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谦和阳关望着燃着的缨枪,全身开始战战。忽地,那蛮人将长枪临空刺下。乾谦一把推开阳关。登时火势一涨,穿过剑盾,一下窜到乾谦身上。乾谦痛苦地一声,全身登时燃起。
阳关大为惊恐,悲愤失声道:“师弟……”声音尚未出来,满腔的悲痛化作怨毒的仇恨,全身气血澎湃。
阳关蓦地瞪目蛮人,“呀”地一声冲剑刺向蛮人。那蛮人回枪斜里格挡,“铿锵”一声,电花迸射。
阳关顿觉虎口剧痛。俄尔,只见乾谦身上大火熊熊,满地打滚,嘶喊不已。旁边,更是有数十蛮人扬兵戳击。阳关闭着眼睛,不忍卒睹,实在是痛恨至极。于是,阳关迅速从到了蛮人前面和他奋力厮杀。此刻只觉剑上压力千钧之重。那蛮人高大威猛,骑着麒麟,凭借着高势,硬生生将阳关胁迫得毫无余力反击。
此刻,乾谦将身上的火焰渐渐滚熄,可是身上也受了严重的刀剑伤势,再加上烧伤,当真是全身不支。这时候,蛮人们有纷纷驾兽驱驰攻击而来。
乾谦但觉眼前昏眩,茫茫黑暗中无数野兽袭来。霍地*着长剑乱斫乱刺,不分天地,显然是在替自身解围出来。
阳关咬着牙关,狠狠瞪着那金盔蛮人。只见那家伙双目深邃,面目全无气色,那张脸面分明就是墨漆色。彷佛就是一个毫无头脑的人戴着金盔,面目可恐至极。
如此胶着,彼此都不能进退,唯有全力以赴。
忽地,剑锋接触之处,在长枪杆上徐徐滑动,伴着丝丝火花。阳关另一手迅疾荡开,凝运掌势。“轰”地一声捣掌急摧,掌势直直穿过,击向那蛮人胸口。那蛮人被击得仰首后仰,差点翻下麒麟之背。
金盔飞掉,那蛮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阳关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蛮人根本就没有脑袋,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到。他的头颅是依靠自身灵气浑然而成的,实在诡异。
趁着如此大好良机,阳关迅捷撤回长剑,临空倒插到那蛮人颈领之中。但见黑气尽数泄掉,蛮人脑袋化为乌有。那蛮人从颈中发出一声悲嘶,顿时跌下了麒麟背上。阳关又猛地回转剑锋,“噗”地一声斩下麒麟的脑袋。
阳关游目四顾,却见乾谦依旧被困在群蛮人之中,似乎着了心魔,剑锋过处,横刺斜砍,极是残酷,令人不忍卒睹。
“霍”地一声,挺剑刺去。阳关此刻心里痛恨至极,毕竟是因为自己匹夫之勇和一时冲动令得乾谦受了伤,心里当真是比火燃还要炽烈。迅即间,一身冲身前去,但见剑影排飞,环绕周身。
蛮人们见首领已经被阳关几下杀死,皆是大为震慑惧怕,料定阳关功力不浅,均是辟易而逃。
阳关见乾谦已经杀得天昏地暗,显然是经历了大乱之后魔性大发,丧失神智。匆忽之间,乾谦挺剑差点砍到自己。阳关一把抱住乾谦肩膀,叫嚷道:“师弟,是我啊!”
乾谦全身部分烧伤,好在伤得不是很重。可是,如此危难关头,岂能有丝毫的伤势,性命攸关。肩头和腿部又中了几处刀剑伤,实在不容耽搁。阳关见得此景,一掌荡走前袭而来的蛮人,倏地抱着乾谦,悲声道:“师弟,我们回去。你受了重伤,咱们这便回去上山医治……”
说完,捋起乾谦便往山上而去,沿途不住扫荡阻拦的蛮人。接着,冲出了阵势,步履蹒跚而上。
这时候,上山的满路上,仙都派和雁荡派的弟子喊杀震天。显然,刚才在阳关和乾谦斗战山下的蛮人之时,缙云门和雁荡山的弟子都已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这会儿,整个莫干山都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战事如火如荼。天际,日月失色,黑云摧压,神雷滚动,开天辟地。
莫桑松望着山下敌人攀援而攻,哀鸿遍野。倥偬之中,何筑和商说二人架着吐火铳。“轰隆”一声巨响,满山一片火海。本来青绿苍翠的莫干山峰,全然笼罩一片火海,丝毫没有自然青绿之色。
只见大火窜处,两派弟子衣着尽皆燃着。烧的他们鬼哭狼嚎,抱头滚动,大多跌下山谷,摔得粉身碎骨。烈火四处窜烧,将山上的各处竹篁燃着,劲风一吹,满山枫叶、松柏虎虎生起了熊熊巨火,恍如火海随风荡漾。
匆忽之间,整个莫干山都在烟火之中蒸腾。这个时候,站在山顶统筹全局的莫桑松望着全山遍野熊火,脸颊被火光刮得赤痛,眼角渗出泪花。
唐仲在一边见得如此惨烈境况,也是怆然若失。渐渐的,大火燃得更加激烈,两派弟子残存下来的也不得不后退。但是,仍然有着那些及其狂热膜拜的分子积极上冲,不畏艰险。
山下,悠悠传来一声荡音,对着山上叫嚣道:“莫桑松,你密谋勾结异族,意图吞噬我们剑宗,居心不良。今天,我相邀各大剑宗门派,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剑宗逆贼……”
只听得声音荡漾四野,弥漫整个莫干山。听的声音,莫桑松辨得出来发声者正是上官鹏飞。这个上官鹏飞素来专横拔扈,对自己也是存有几分妒忌和嫌隙。当年为了斩杀昙云妖道一事之上,和自己颇起争执。最后,秉承气宗玄净的旨意,大家决意放过昙云性命,希望他能够悔过自新。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上官鹏飞对于此事久久耿耿于怀。
唐仲、何筑和商说听罢,登时大为光火,心里均是叱骂道:“你这王八蛋,明明是你们勾结外贼,挑起剑宗内讧。倒还要反开主,贼喊抓贼,栽赃我们清凉派。”
唐仲登时朝着山野发出内力,谩骂道:“你们这帮糊涂虫,被他人利用,还要手足相残!简直就是一帮蠢猪……”声荡四野,针砭时弊,极是淋漓。
但是,山下久久没人回应。
俄尔,听的另外一声音回荡而来,却是王鼎,只听得他喊道:“哼,你们就等着受死吧。哈哈哈哈!莫桑松,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莫桑松,你竟说我们勾结外贼,今天你却在此放火纵烧剑宗弟子,实乃不念手足之谊,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次发音者是上官鹏飞。
唐仲心知上官鹏飞居心不轨,欲以如此苦肉之计诱惑师父内疚,想要他们放弃火攻。但是,唐仲已经是了然在胸,岂会轻易上他们的当。望着莫桑松,唐仲慎重肯綮道:“师父,你可千万不要对他们念及什么所谓的同宗情谊,那些都是他们的诱敌之策。”
莫桑松心里也是权衡得出真伪,随即朝着何筑、商说二人喊道:“开火!”声毕,脸上竟是挂着几丝不忍。“轰隆”声音骤起,大火喷如长舌,所过之处,山石竹木无不灰飞烟灭,吞噬在了火焰之中。
只见山下,两派弟子俱是辟易而退,上官鹏飞和王鼎彼此惊蛰一望,皆知道今日定是攻山不下,还会损失不小。
王鼎一身蟒袍大氅,迎着风火招展。见得眼前如此惨烈境况,不禁捻须道:“上官掌门,咱们不宜急着攻击。待欧阳掌门和魔尊智者赶到,我们再一鼓作气的攻山,到时候清凉派定会夷为平地。”很显然,王鼎是看到了自家弟子尽皆无辜丧命于此,而他们的劲旅迟迟未到,很显然这会儿自己是替别人打头阵。权衡一番,决心还是要别人替自己开路为好,免得损失自己势力。
只见另外一玄色风衣大风轻扬,正是上官鹏飞,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果再这样下去,定会损失不少门中弟子。不过先前之举倒也不是全无作为,可以大大挫一挫莫桑松的锐气。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莫桑松依旧是那么用兵如神?也不知道他今天使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怪玩意儿,好像一条条火龙,烈火喷个不停。”
不知不觉,上官鹏飞脑海之中猛然间浮现出二十年前,他们剑宗五脉共同进攻西域,将鸣沙山魔教“魔血窟”铲除。那个时候,大家久经苦战,都陷入了极度的干渴与饥馑当中,最后还是莫桑松当机立断,扭转局势,硬是将魔血窟斩掉,除了少数魔徒遁形之外,魔血窟门中尽数被屠灭罄尽。
王鼎听罢,不由得忆起那场战争,兀自心有余悸。上官鹏飞望着莫干山,但见草木燧火遍烧,滚烟冲天。王鼎忽地思绪道:“不知道崇益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派他去关中,相邀青龙寺昙云道长过来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