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蓝星由王滨驾车陪同,悄悄地再次来到了罗西大营附近,他下了车,望着三里外敌营那半死不火的营火,飞快地摸了过去。离敌营一里处,他发现了敌人派出的十几队戒哨,选了一伙正在七嘴八舌交谈的巡逻队凑了上去,他需要知道对方都谈些什么,是不是有用的情报。
“队长,我求求您了,让我加入吧!我亨克跟着您快两年了,我是啥样人您还不知道么?你们就带我一个吧!求求了!”一个声音在十几人的队伍里央求着,声音很是悲苦。
“亨克,不是不带你呀,你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跟我们跑能好到哪里去?一旦被当官的盯上,你的家人就遭殃了。别怪哥们儿们,是怕连累你的家人啊!”一个粗重的嗓门劝慰着。
“唉,是啊亨克,你就别跟着了,咱们这是准备逃亡,又不是去享福!你说你咋这么固执呢?”
“我是舍不得大家嘛,伙计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说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营里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不定哪天打起来,我这小命说不定就先玩完了。我,我憋屈啊!”说着说着,叫亨克的就哭了起来。
“你他妈的小点儿声嚎,要是事情败露了,咱们全队都得被端锅。起来吧,别号丧了,不还没定死走不走呢么?”粗嗓门压着声音喝斥着。
宁蓝星直起身板,直接对着这个巡逻队走了过去。他觉得也该正面赌一把了,从这些基层敌兵嘴里,说不定能搞清对方最真实的情绪,如果敌人的队伍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不是更好?
“谁!站住!口令!”
二十多米外,巡逻小队发现了宁蓝星的身影,大声吆喝着。
“别喊了,如果你们还想逃亡成功的话。呵呵,这么大声,不怕把你们上司招来?”
宁蓝星一边儿说一边儿靠近,不管对方的吆喝,转眼就到了离队伍十米之内。
“你?你是那边的人?你想干什么?”粗嗓门汉子走了上来,将自己的队友挡在身后,一柄长剑嚓地拔了出来,身体微微前探,小心地戒备着。
“别紧张伙计们,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不然我也不会现身的。我是无双城过来的,大家别慌。咱们谈谈,如果你们想逃生,我有路子!而且也不用躲避你们的上司和官家的追捕!真的!”宁蓝星走到离罗西巡逻小队四五米处停步,用自己的口舌诱惑着这群准备当逃兵的罗西士兵。
粗嗓门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斜扬的长剑垂了下来。“兄弟,这可不是开玩笑,随便说是要掉脑袋的,另外,我们怎么知道你的诚意呢?”
宁蓝星把自己的头盔扔了过去,说道:“仔细看看,我的头盔是不是让我有资格说这种话?我想,就你们罗西军团,也没有几个人有这种级别的头盔吧?”
“三色缨?!真的是您的?”粗嗓门收了长剑,抚摸着头盔上那三色高高的羽毛。
“当然,你要不信,还可以看看我的印信!啂!接着!宁蓝星将一个做工精美的精金印章抛了过去。
就着士兵递来的火把的光亮,粗嗓门在十几个士兵的遮挡下,仔细端详了那印章一番。
“凯琳思王国西部军政指挥使?嘶!是真家伙啊!”粗嗓门吸了口凉气,抬头来看着大家。
“嗯,是真货色!请您收好。”粗嗓门将头盔和印章双手托着,交还给宁蓝星。
宁蓝星笑着收了印信,对粗嗓门说道:“你们要是方便,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谈谈,我可以保证,我会为你们安排最好的逃生出路,也许你们根本不用顶着叛国逃兵的罪名,就可以躲避死亡和战争!”
“如果真如大人所说,那咱们就谈谈,反正也少不了骨头少不了肉的!兄弟们说怎么样?”粗嗓门跟身后十几人商量着。
不一会儿,粗嗓门就带着手下,跟着宁蓝星走进了一处茂密的草丛中。十几个人叽叽咯咯的谈了有一个小时才算结束,粗嗓门手里拿着宁蓝星送给他的一张羊皮纸,点头哈腰地道谢,周围十几个士兵,更是挺胸凸肚地敬着军礼,目送宁蓝星向自己的大营方向走去。
等宁蓝星走远了,粗嗓门用左手打了一下羊皮纸,兴奋地说道:“唉,我说兄弟们啊,真是有福不用忙啊!你看咱们刚想谋个新的生路,人家就给送来了!咱们暂时不用走了,等明天都机灵点儿,咱们谁也别出*。一旦打起来,咱们就在营地里使劲闹乱子,闹得越乱越好,还有,你们回去串联可靠地弟兄们,开战的时候一起闹乱子!记得哈,到时候扔下武器带头逃,使劲制造混乱!大家离危险远点儿,都别伤到自己!弄好了,到时候最少都弄个中队副当当!那边答应地!”
“刚才那军政指挥使大人,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姓名?到时候我们立功了找谁领奖励去?”一个士兵马后炮似的,宁蓝星都走没影子了才想起来这个茬儿。
“怕什么?人家大人不给咱们写这个证明了么?这上还有他的印信呢!这个最好使了,比嘴上说的可靠多了!”粗嗓门儿一边儿说一边儿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纸,然后小心地揣了起来。
“今晚下了哨,你们联络完以后,把参与的弟兄名字报给我,不来的没份儿啊!”说完,带着小队向草丛外走去。
罗西军中军大帐里,一名双色缨头盔的军官带着一群部下,亦步亦趋地围着宁蓝星,好像是看押犯人的架势。而他们对面,站着坐着十几名高级将领。其中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将军,手中正拿着耶铎写给宁蓝星的劝降信件读着。
“信是没有错!确实是亲王殿下所写,但是这个事情太大了,恕我不能做主,大家都来看看吧。上边儿把咱们调出边防线,进入到这荒僻之地,如今刀枪未动,那帮子人又叫咱们放下武器投降!咳,这打地是什么糊涂仗哦?”说完,老将军将那张羊皮信笺使劲拍在桌上,又无限懊恼地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沉思不语。
其他将军一下子围在那张信笺周围,认真急切地读了起来。
宁蓝星夹着头盔,另一手背在身后,不卑不亢地看着这群人的举动。他心里有数,面前这些高级将领,大半都是大皇子詹金斯的嫡系。这封信也许不会收到劝降的效果,但是对敌方的心理压力,那是一定有效的。就老将军的那股子颓丧,就够劲道了。
“来使请回吧,信我们接到了,但是无法答复。因为我们都说了不算,还需要帝国出头处理这个事情,请您谅解!”罗西将军们商量了一阵后,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哦?那我可就回去啦!你们做出的选择,决定了几十万人的命运,我现在来送这封书信,已经不是单纯的劝降了,你们都是军人,该知道它本身具有通牒的同等意义。”
宁蓝星戴上头盔,抿嘴笑着,斜勾的嘴角在脸上画出一道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礼貌地行了军礼,然后后退几步,转身就要离开。
“请留步!我才发现您的帽缨颜色,敢问来使,可以告知您的姓名么?”老将军在宁蓝星转身的刹那,叫住了他。
回转身,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地看了老将军一眼,宁蓝星回道:“我是宁蓝星,凯琳思王国自由公爵。”
一阵甲胄和刀剑的碰撞声在周围响起,围在宁蓝星周围的一群罗西将士都机械地闪开了一步,有的甚至拔出了刀剑来。
“铁血公爵?亲自到我们这里来送信?这种玩笑不大可能吧?”老将军嘴硬地没话找话。
“呵呵,您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难道冒充宁蓝星会有天大的好处?我怎么就不能当信使呢?我觉得我本人亲自前来,对你们的态度了解会更详细一些,比起其他人来,更具有实际意义吧?!”宁蓝星有些无奈地答对着老将军。
“胡夫侯爵,他没说谎,我刚才注意他的发色和眼睛了,确实是传说中的黑色!”一位年轻的将军在老将军身边附耳说道。其他的将军听见这一说,纷纷手按剑柄显示出了戒备的神态。
“公爵大人,这可是您自投落网!来人!将他绑了!”胡夫侯爵变脸真快,马上变得不讲究起来。
看着一群剑拔弩张,紧张得跟抽筋儿了似的罗西将士,宁蓝星摇头苦笑着。
“要动手?对你们来说,抓住我就是机会,而对我来说,不杀你们只是作为使者的礼节,遵守正常的战争程序而已。你们不是对手,不要考验我的手段和耐心,那是会掉脑袋地!胡夫侯爵是吧?!您确定自己想好了?想清楚了么?”
“拿下你换回我们的亲王殿下和各军团的指挥!还需要想么?拿下!”胡夫终于下了动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