,向天实不敢当。请。”说着,右手便向前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式。
他收回手的一瞬间,一直注视着的白清然,又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长长伤疤。
苏向天缓缓的拔出了他的剑,拔出了曾是齐云门开山祖师齐云真人佩剑的无极仙剑,锐利的剑身两面,精雕细刻着两个太极图形。
“铮”地一声巨响,犹如龙啸九天,刹那之间,璀璨的白色光芒,从剑身之上浩荡而出,白色光芒随着无极仙剑一点点的拔出,而慢慢变大变亮,光芒耀眼得众人不敢目视,最后“锵”的轻啸,无极仙剑完全拔出的剑鞘,苏向天的周身完全笼罩在了夺目的白光之中,整个七星潭的碧绿色水面,都被白光照射得闪闪发亮,白光点点,如水生繁星。
岸边观战的几乎所有弟子,都是一阵欢呼。
这一次,绝大多数的人,都只为精彩的比试而来,并没有一心要支持谁。当然,有赌约在身的人除外。
不过说到底,多数的寻常弟子,心里隐隐的还是希望,代表齐云门的苏向天,能够稍胜一筹。
白清然肃然而立,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直接祭出了祖师舍利,一来是不敢小觑苏向天的修为,二来也是出于对他、对无极仙剑,乃至对齐云门的尊重。
金光灿灿的祖师舍利自他向前升起,缓缓的自转着,绽放出一片庄严厚重的金黄色佛光,慢慢的将无极仙剑放射出来的白色光芒*退。
祖师舍利升到了白清然头顶三尺的地方,紧接着向下放射出一片金色的佛光,形成一个金光灿灿的佛光护罩,将白清然护在其中。无尽的金色佛光,不断的自祖师舍利中涌出,佛光护罩随之不断的加厚,最后竟厚达一尺。
观战的弟子同样暴发出了一片震天的喝彩声,尤其石三笑,差点拍红了手掌。
苏向天法诀一挥,手中的无极仙剑离手而出,如一道轰天的闪电,冲天而起,冲到擂台上方十丈高空,而后定住身形,缓缓调转剑身,直指下方的白清然。
苏向天念动咒语,无极仙剑周围的天地灵气,便开始疯狂流动,而后快速的灌注进无极仙剑的白光当中,道道七彩流光,在白光之外,如流动的剑气般光华流转,无极仙剑周身的白色光芒,也随之慢慢变大,形成了一个天地灵气汹涌澎湃的光球,远远望去,犹如一个五彩斑斓的太阳。
观战之人,又是阵阵喝彩。
白清然却纹丝不动的站立当场,闭着双眼,仿佛已经寂灭,若非口中念念有词,便真如一尊金身佛像了。
苏向天更不迟疑,口中念道:“煌煌天地,朗朗乾坤,诸天神佛,助我除魔。”今日是高手对决,因此他一开始就使出了自己的绝学,齐云奇术绝魔剑。
一看到长门大师兄使出了道家奇术,石三笑便不禁得意洋溢地冲杜小风笑了笑了,仿佛已经看到杜小风在满心不快地抄写《道德经》了。
杜小风看石三笑那个得意劲,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这才刚刚开始,你兴奋什么,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苏向天刚一念完咒语,天空中便暴发出“轰”的巨响,声如雷鸣,震耳欲聋,无极仙剑随即白光暴涨,光芒耀眼,刺目欲瞎,盛放的白光之中,道道白色剑气,如雨而下,急如激流,快若闪电,狂风骤雨般的击打在了金光闪闪的佛光护罩之上,整个佛光护罩都被笼罩在了剑气之雨当中。而那些剑气还如有灵性一般,并不射到护罩之外,不浪费一点点的真气。
“铛铛铛……”,天空之中随即暴发出金石交击之声,声声不息。
金色的佛光护罩虽然颤动不已,却是坚如磐石,颤而不散,厚度也不曾有丝毫变薄。白清然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丝毫的感情变化,依然闭眼诵咒。
此时此刻,擂台之中,金石之声,滔滔不绝,七星潭岸,欢呼之声,阵阵不息,煞是热闹。
苏向天自然也是面不改色,而心中暗道:“白清然果真了得,经我一击,竟可如此泰然自若。”难怪他有机会侥幸逃过一劫。
一击不成,苏向天面上一笑,口中急诵咒语,手诀连挥,如雨的剑气立即停止激射,无极仙剑周身的白色光球立即收缩,不断变小,也不断的实质化,白色光芒随之内敛,而后幻化成了一柄巨大的无极仙剑。
苏向天大喝一声,随之天际传来了阵阵雷鸣,隆隆之声惊天动地,九天风云也随之变色,阴云滚滚,狂风阵阵,仿佛暴雨将至。无极仙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带着无尽的杀意,从天而降,有如神罚,声声尖啸,刺耳至极,几欲刺破耳膜。
杀气腾腾的无极仙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直冲白清然而去,眼看着离他是越来越近了。
然而此时的白清然,却竟然仍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站着,而且连咒语都不念了。
所有人观战的弟子在暴发出阵阵喝彩声后,全都沉默了下来,个个无不为白清然捏了把冷汗,连赌白清然输的人也不例外。
石三笑甚至后悔要他故意输给苏向天了,看白清然那个样子,石三笑还以为他想不开,想叫他又不敢叫,唯有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别做傻事,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师父非把自己给烤了不成。
不过表面上,石三笑却是若无其事,还忍不住,又冲着石三笑嘻嘻哈哈的笑了笑,意思是:“我的好师弟,你就准备帮我抄写《道德经》吧。”
杜小风看他那个样子,呲牙咧嘴的对他傻笑一下,而后不屑的说道:“哼,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说完便不理他了。
石三笑倒无所谓,依然得意洋溢地笑着。
欣月急得直想喊叫,却发觉自己竟然像是哑了嗓子般的叫不出声,急得直想飞过去,替他拦下这一剑。
越来越近了,全场只剩下了瀑布与仙剑破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