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雄从高朝村钓鱼回来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家门,就在家里陪着妹妹和虎妞玩儿,度过了剩下的假期。
当然,此事由于那个姑娘守信,倒是再也无人知晓。高子雄起初还担心了几天,但很多天过去了,师傅和父亲也都没有找他。看来这件丑事是过去了。他也不想再跟师傅和父亲承认。
暑假一转眼过去,又到了新学期。
这天早上,暖暖的太阳,高高地照在崛英私立中学教学楼初中二年级教室的窗户上。
高子雄一边上课一边发呆‥‥‥远远地望去,他是那么的特别。
略瘦而高轩的身材,宽阔而平整的肩膀,半国字半椭圆轮角分明的脸,全身上下显得英俊而又刚毅。
尤其是那双大大的双眼皮眼睛,活脱脱一双幼狮的眼睛,温和中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霸气。
这是全班唯一一个上课时如枯坐打禅的学生。不与同学讲话,也不做小动作,只是大多数时候,眼睛都一直漠然地望着窗外,所以,基本上,他从来就没有好好地听过任何一个老师所讲的课。
说到枯坐打禅,可别说,那金刚门的武功内功,还真的就有与枯坐打禅相似的招式。有时,高子雄也会真的就在课堂上练上半个小时金刚门武功内功。他就是练了,老师和同学们也看不出来。但今天,他没有时间去顾及别的事情。
他一直这样发呆。在小学时,上课说话做小动作,让老师把头都急大了,还不得不称赞他是“画(话)家”。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从来就没有一天,能够在课堂上把他想说的话说完。自打进到初中后,而他,就已经有很好的控制力了,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干扰老师和同学们讲课听课。他现在终于明白,别人是花了大价钱来读书的,不像自己,差不多是来打发少年时光的。
当然,仅从外表来看,他是一直在发呆,可他的心,他的大脑,却没有发呆。他正在用自己的高智商,思考筹划人生的一个重大问题。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将近一个月,更加确切地说,应该是一读上初一时就开始了,但比较针对、比较集中的思考,还是这最近的一个月,特别是高朝村那个姑娘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经过穷思苦索,筹划的这个天大的计划,终于清晰起来。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着他去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人要求他必须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仍然这样做了。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使命感吧。但他确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去思考,甚至还准备去实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必须这么去想,去做,他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了。若干时日之后,他将会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使命,但是,目前,他也只能像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一样,只能感觉到一种茫然的人生。
看到这个计划清晰的轮廓,看到这个计划实行后可能会带来的让人愉快的结果,他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站在讲台上的是年纪稍长的数学陈老师。
陈老师教了几十年的书,可谓桃李满天下。她当然知道今天的学习成绩,与明天在社会上的成就,并不一定会划上一个简单的等号。所以,她从来就不会歧视目前学习成绩不太理想的学生。而且,说来也怪,也许是因为育人无数、阅人无数吧,她竟然还能从一个学生今天的眼神,看出他未来的理想和抱负,看出他将来在社会上的能力和成就,甚至还包括他的社会地位。看不出,她还真有点“三岁看老”的本领呢。
半年前的一堂数学课上,望着高子雄虽然枯坐在堂,却有一双幼狮般的双眼,她一边发着批好的数学单元测试卷,一边幽默地对同学们说:“我们班的高子雄,将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智商无限趋近于爱因斯坦,考试成绩无限趋近于零的高材生,小小的崛英,哪里容得下他!”
她之所以这么说,故然是因为子雄每次只考几分或十几分的数学成绩。同时,她还看到了子雄眼睛里的那一把火,所以,她心中始终都对高子雄高看一眼。
自此,“高材生”,这个不无讽刺的名号,不到一个礼拜,就传遍全校。每次听到同学们这么喊时,高子雄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子雄的物理老师姓王,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学生。每次物理考试,都是几分,或者索性就是零分,拖了班级的后腿。他听到陈老师这样说,就在老师办公室里,当着陈老师的面,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高材生’,还跟爱因斯坦相比‥‥‥其实,如果按时下高考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所谓的‘高材生’,顶多也只不过是‘才高零斗’而已‥‥‥”
想起这些,高子雄的灵魂深处,开始被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撞击着:
“高子雄啊高子雄,你还像男子汉吗?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怎么就让人把你看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