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轰轰烈烈的浇灌下来,如同淅淅沥沥的流星雨一般跌进了落云火红的瞳仁里。
“艾楼,放我下来。”虚弱的声音里透露出坚定与执着。
艾楼顿时闷哼一声,低声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刚才不顾我跟晨曦的劝告私自与逝风磊战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在他的手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差点失去一生的挚友,在心里开始衍生出哀其不幸,争其不怒的情绪。
“难道你都看不到吗?”落云趴在艾楼的背上,眼白泛红,情绪显然激动不已,“为什么,为什么逝风磊要杀了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啊。”对于不理解自己做法的好友,落云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艾楼陡的停止奔跑的步伐,握住落云双腿的双手往后一送,转身怒吼道:“你是白痴吗?那个家伙他是你的谁?你为了他竟然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如果你要是有个什么不测,你把我跟晨曦置于何地?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为你而伤心,你回答我啊你个混蛋。”愤怒过后,脸上不禁荡起悔恨的神色,艾楼在盛怒之下显然忘了此时的落云正身受重创。
浑身痛楚难当,原本就非常虚弱的身体加上被艾楼这一摔,登时痛上加痛。落云以坚韧的毅力强忍着难当的痛楚,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晨曦绝美的脸上漾着诧异,急忙蹲下身来,伸手搭在落云的背上扶他起来,焦急的道:“落云你还好吧?”随后侧过头来,瞪着艾楼吼道:“你想害死落云吗?”
艾楼沉吟不语,想要说道歉但是事已至此也难以拉下脸面。
落云抬起头来注视着艾楼的眼睛,淡淡地道:“我只知道我没来得及阻止逝风磊杀害神无,我混蛋,我是个大混蛋。”情绪随着话语的高分贝愈趋激动。
艾楼叉着腰,移开目光,鼻翼起伏不息,强忍着心中的窝囊气,淡淡地道:“我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懦弱,在参与五城争夺战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会有人死亡的吧,那你为何还如此耿耿于怀?对,站起来,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看清楚一点。”
落云勉力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道:“我是为了我的梦想才参与此次的五城争夺战,是为了检验自己的实力才参与此次的五城争夺战。”顿了一会儿,脸上忿怒之色溢于言表,“但是在我的心里生命是弥足珍贵的,并不像逝风磊那般视如敝屣。这就是我……咳……为什么跟逝风磊战斗的理由,即使失去生命我也要让他明白生命的尊贵,他没有权利主宰别人的生命。”
晨曦挽住落云的手臂,哽咽道:“落云别说了,我求你们都别说了。”
艾楼仰天狂笑起来,指着落云的鼻子道:“你真是气煞我也。”
…………
在离落云大约三十丈外的一株参天大树上,两名黑衣少年正藏身在茂密的枝桠上。
五短身材的少年压低着嗓子道:“就是现在。”
眉宇间有着一道弓痕印记的少年登时屏息敛神,锐利的目光透过枝叶罅隙扫过艾楼的侧脸,右手随后一松。
“咻。”箭矢周身袅绕着劲风,声势惊人,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三十丈开外的距离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到了。
盛怒之下的艾楼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浑然不觉,落云敏锐的五感却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危机。右腿出腿如闪电,箭矢登时被踢飞折射回去,速度依然奇快,艾楼可谓是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被踢飞的箭矢朝着原路给激射了回去,声势惊人,箭轨泛光,风声赫赫。
弓痕少年轻啧一声,箭矢擦着鼻梁激射而去。弓痕少年见对方如此轻易就躲过了自己的伤风箭,反而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心里惊讶不已。
全力出击的一脚登时扯动了腿部的肌肉剧烈的绞痛起来,落云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欲向后倒去。
晨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落云踉跄着正朝自己倒来,登时娇嗔一声,从背后整个抱住了落云。落云这才免去摔倒的痛楚再次袭来。
在落云出腿的同时,艾楼陡的把目光瞥向箭矢的源头。右手五指大张,手指虚空一抓呈爪形,然后往后一拽。
在箭矢擦着鼻梁而过的同时,弓痕少年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魂不附体。下一秒身子竟不自觉的诡异般朝着艾楼飞速而去。面对这诡异的现象,五短身材的少年瞪大着瞳孔,如被风化的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
艾楼眼中闪动着寒光,手上的血管尽数膨胀起来,弓痕少年飞扑过来的速度陡然倍增。等弓痕少年反映过来的同时,“咔嚓——”颈椎骨宛如僵硬的面条一般脆弱,至死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里满是茫然。
五短身材的少年心里惊诧万分,暗道:“那个蓝头发的家伙施展的是什么魔法?”见同伴如此诡异的死去,当下心里惊悚不已。生存的本能使他心里生出了逃窜的打算,纵身一跃就到了比邻的大树上,如此重复几次,不过片刻早已不见鬼影。
叙述虽长,实则很短。就在晨曦抱住落云的同时,弓痕少年也就奄奄一息了。
落云勉强站住身形,从晨曦的怀里不着痕迹的挣脱出来。映入眼窝的是如同无法飞行的风筝一般垂挂在艾楼手上的黑衣少年,脸上的肌肉一瞬间凝固成惊惶、失望、难以置信等复杂表情。
艾楼手腕一松,黑衣少年歪着脖子应声倒地。
落云极力控制着胸腔中的怒火,声音颤抖道:“你可以不用杀了他的原本。”
艾楼正待开口说话,就听到了如阵阵雷鸣般的咆哮怒吼。
“但是你却眼也不眨的杀了他,告诉我,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艾楼错愕的愣在原地,闭上眼死命摇晃着头颅,语气不轻不重的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可是要杀我的人啊!在这个到处充满着杀戮与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心怀慈悲的你难道从来没得到过血的教训?啊?”
这句话让落云如遭雷击,回忆的花絮瞬间洒落在了尘封的记忆墙壁之上,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个大雪弥漫的雪夏森林。
晨曦不明白落云为什么会对敌人的生死如此的重视,但是她也是知道落云在来到龙城之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或许他的童年过得并不像自己这般:有父母悉心的疼爱,有嬉闹关心的朋友,有着一个美好回忆的童年。或许他的童年过得凄凉,自己所不知道的凄怆。
晨曦的父亲雪舞长河乃是龙城情报部部长,是一个血性的铁汉,对待敌人从来不知心慈手软为何物。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下,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晨曦的心里难免滋生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珍视之人残忍的心理。
“落云,艾楼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错,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我们。他跟逝风磊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难道你还不理解他吗?”
落云觉得晨曦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其实自己也明白。虽然知道如此,但是仍然无法容忍生命如敝屣一般的贵贱,神思恍惚道:“在我的眼里我从来没有拿艾楼跟逝风磊比较过,只是……”
艾楼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落云的人,那就非自己莫属了。
落云郑重道:“虽然你知道,但我还是要说。在跟怪兽战斗的同时,小心自己也变成一头怪兽。”
艾楼凝视着落云的红色瞳孔,道:“你说的话我会谨记于心,希望你也重视一下关心你的人的想法。”
落云莞尔而笑道:“我要对你说对不起,是我对你太苛刻了。”渐渐冷静下来的落云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禁回忆起蒙汉德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想要保护自己珍视的人不受到伤害,那么有些人是必须要杀死的。
艾楼伸出右手,微笑道:“我明白的。”
年少的冲撞在少年的心里溢出坚定的柔光,筑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友谊之墙。
…………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憨厚少年神色忧虑,喃喃道:“到了,终于到了。”出现在眼前的是方圆十丈的圆形深坑,而逝风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憨厚少年来到深坑的边缘:坑深四丈,坑里的土呈焦黑色,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只有一些稍大的石头没有破碎开来,其余到处都是细小的坚硬沙砾。
憨厚少年沿着斜坡跑了下去,自言自语道:“大哥,你千万得活着啊,你可是土城沙涸学院的天才布鲁林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啊!”憨厚少年蹲下身来,伸出泛着黄色魔力的手掌,然后按在地上。
这种魔法的原理类似于蝙蝠发出的超声波,只是此时延伸的却是土系魔力,只要土系魔力触碰到除土之外的任何物体,根据不同物质的性质施法者会有不同的细微感觉,施法者根据这种感觉能察觉到地底中其他物质的准确方位。当然这种耗费魔力的魔法一般情况下,大多数都是用在勘察稀有金属上。像憨厚少年这般用来查看“尸体”也不算是凤毛麟角。
憨厚少年脑中登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图像,眼露狂喜之色,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此时白衣男子也来到了深坑边缘,急忙从熊背上跳了下来,来到憨厚少年身旁,问道:“三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憨厚少年朝着声源处望去,大喜过望道:“二哥,大哥他还活着,应该是他的五行遁术潜土遁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白衣男子皱着的眉登时舒展开来,叫道:“那三弟你还不赶快把大哥救上来。”
憨厚少年面色凝重,忧虑道:“如果强行施展魔法炸开土地的话,大哥他一定会受到波及,现在大哥的身体经不起任何轻微的伤害。”
白衣男子苦笑道:“这还不好办,你忘了你二哥我的看家本领是什么?”说完嘴里吐出晦涩繁琐的魔法咒语,右手奇快无比的掐着魔法指印,陡的按在的地上,喝道:“召唤术——穿山甲。”
六芒星魔法阵中登时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空间如波纹一般荡漾起来。不消片刻,六芒星魔法阵中出现了三只如马般硕大的金色穿山甲。
白衣男子望着身前的金色穿山甲,面色凝重,道:“不要让我大哥受到任何的剧烈触碰,知道吗?”
三头浑身金光流溢的穿山甲竟然点了点头可爱的头。
白衣男子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一头穿山甲,道:“去吧!”
三头穿山甲顿时开始表演起他们的看家本领,坚硬的土地在穿山甲的利爪之下如同豆腐一般迅速地变成了豆腐花。
白衣男子拉着憨厚少年来到一边,嘴唇动了一下,最后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憨厚少年心里明白,虽说五行遁术能够穿梭在金木水火土中,但是此时的布鲁林完全处于昏厥状态,正在承受着地底深处土地的挤压。这种恐怖的挤压如若是换成常人早就身殒了,也就只有像布鲁林这种怪胎尚有一线生机。
“大哥他会没事的,我相信他。”憨厚少年语气坚定的道!
白衣男子伸手拍了拍憨厚少年的肩膀,道:“我也相信。”
时间在憨厚少年与白衣男子的等待中飞速地流逝。
此刻布鲁林终于从地底被穿山甲救了上来。
憨厚少年望着衣不遮体,浑身遍体鳞伤的布鲁林,眼里渐渐的笼上了一层泪光,“大哥!逝风磊,好狠的逝风磊,我布鲁墨与你势不两立,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