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情书
秘银2015-10-25 02:098,763

  无边无垠的荒地中,一个极小黑点从地平线驶来,带起一路灰尘,向山区疾驰!无数机械兽和机械昆虫类紧追在后面,形成铺天盖地黑云。

  黑点渐渐驶近,是一辆M1113型悍马,车身坑坑洼洼,漆色全部磨掉,后车厢有一半被塑料帆布遮盖,剩下的位置不到两平米,却密密挤了十一人,有男有女,都穿配精锐作战服,手举枪械不停向后开火。

  “阿肯达,快开,它们要追上来了!”眼看黑云越追越近,一个女士兵丢出高爆手雷大喊。手中的枪喷出三尺热焰,打穿一只冲近车尾的机械豹子的头。“还有多久才到‘门’?”另一个大胡子士兵向后狂吼:“我们快要被追上了。”悍马驾驶位上是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正全神贯注开车,“快了!”他回头喊道,“已经进了山区,最多十……”

  咻!

  一只巨大机械蝠从旁侧掠过车顶,双翅如刀,将他的头削落半边,下一刻,那艳红平整断面上,脑浆、骨头与碜碜血肉像西瓜瓤一样散落。

  “妈的!”大胡子怒喊出声,一个矫健身影跳到车后,粗鲁推倒那具刚才还在说话的尸体,猛踩油门。悍马在空中大大飞跃,落到地上时,所有人都是一震,几人没抓稳车厢,牙龈都被震出血丝。

  “干得好。稳住,林曼。”大胡子话才出嘴,“低头”有人大喊,猛按他头。唰!又一只铁蝠从侧面飞来,所有车上士兵同时低头,只有林曼被尸体卡住,不及反应,一阵血雨中,驾驶座上只剩半截胸腔,以及抓住方向盘的一双断手。

  “开车!开车!要翻了!”几个士兵声嘶力竭地喊!只一霎时间,失控的悍马撞上一块装甲覆带组成的45度斜坡,一下飞高十米,在空中翻滚……所有士兵都只能死死抱住车厢。啪!一个女士兵没有抓稳,跌出车外,背摔在地,还没及撑起,一只虎头机械兽猛扑上前,叼着她身体一撕,几大块血骨飞冲上天。她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丽娜!*他妈的狗杂种!”大胡子眼睛血红,“啊——”仰天长吼,端起雷射机枪乱扫。致命光线在机兽群中穿梭,追车疾奔的机兽在弹雨中倒下。随即被兽流淹没。

  车并没停下!

  一个少年士兵在悍马腾空同时跳出车厢,以惊人的灵活抓住车尾塑料帆布,连踩带爬来到座架位,连尸体都没推开,手握方向盘,脚踩在尸体脚上,接着加速。一切都在空中完成,没有耽误一点时间。

  “干得好。开枪开枪!”别让它们追上来。大胡子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面疾速发令:“艾娃注意空中蝠翼,菲罗掩护地下,别让穿剌虫冲到车前,扎碎轮胎……”话未说完,悍马车在路上横冲直撞,一块尖锐铁碴刺入轮胎中,只剩一个轮胎的车失去平衡,在山路上右斜左倾,车上的人彼此互碰,有的直接被外面山石撞上,个个头昏脑涨。

  “他妈的给我稳住!”大胡子急怒狂喊。坐在驾位的少年士兵抽出手枪,左右反手各一枪,从内壁穿爆剩下轮胎,压榨悍马最后的平衡。这个举动没有起到丝毫效果!车辆在刮耳啸声中与地面摩擦旋转,打了十几个旋子后,狠狠撞在岩壁,再次腾空,下面是大斜坡,最低处落差也有二十米,车在空中翻出近五十米。轰然砸在地上,所有人都撞的头破血流,爬起来,跌跌撞撞往车坠落的地方跑。

  一个四十岁的老兵被压在车上,双腿赫然断掉,嘶声喊叫:“丽香!丽香!”没有得到回答。“她死了。就在那边,撞在石头上。”少年士兵简洁地说,一拉腰上刀鞘,抽出匕首,就往老兵腿上砍。中途手一顿,被老兵拉住,忍痛说:“你带不走我,自己走。”

  少年士兵一语不发,将匕首塞入他手中,返身冲到翻车点,与剩下三男两女合力扯开塑料帆布,里面是四辆古式摩托,已被摔坏一辆,其余看外表还勉强能用,在这个一切都趋于毁灭的时代,也不知是怎样找到。大胡子和一短发女士兵合坐一辆,少年骑上一辆,后面载一女兵,剩下两名士兵早已踩出百十米开外……

  六人一线沿险峻山路盘旋而上,山路崎岖,速度越来越慢。冲出两三公里,前面已是绝壁,对面公路不知多少年前就被巡航弹炸塌,留下近五十米的空段。他们在半山腰,路下高达千米,跌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回眼看后面黑鸦鸦一片,机械兽飞速*近,前面又是绝路,冲在第一位的士兵迟疑一下,车速稍慢,突然惨叫一声,被一只拳头大小的尖啄兽透胸而过。

  “诺门!”大胡子声音都叫嘶哑了,扭头对身后喊道:“拼了!冲过去。”加紧油门。直冲往前,发动机轰鸣中,摩托在空中飞跃四十几米,势尽而落。大胡子半途撒手,使劲蹬开摩托,与身后女士兵一齐抓住崖边石块,险险挂在壁岩。但两人离断路边缘还有两米,那里岩石坚硬无从落手,眼看命悬一线,却怎么也抓攀不过。两人连续数天激战,早就精疲力竭,攀着石头,任碎石簌簌沿壁而落,瞬息滑下数米,眼睁睁跌下去。

  听到大胡子喊话,少年士兵沈声对后面说:“抓稳。”一捏车把,加速斜冲上壁面。摩托在绝壁上竖立疾驰,危狭无比,任何一个不起眼凸起,都可能将摩托弹离山壁,掉入绝壑。但这事终于没有发生。摩托以上抛弧线冲上山壁,快落到路面时,少年松开手,一把捞起正在落下的大胡子皮带,借惯性将两人甩在路面。摩托一头撞在地面,轮胎在地上飞转,车把断裂已经无法再开。四个人先后爬起。互相对望一眼,大胡子还未开口,少年一扑上前推开他,顺势侧身打滚。再起来时,那个短发女兵眼神迷茫,额心多出一个血洞,慢慢倒下。

  “快!”少年拔腿就跑,剩下二人连忙跟上,后面群兽已追到绝壁,收不住腿的纷纷掉下,在空中张牙舞爪不休,跟着崖下爆炸声声连绵不绝,剩下逃过一劫的机械兽都自身上伸出辅臂,像蜘蛛一样在壁上攀爬。能飞的数种机械兽带着红焰飞过山崖,一丝也不停留地追上去。

  三名士兵没有车辆辅助,速度慢下来,只能一边跑,一边注意躲避身后带着尖啸穿来的尖啄兽,但人力终究跑不过飞兽,眼看突到身前的尖啄兽越来越密,三人身上处处带伤。女士兵体力不支,喘着气扶着石头,终于崩溃:“不行了,尖啄兽速度太快,打不掉它的兽王,我们根本无法逃!”

  “不能放弃。我们是最后剩下的人。如果连我们死掉,那么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希望了。”大胡子如泣血般大叫:“所有科技、资料累积在一起,牺牲了全部人才,花费了万年才建成的‘门’,计算中只在今天开启。现在总反击战失败,除我们而外的所有人类都已阵亡!我们是最后的精英,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一定要活下去!”“你们走,我来解决它!”大胡子把身上负着的长枪取下,向后面远若淡烟的山峰瞄准。

  “不可能的!我们跑得太远了,离那边至少有三十公里。这样恶劣的天气,有这么多机械兽干扰,还要打中要害……”女士兵叫起来,“还是快跑吧!”大胡子没有回话,额头汗涔涔,只顾瞄准。少年士兵一把推开他,抢过枪,半跪在地,平举枪头,瞄准几乎是天尽头的那个方向——准心中只有蚊子大小不规则飞舞的红点——瞬间开枪,砰,枪起兽落。所有尖啄兽一下跌在地上,电火花爆射。大胡子和女士兵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打中了!?”

  “快走,别磨蹭!”少年说着,将长枪丢到地面,“枪没子弹了。”三人一起往山崖上跑,后面的机械兽似乎受了刺激,一阵嘈动后,纷纷变换体形,速度加快数倍,很快就有三只机械螳螂赶到三人背后数尺。

  机械螳螂举起臂刀,向大胡子拦腰砍去。大胡子没了枪,几天时间中又持续高耗能作战,体力早涸,再也无法躲开,怒目回头,大吼出声:“诅命!”,从身上抽出匕首,在右手上一拗,生生折断自己小指,那螳螂的腰也被看不见的力量折断。但他没有时间使出第二次的超能。一只机械螳螂嘴大张,射出旋转长吻,一下将他钉到云母岩上。大胡子口吐血泡,举起匕首,拼命向剩下两人叫:“一定要活着到‘门’那里!”插入胸口的刀,闪出一阵震荡,方圆二十米的地坪内所有机械兽都被这股无形力量推开,路面嗒嗒嗒散架……

  少年士兵和女兵爬上山巅,一阵狂风吹来,迷住两人眼睛,再看清楚时,视野一阔。

  一扇高达天穹的大门立在荒野,无数根*电缆从无穷远的地平线上连在门柱之上。其中一根电缆接在他们所站的位置,粗近五米。闪电在天空噼噼作响。全开的门可供数万人同进同出。但现在门上能量光华已黯,只剩可供几十人进入的缝隙,并且还在继续关上。机械兽如潮水般向仅存两人*近。

  不只是他们身后。

  除了他们所站的山头外,四面八方,漫天遍野都是密麻麻的机械兽,正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向他们爬来,整座山头都被机械兽黑而油亮的身躯遮完,一点泥石都没露出……

  “上电缆!”少年士兵一拉发呆的女士兵,让她躲开不知何处飞来的致命一击,拼命向前跑。他们距门还有数百米,后面数以百万的兽跟在后面,前面电缆上也有飞行兽爬上,将电缆铺成机械刀山,每一处可供落脚的地方都被挥动的刀刃掩盖。少年以极度灵敏的跳跃方式在电缆上踩地雷般跳奔,突然一声闷叫,回头去看,一只如小山般的铁蝠飞到电缆上方,对着后面女士兵敝开尖牙。女士兵双腿脚筋不知何时已被割断,全靠双手抱着电缆才没有掉下去。少年士兵眼睛发红,返身跳回去,左手扼住右腕,狂叫:“Bomber!”他手中仿佛有无形炸弹出现,那高达七层楼的铁蝠瞬间炸得四分五裂,坠下数千米。

  少年士兵冲到女士兵,一把负到背上。“你别管我了,快走,门要关完了。”女士兵泪水蒙眼,打起精神叫。

  “不能再死人了,两人一起活下去。”少年士兵固执的摇头,背着她,般跚而行。两个人速度慢下来。二十几只爬蝎兽铮铮撵到脚跟挥舞利刃,两个人无法再躲得开。

  呼啦!三只房子大小的铁蝠,从三个角度冲来……交错之后,电缆上已失去少年身影。他伏在其中一只背上,再次以手扼腕:“Bomber!”在上面炸出两个洞,一只给女士兵抓住,另一个洞里蓝色细火花溅射,有细导线出现。少年扯断其中两根,霍然抽出芯片,在控制面板上快点几下,转入人工控制模式。铁蝠如喝醉洒一般往门缝飞去。

  耳中轰鸣声小了,只剩细小的风声,两人终于飞到门前,女士兵呆坐在铁蝠背上,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奇迹,说:“我们逃出来了……新世界……”支持着少年士兵的力量全部消失,他倒在冰凉铁面,露出一个虚弱地笑:“是的,一起活下来……新世界!”

  下一刻,女士兵便消失了,化为一盆血淋淋肉糜,重重泼在他身上。

  门缝外,一只枢机龙兽扑愣着翅膀从上空升起……

  一阵痛意从少年士兵的胸腔迸发而出,不觉已是泪水满面。

  啊啊啊啊啊~少年士兵蓦然坐起身。

  他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租房,席子,风扇,碗,桌子,普普通通的木制家具。墙角一边,滴滴答答的在漏着雨水,一个塑料盆子放在那儿接着,已有大半盆了。

  少年怔了半天,“原来……一切已经过去了!”终于从最后的镜头回过神来,少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全身紧张的肌肉徐徐松开,起床走到桌前,拿起毛巾,拭去脸上的汗与泪。

  放下毛巾时,他的目光停在桌上一角。

  那是一本崭新的居民户口薄。

  姓名一栏还空着。

  他犹豫了下,坐到桌前,拿起钢笔,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徐坚。``````````````````````````````````````````````

  春天早已过去,河堤边的柳树条上,知了声逐日增加。

  济远市已迎来炎炎夏日。

  炽热的气浪冲击着整个城市,街道旁的树木无不蔫搭搭垂下枝条,不少门面都已关门休市,少数无法回家的人,也大口吐着热气,拼命寻找纳凉场所。烈日照耀下,整个城市都懒懒散散的提不起劲儿。

  这其中却不包括济远市第一外国语学校的诸多少男少女。

  “宋朝是我国历史上最经济、文化最发达的朝代,它对人类文明的贡献,足以让今天……”朗朗讲课声从讲台上发出,一位白发老师,身着花格衬衣,拿着课本如痴如醉的读着,浑然不管下面早已闹翻了天。

  学校要组织进行历史博物展览活动,是以现在虽才是下午3点,学生们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自然他们绝大多数想的不会是要去好好参观参观学习学习,而是又他妈快混过一天了,晚上定要去逛街打望喝酒蹦迪好好庆祝一番云云……

  一封信静静捏在林清瓷的手心,她的脸上发红,感觉一股热气从胸口烧到了耳垂。但到底是尴尬、怒气,还是害羞,她自己却也分不清楚。

  其实……

  她到现在都还没看里面内容呢!

  世界经济飞速进步,网络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现在的中学生早已不复十年前的单纯,进入高校前,男生若是说自己还是处男,女生若是连朋友都没谈过的话,简直会被人笑话到死。而能收到情书,或被人告白的女生,无一例外会表面生气,内里窃喜,不经意将无数封情书落到四周来个天女散花,豪爽程度让人咋口不已……

  林清瓷身材匀净,眉目如画,一双眸子如水似波,望之夺人神魄,笑起来小酒窝浅如梨花,站在那儿便有倾城之景,走在街上就是车祸频频交通堵塞始发终端机。

  就算自命风流倜傥阅美无算七老八十古井无波的‘一枝梅’葛大校董看了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也不得不扼腕痛呼:“祸水呀!祸水!”

  抛开外貌不谈,林清瓷懂礼自持,成绩优异,据闻父亲还是某跨国企业的总BOSS,种种条件加起来,自然受到了校内校外无数男生追捧拥戴,逢上情人七夕圣诞,便会收获一大堆情书巧克力,平日三天两头有人约见告白,直直引红众多女友眼睛。

  但她从来只是含笑摇头将信收下,回家后找个柜子放进去,也就过了。久久下来,除了让无数少男伤心外,倒也没什么大的波折。

  只是,今天这封信是不一样的!

  林清瓷看着上面写得细细的笔划,悄悄偏头看了眼左方那个瘦削的身体,居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目光所凝处,是一个单薄身材的男生,从侧面看去,给人的感觉便只是一个‘瘦’字。

  他的头发是乱的,衣服是皱的,相较于芦柴棒的细胳膊瘦腿而言,更突出的是他微耸的背,即便和林清瓷同在最引人注目的前排,也还是没有打直过。

  他佝偻着背,脸上却是一丝不苟的认真,仰头看黑板,聚精会神记着老师讲解,留意到林清瓷瞧来的目光,便停下来,有礼貌的点一点头,咳嗽一声,又接着记笔记。班上有数几个听课的人中,他是最不显明的一个,无论做什么都轻手轻脚,似乎打心眼不想让人注意到一般。徐坚。这个班上最不起眼,也最为另类的一个学生。

  济远第一外语学校可算是济远市十数所贵族学校中的顶级存在,全国私人重点中学的前三甲,每年清华北大的才子佳人不知凡几,市内凡是有点关系的,有钱的家庭,那个不挤得头破血流往内挤,连周边城市有点关系都想朝里挤,一个年级350人,报名时来的却总超过数倍,往往入学前就在校园外打起了不见硝烟的仗,什么书记的儿子,国内著名企业的千金,军队要员的侄儿……

  据校内小道消息,每年9月招生的时候,塞进招生办的熊主任手中的钱,可以7位数计。

  可就便这样,如此紧俏的学位,如此多的竞争对手,徐坚,这个看起来瘦得可怕的男生,一个一文不名的孤儿,居然就硬生生挤了一个名额进来。

  这实在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

  但除此而外,入学的一年来,林清瓷对这个同班同学并没留下什么印象。

  原因无它,实在是两人的生活环境相差太远。

  济远市能进入这所学校的重点班的学生,家中无不是有钱有势,这些人长期在父母长辈薰涛下,说话见识也都颇带点贵族气息,像吃饭到什么酒店最好,衣服在那儿地方订做,那间店里的饰品最有品味……

  这些话题,其实都在标明一个不言而喻的意思——‘圈内’人土,外人匆扰。

  徐坚据闻来校报名时只提了一个木箱,平素吃饭基本是馒头就辣酱,两件衣服换洗着能穿上半年。要说钱,那肯定是没有的。

  没有钱,自然也就成不了圈内人士!

  不仅如此,平时这人不爱开口,成天缩着个背在墙角看书,有时同学与他开几句玩笑,便结结巴巴的应一下,说话干涩死板,毫无活力。

  如此无趣无聊之人,实在难以让林清瓷对他产生什么印象。

  他便如同班上的一个淡淡影子,不引人注目的存在着。

  若非今早的事件,林清瓷感觉再过几年,自己稍一不留神,连这个影子都会彻底消失于自己记忆海中。

  她都快记不清上一次和这个同班同学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一周前?一月前?嗯……不会是一年前吧?

  “嘘,别发傻呀。”

  左边衣袖一紧,水仙儿在旁边扯她一下。

  “怎么?”

  林清瓷茫然扭头看她。

  “你看神啦?……老孙头在看你了……”

  林清瓷心头一跳,拿起笔在桌面内嵌触摸屏上装模作样点几下。

  老孙头就是此刻正在上面讲课的白发老师,看来眉目和善,其实最为严厉,凡经历过他亲自夹磨的人,事后回忆起来无不痛哭流涕,悔之不该犯他命煞。

  水仙儿悄悄把头伸过去看了看林清瓷的目光所在,之后皱起眉,缩回来对林清瓷眨眨眼。

  “班长大人,这厮盘子不亮,头大脚小,瘦得跟小萝卜头似的,还是个小结巴,你居然也会动心,难道……你的时候到了?”

  “去死!你的时候才到了!你当阎罗收命啊!”

  林清瓷用要吃人的眼睛盯她一下,恨恨啐道。

  水仙儿讪讪笑一下,却是不甘心放过她。

  她是有数几个见着早上事件的人,八卦天后的美誉自入学时就如同网络外挂般牢牢粘在她身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吹特吹的事件。

  把事情弄大,以增谈资,这可是水仙儿乐此不疲的行当,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班长大人您可是我们的校园奇葩,万花之主,众星之月,如果你不想理他,干脆把信拆了,我找个人来帮你念哈,就算这厮货脸皮再厚,也保证将他羞辱到死得到不能再死……”

  林清瓷细尖眉梢儿一紧,伸手偷偷在桌下不轻不重拧她一把,压低声道:“去去,人家正烦呢!别折腾了!”

  水仙儿见她模样,知道是有些生气了,撇撇嘴,一脸谑笑的收了口。

  林清瓷指尖拈着信封,带着温润色泽的指甲尖儿掐着口边上的胶水皮,一点一点撕着。

  她的心头却在犹豫着……

  这信……到底是撕开了,还是不撕呢?

  对于收到这封信,林清瓷还是很觉惊奇的。早上她才进校门就碰到徐坚迎面走来,若在往常,两人就是见了面也不会说话,最多互一点头,问个好,当个陌生路人经过罢了。

  可今天似乎有些特别,都是快上课时分,他却向校外走,一照面就走上来,不容置疑地塞一封信到自己手中,就说了声:“折……开……”转头就回走。现在想来,似乎像是专门守在那儿等着般。

  林清瓷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他那模样,竟似吓傻了一般,呆呆站着,直到水仙儿走近才醒悟过来,想要问个原委,但人早就走得没影了。

  其实这几年来林清瓷情书收到手软,表白爱意的人从来不顾忌时间、地点与方式,有晚上十二点跑到自家别墅旁的小山头上大吼示爱的,有追踪到家门口狂撒玫瑰花瓣顺便摆出十几国外文‘爱’字的,还有带着保镖上门毕恭毕敬找到父母非要合法耍朋友的……

  所有这些事件除了得到让三哥暴跳如雷带起数十个保镖撵着花痴跑通济远城的结果而外,也让她练出一副随时迎接爱意攻击的坚韧之心。

  然而偏偏往日敢于做这些的花痴要不就长得帅气*人,要不就家里权高位重,或者又是成绩优良有财兼有才的尖子生,全是有过人优势的少年精英。这徐坚其貌不扬,平时连口都不开,被大家刻意孤立的人,居然也会给她递情书,简直是让她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事。

  对付往常那些男生,她早有准备,要不就是收下不回,要不就是宛言拒绝。徐坚的情书之所以没及时推回,有大部分倒是被吓出来的。等她冷静下来,回到课堂上,教室中人多吵闹,围着的都是些要好姐妹,林清瓷家教甚好,心也软,不愿当面给徐坚难堪,这才把这封信压到下午,想要等会下课时,抽个没人时间还给徐坚。

  私下里,林清瓷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的,极想看看信中到底什么内容,但好在她还是颇有自制,知道若是拆了,后面的事就真不好办啦,所以最终还是忍着没有拆开信来。好容易熬到下课,随着下课声响,林清瓷赶快收拾课本,正要随着徐坚离开,忽然身边有人喊:“林清瓷,过来帮我收作业”

  这话自然是老孙头发的。

  全班五六十人,作业收起来一大摞,他老胳膊老腿不太灵光,总要喊人帮着抱。

  所谓人老心不老,老孙头喊女生帮忙的次数,向来就是学生们量化评价班花名次的重要标准。

  所以抱作业的美差,一向是落到林清瓷身上的!

  林清瓷一直在校扮着乖乖女形象,不好拂逆老孙头要求,当下苦着脸收拾起作业本,随他走往办公室。一路上老孙头随口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看来心情不错,林清瓷乖乖巧巧应合着,一到办公室,放下作业,赶在老孙头开口前来一句:“老师您忙,我有急事走了。”

  “啊?”

  老孙头还在茫然,林清瓷已冲出办公室,赶到教室门口一张,里面空空荡荡,那里还有半个人?她叹口气,整个人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慢悠悠收拾好课本,走下楼梯。

  楼园内学生们打闹嬉戏,你叫我嚷,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极为热闹。

  出了校门,门口早排满了各式名车,简直像在开办豪华车展般,什么宝马、法拉利、凯迪拉克、奥迪、奔驰……各类名车应有尽有,连莲花、蓝博基尼这等不常见的名车都有那么一两辆,不少车旁边还站了一两名戴墨镜穿西服身材彪悍的男子,显见是保镖了。

  “请跟我走,小姐!”

  一个穿黑丝衬衣,燕尾服的中年男子迎上林清瓷,恭恭敬敬地接过她手中书包。

  “麻烦您了,单叔。”

  林清瓷收了心,淡淡说道,跟他走向校门右侧的人行道。

  此时她脸上那种少女神态已然消失,无可挑剔的容颜上取代的是一种雅净气质。

  学校右侧的街道本是政府规划的步行街,但因开发上出了些问题,学校搬迁到此已有五年,至今仍无商用房建成,是以尽管路边景色如画,树荫如云,却没一个行人,反到是校门正对的老街人来人往,闹腾得紧。

  两人走了数百米后,折向一条准备拆迁的横街。

  那儿数十幢老式楼房围着一个小广场,林林群群密密麻麻,由地上无数的纸屑和楼层上贴的广告足见往日辉煌,但在住户全数撤走的今天,却孤寂寂的,四处透出未日的凄凉意来。

  楼群以老式双层别墅居多,不少房屋顶上瓦块都已破碎,还有几幢近30几层的高楼竖在一起,可惜大部分楼板都暴在外面,任随风吹雨打,看不出一点昔日荣耀。

  一辆深天鹅绒色加长版宾利雅致静悄悄停在道路边,晶润光滑的表面上反射着从楼缝穿来的阳光,形态优美之极,仿若一只饱食过后的雌豹,正惬意的在草地上舒展身躯。

  单叔走到车门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先细细拭了拭门把,除去些并不可见的灰尘,这才把门打开,低头躬身,恭候林清瓷进入。

  这等规矩,只有那些最讲究出身门弟的世代豪门才会遵守,世人或许都会觉得这是纯粹是没事找事的,然而正是这种最纯粹的繁枝末节,才最真切的体现出了世代豪门与普通有钱人的区别。有时甚至可以说,能有守着这种最古老规则的仆人,那才算叫有了和这个世界最上层圈子打交道的资格。

  林清瓷叹口气,走向车前。心里却想着家里的祖训是低调做人,爸爸妈妈三亲六戚也都口口声声遵循着家训办事,但在这种车型上却毫不克制的嚣张做派,实在无法想像这个低调到底是低在那儿了……

  “不……不要……去!林……林清瓷!!”

  蓦然间,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在后面喊起来。

  “徐坚!?”

  林清瓷悚然回头!

  “咦?……”

  静立在车门的单叔抬起头来,平静的面容上现出一丝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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