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对着石头喊了半夜,那石头依然是冰凉的、寂静的、毫无半点生气立在那里。好在山洞旁边没什么人,要不然还以为这洞里关着个精神病患者,半夜里对着石头在自言自语的发疯呢。喊得嗓子有点累了,陈逸想到这魏伯阳大约睡着了,也就停止了呼喊,自己走到一边练他的功去了。
这一练又到了天明,直到莱丝送来饭菜的时候,才收了功。他本来想把晚上的事告诉莱丝,但洞厅里除了石头,没有什何能证明自己经历的东西,最主要的是魏伯阳是一个道士,莱丝是一个妖女,这道妖相见,会发生些什么事,谁也不能预料,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莱丝幽蓝的脸上泛着黑气,陈逸知道莱丝又受了伤:“莱丝,是不是秦正清他们干的?”
莱丝没有说话,静静地将饭菜放进了小洞里,然后拉了拉蓝头巾,将脸遮住。
一切都在不言中,陈逸心里难过极了,也愤怒极了,莱丝她一直承受着秦正清他们的欺凌,他却无力保护她,真是没用。他恨不得将秦正清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可是,那只是梦想而已,现在啊,自己根本就不是秦正清的对手。
练功,只有练功,才是早日实现梦想的途经。等莱丝走了,陈逸没有去睡觉,疯狂地练起了两仪掌,一直练到洞厅里再次黑下来,莱丝给他送来饭菜,他都没有心思吃。
一连两月,陈逸没有心思想别的东西,除了睡觉,练功,占居了他全部的时间、全部的生活、全部的精力,甚至莱丝那美丽的脸,他都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吃过了练,练累了睡,睡醒了练,练饿了吃。这就是陈逸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生活,他简直就变成了一具疯狂的练功机器。
直到今夜,陈逸的两仪掌推出,打出了一个白掌接一个白掌的排掌,紧接着,他捻起二指,在中指的食指间,泛出了一道幽蓝色的光点,用气一摧,射向石案上那个小香炉,在那上面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凹痕,莱丝的“二指光剑”也有了不小的成就,到此时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而此时的陈逸,眼里依然是仇恨和愤怒。
当夜,陈逸累得再也无力继续练下去,他又抱着石案上那个小香炉,沉沉地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很舒服,直到黎明前那最为黑暗的时候,陈逸的梦里,还在不断地念叨那经文里的字句。
念着念着,陈逸感到胸口火一样的滚烫,好象是自己正抱着一个大大的火球,一步一步地向秦正清他们走去。而秦正清他们,畏缩地蹲在地上,一双双手抱着头,一个个全身瑟瑟发抖,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着身影越来越大的陈逸,感受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陈逸来到秦正清的面前,双目怒视着秦正清,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感,他想仰天长笑——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将他陈逸当着练功的沙袋了,再也没有人会欺侮可爱的莱丝了,再也没有……“啪——”的一声响,火球爆炸了……
炸醒了的陈逸,被推到了地上,他迅速站了起来,双手背向后面,撑在那块附着魏伯阳灵魂的石头之上,惊恐地双眼,看着眼前三尺远石案上一个真正的火球。
那火球,闪耀着绚丽的红色光焰,将它下面的石案,映得鲜红一片。火球的中央,隐隐就是那个小香炉,原本只有小排球大的小香炉,已被火焰燃烧得发白,不断地向四周散发着七彩的光晕,它还一点一点地在长大,仿佛那火焰,在为它的成长提供着源源不尽的能源。
陈逸感到胸口上一阵疼痛,他自然而然的念起经文里的字句,这不但使疼痛减轻了不少,身体正面那火球散发出来的热度,也变得可以忍受了。只是,陈逸心里那份恐惧,那对未来事件不可预料的恐惧,却是经文不能消除的。那火球的焰红,香炉的七彩光晕,无一不是美丽至极的景象,但这时在陈逸眼里,却都是妖异的光芒,魔鬼的化身。
谁也不能确定,那小香炉里是不是藏着一个妖怪,或者小香炉本身,就是一个妖怪,妖怪陈逸见过,象莱丝、车间里出现的小女孩,都是妖,可她们都是善良的妖怪,不害人,还帮人。但谁能保证,你碰到的永远都是好妖?万一这个小香炉里面,是一个吃人的妖怪,或者这还在长大的小香炉,是一个吃人的妖怪,自已哪里是它的对手?
陈逸没有逃跑,他也没地方逃跑,这洞厅唯一的出口被人冰封着,跑也跑不出去。陈逸只有希望祖宗保佑,希望自己刚刚练成的两仪掌,和莱丝的二指光剑,能将妖怪打败。
小香炉越长越大,火焰也越来越炽,等小香炉长到两个人高的时候——哦,这时候应该叫大香炉了——,停止了长大,火焰已被它完全吸尽,大香炉彩晕更盛,向四周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彩芒,将洞厅照耀得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对面洞壁上那些图案,此刻也鲜活了起来,有花花草草,有飞禽走兽,并且一个个都闪耀着万紫千红的荧光,与小香炉相互晖映,将洞厅照耀得流光异彩。
“臭小子,还不动手!?”
两边都有妖异的光芒闪耀,陈逸向前看看,又向后看看,现在他是前后临敌,前有大香炉,后有七彩屏。那彩屏里那么多活生生的东西,会不会都是妖怪?不管哪里跑出一个妖怪来,都不会给他好受。
现在怕也没用,陈逸想,跑不掉,就只能打了。他右手捻了个两仪掌的起手势,左手捻了个二指光剑,等待着突发事件的发生。
“臭小子,快去抱住那丹鼎,快,别让它跑了!”魏伯阳急促的声音,在陈逸背后响起,那语调是如此地不让人迟疑,仿佛那香炉是一个即将落地的人参果,稍纵就会盾地而逝。如果陈逸不照他说的做,那就是十足的傻子。
陈逸此刻对魏伯阳的话,到了盲目听从的地步,因为魏伯阳的话,急促得根本不让人有思考的余地。他奋身跃起,赴向香炉,一把将它抱在怀里。正在陈逸想,自己这一双短短的小手臂,能不能将抱住香炉,自己的胸部,能不能抵得住香炉的炽热的时候,香炉竟在他一抱之间,慢慢地在变小,变得又如一个小水缸的大小,正好在陈逸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