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殷小四敲碎了右手上的石膏,手臂轻轻的扭动了两下,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银说:“来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银却没有一丝动作,蹙着眉头问:“你的伤……要紧么?”
“我的伤没事,我要打败王寒风,所以现在必须打败你。”殷小四坚定冷毅的回答,同时转过头横眉怒视着王寒风。
银的目光跟随着殷小四一起直*王寒风,两人反常的行为引起了王寒风的注意,于是三种眼神交汇,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嚣,场内静悄悄的能听到银针掉落的声音。
银将血玉宝剑重新插回剑鞘,缓缓的走到殷小四面前,按着殷小四的肩膀说:“我相信你。”然后举起了手跟裁判说:“我认输!”
全场哗然。
……四月八日,恶魔降临的日子,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世界浑浑噩噩的旋转了一周。
裁判喊了我很多下,银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才知道他们打完了,而我已经找不到殷小四,我还想向他确认一下刚才是否听错。银默默的看着我,搭着我肩膀不说话,我看到他眼神中的无力与安慰,确定我没听错,殷小四说:“尤公主死了。”
那天,当我意识到吕洁口中的“英雄”是殷小四的时候,那一阵强烈的质疑和酸楚让我心力交瘁,我昏睡了一天一夜,父亲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我,醒来之后我扯开身体向门外跑去,父亲在后面喊着我的名字,可我好像什么也听不到,脑袋里只有殷小四、吕洁这两个人的名字。
我在门口听到了吕洁的声音,她说:“要小心,一定要安全回来,我在家等你!”我听不到“要小心”,我只听到“一定要回来,我在家等你。”后来他说:“俊杰,我和小洁的事之后再跟你说清楚,现在我赶着去救人,麻烦你让开。”我同样没听到,我只听到“我和小洁”,我的脑袋里全部都是两个贱胚暧昧的情话,说实在的,当时真的有点想杀了他的冲动。于是我挑衅了他,我跟他打了一架,并且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被他打趴下。
后来从于京旺的电话中从吕洁的口中得知尤公主被人绑架,而那时候才意识到我是阻止了殷小四去救她,是我拖延了十多分的时间,为了一个破烂、搞笑、肮脏、愚蠢、低级、龌龊的失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站在台上,思绪脱离身体向上飞旋,一段一段从前的影像剪辑漂浮着,全部都是她的脸,她笑着说,哭着说,她摸着我的头发说俊杰,加油哦。然后影像开始扭曲,我想抓却抓不住。我的眼眶湿了,眼前模糊不清。王寒风,我知道是他指使的,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做,隔着泪光,我看到他正在狰狞得意的大笑,我失去理智的大叫了一声:“*妈!”,之后使出了所有的气劲冲下了他,那一刻我甚至想跟他同归于尽,身体因为昨天的伤隐隐作痛,但心中悲痛的力量远远大于一切实质的感觉,我将所有能够释放出来的招术全部扔向他,但他却笑声中消失了身影,我看到了尤公主,是她,那几秒我的眼睛几乎没离开过她,在确定是她之后,胸口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我松垮的跪了下来,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连说这很多个对不起,她调皮的看着我,同样摸着我的头,却突然变了脸,她说,是你害死了我,我要你偿命。她将针尖刺入了我的眼睛里,周围顿时黑暗一片,我痛苦的惨叫着,叫着叫着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睛还可以看到光,只是不太清晰,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父亲跟我说我昏睡的时候眼角都在流泪,我摸了摸眼睛的确有些发热,他又皱着眉头为我盖好了被子,然后说班长尤尤昨天晚上死了。我知道这回是真的。
对不起,尤公主,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跟你交换,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惺惺作态,我发誓我会为你报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下毒手的人为你偿命,包括我。
……所有的人,那些跟尤公主十分要好的,那些曾经说过尤公主做作讨厌的,一切知道有尤尤这个女孩的人,当悲伤的洪流在这个夜晚席卷而来的时候,他们躲在世界的阴暗角落默默缅怀,悼念一个逝去的女孩,悼念一个本站在来路已站在去路的女孩。命运不该如此残忍,将一个刚刚踏上路程的生命如此轻佻的冲刷,她的存在仿佛从来都是轻描淡写,却在消失的时候给了人们最沉痛悲伤的记忆。
殷小四站在从不曾来过的山冈,目光深邃的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城市,万点灯光勾织在眼中,仿佛迸成一曲豪放悲壮的交响乐,在心里久久的盘绕回旋,接着刺入心的最深处,隐隐作痛。而每当有风吹过就会带走一两点水滴,它在这平静忧伤的空气中风化,没有人知道他流过泪。
亲爱的,你看得到我么?
你还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么?
求你再为我伤心一次,一次就好。
周围失去了亮度,手背有了潮湿,浸湿了那颗爱心形状的桃核,也如黑狱一般淹没了他的世界。同死尸般的神情,盯着上方雾气弥漫的血色天空,谁遗落了半尊枯竭的雕像,在用枯竭的目光,注视着一具枯竭的躯体,而微弱的你却已如苍穹一样遥不可及,只有稀疏点缀的星辰伴随你游荡天光。
你对我说,你寂寞么?
恩,我寂寞。
四周空空如野,我如何能够不寂寞,我还想听你骂我臭男人,我喜欢曲解你的意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只骂过我一个人臭男人,如果你还能再骂一次,我肯定不会否认。
是我的无能与自是,是我的狂妄与假装,是我的冷漠与无情,不,或者我还用不到这两个纯粹面的词语,是我不够冷漠和无情,否则你也不会受牵连。所有的一切就像几个环环相扣的齿轮一样带着我们欢笑、伤悲、寥落、绝望、背弃、失去,我曾相信这叫做命运,我曾把这当做是老天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当然,生命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在伤心无助的夜晚它会突然给你希望,在日夜高歌大刀铁马的黄昏它会带着你走向一个低谷,甚至是一个深渊。而现在,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知道这里就是深渊,你与我在平行线上坠落,我摸不到你,说不了话,你不用害怕,有我为你祷告,你会飞上天堂,那是我们都渴望的地方。
“以后看到它就会想到我了吧!嘿嘿。”
你走了,我记得你的样子,在我的手腕,在我的心里,在所有我们去过提到过的地方,我完成了我的使命也会追随着你,去你的家乡。
尤公主,再为我笑一下吧。
呵呵,你笑了。
我总说你笑的样子跟哭一样,而你那像哭一样的笑容却在不知不觉间钻进了我的心里、肺里、五脏六腑。
我果真是个*的人,前一秒钟还对另外一个女人说我爱你,现在却要跟你说这些肉麻的话,不过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因为你还愿意对我笑。呵,我又在自欺欺人了。
好像认识你的这么些年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真话,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