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及傍晚时分,唐伯虎几人重新踏上征途,只是此刻马车之上气氛相当怪异,再没了刚开始的活络。
大概走了近十里路,天空中飘散开了蒙蒙小雨,连绵不绝,在这黑暗中平添了几分压抑,幸好有马车避雨,倒也众人淋上半点。
一路上,唐伯虎近乎于寡言,刘道宇、樊强两人也不好言语,左玄夜是在前面帮左红玲和唐暝月两人驾车倒也落得悠闲,唐暝月此时正为哥哥的事情担心,并没有说话,双眉紧蹙,一脸愁容,另一边的左红玲表情从那“秋香”事件以后,就变得有几分奇怪,似是慎怒,时而看向唐伯虎那边,有似是心疼,甚是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刘道宇却是被这压抑的气氛*得不成样,看着后箱还有好几坛左玄夜吩咐留下的美酒,心里顿时了然,起身提起一瓶美酒,递给唐伯虎说道:“大哥,一醉解千愁…来,今天让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休!”,说着解开封口,仰头饮尽,然后把空瓶子对向唐伯虎,豪爽的说道:“真是好酒!大哥该你了…”。
唐伯虎抵不过刘道宇的邀请,遂也取了一坛饮尽,两人就这样对饮了好几坛,都稍有醉意。
刘道宇平躺在马车之上,满口酒气的说道:“呵呵,喝的真爽,说实在的,很久都没有这样爽快了!”
唐伯虎也学着他那样躺下,双手枕臂,没有反驳刘道宇,只是略带伤感的问道:“道宇,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长醉?”
刘道宇看了看窗外的山野,笑着说道:“你若等着这山开满梅花,晨露一杯,可得百日醉,等这儿变成了送别楼,浊酒一杯,能喝的千日醉”话到这里顿了顿,又看了看远方,叹息的说道:“若哪年你偶去倍感相思之地,独饮一坛,就能喝的长醉不醒!”
唐伯虎听完这话,思考了一番,突然笑着说道:“没想道宇也是伤心之人?不过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侠骨柔肠这和你大侠的名号不符呀?”说着举起手中的酒坛,不等刘道宇反驳,爽快的说道:“来,我们继续喝!”
整个山岗之上在黑夜中显得那么孤寂,两辆马车并排行走在山路上,车外黏人的小雨慢慢的转大,一滴滴击打在地面、树叶之上,传出了“沙沙”的声响。
唐伯虎卧躺在车厢,心情稍微好转,他一旁是已有三分醉意刘道宇,此时两人都停止了话语,静静的望着车顶的花纹发呆。
车外的樊强小心的驾驶着马车,不敢有丝毫马虎。
“叮…咚…哒…”此时车辆刚好路过一片竹林,雨水敲打在竹竿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煞是好听。
“小强,停一下!”唐伯虎突然从车厢里面钻了出来,对樊强说道。
“驴…!”樊强到没有多想,唐伯虎刚说完,他就拉住马缰绳,大声喝道。
“哥,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停下了?”那边唐暝月看见唐伯虎这边马车突然停下,接着看见唐伯虎跳下车,心里感到一阵心慌,头从窗户上探出,也没有顾忌外面的大雨淋着,大声的问道。
“暝月…没事…赶紧把头伸回去,小心!别淋着!”唐伯虎自然感受得到小暝月的心思,心里一暖,劝慰道。
小暝月一听这话,心里的紧张这才舒缓,轻轻的拉了一下旁边的左红玲,说道:“玲玲姐,哥哥这是干什么呢?”
一旁的左红玲也趴在窗子上往外看着唐伯虎,也倍感好奇,说道:“我也不知道,看看先!”
只见唐伯虎孤身一人踏进那片竹林,然后摸摸这个竹竿,悄悄那个竹子,甚至有时耳朵还贴在竹竿上听着什么,根本没有在意雨水已经淋湿了全身。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唐伯虎才停在一棵竹子旁边,似是十分欢喜,只见他举起右手,大喝一声,向那颗竹子劈去,“呯!”竹子顺声而断,那切面和刀切的一样。
然后他捧着那段竹子,如获重宝一般的向马车走来,等上了车,用干的巾帕摸了摸头发,然后对车外的樊强说道:“小强,把你那把小匕首让我用一下!”
樊强向来对于老大的话语听从无比,生生压下心中的好奇,从怀里抽出匕首,抽掉牛皮的刀鞘,递给唐伯虎。
唐伯虎接过匕首没有再说话,转身用那它在竹竿上雕刻这什么,又是大半个时辰,这才停手。
把匕首递给樊强,然后开在车外的栏杆上,双手拿起那段竹竿,匀了匀气息,轻轻的吹动,手指轻动,那竹竿竟然发出不同的声响。
“哈…我终于知道你哥哥在做什么了!小暝月,告诉姐姐,你哥哥什么时候学会吹洞箫的?”
“洞箫?我也…”唐暝月也是一脸茫然,正待解释,嘴唇却被一旁的左红玲用两根手指封住,一阵奇怪,却见左红玲指着窗外,然后用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耳朵,小暝月马上明白,没有再说话,身子一转,看向唐伯虎那边。
唐伯虎轻轻的吹了几下洞箫,感觉音色都还算准确,随即摆正身形,嘴唇贴在洞箫上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顺着这洞箫内壁突出,手指随之轻挑。
此时已是亥时,连动物都已经休眠了,山涧寂静无比,这一缕箫声传出,响彻山林,随着春风飘散。箫声忽而短促,忽而悠长,曲调回旋往复,似深情、似伤感,带着有“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意境。
马车上的唐暝月不知何时已是梨花带雨,一旁的左红玲的好不到哪里去,眼角渗出的点点泪花,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车外的樊强和左玄夜不知何时一致甩动马缰绳,让马车静静的听了下来,刘道宇孤身一人靠在车厢内,双手撑着下颌,眼前一片恍惚,窗外的雨声慢慢小了,某一刻突然停止,月亮重新出现在漆黑的天空中,散发出朦胧的光彩。
一片浅绿色的银杏叶顺着秋风飘动,然后悄然落在箫管上,叶片上一滴雨露顺着那竹壁滑落。
唐伯虎一伸手,拈住那片叶子,轻轻放入手中,箫声顿止,一曲《离思》也恰到好的结束,只是这声音停的唐突,正好把所有人从深思中惊醒,唐伯虎轻轻的把洞箫放在车内,然后跳下车,遥望着月亮,心里叹息道:“相传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世人,可是秋香,你是哪一颗呢?”
“哥,别伤心了…!”小暝月不知何时从马车中跑了下来,看着背影孤寂的哥哥,一阵心酸,趁着唐伯虎失神,一把抱住他,安慰道:“哥,你还有我,还有爹娘,还有爷爷奶奶疼爱着,不要那么伤心好么?要是让他们知道,会心疼的!”
小暝月稚弱的声音,让唐伯虎想起那呵护自己却从不求回报的爹娘,记忆似乎有锁定在离家时的场景,心中一阵沉重,轻轻弯腰抱起只比他低半头的唐暝月,看着月光心里默默发誓道:“秋香,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然后摸了摸小暝月的发梢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们家小暝月竟然学会安慰别人了,呵呵,不知将来那个优秀的男子能有如此好运娶得我这精灵般的妹妹?”说罢捏了捏唐暝月的鼻子说道:“好了,下来吧!你看你哥哥像那种脆弱的人么?”。说着弯腰,轻轻放下小暝月。
小暝月从唐伯虎怀抱里跳了出来,然后认真的看着唐伯虎,调皮的说道:“我看像!哈哈~”然后不理一旁愣住的唐伯虎,向自己的马车跑去。
“这小妮子…”唐伯虎看着小暝月的背影嘴里喃喃道。
马车重新启动,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似这雨后的山林,一扫阴霾。
“暝月,悄悄告诉姐姐,你哥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左红玲用眼角偷偷的瞄了瞄慢慢坐上马车的唐伯虎,悄悄的问道。
“哈哈~我偏不告诉你…”唐暝月看着一脸急切的左红玲,打趣道:“玲玲姐,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哥哥了?”
这一句似乎一道闪电般,劈在左红玲的心口,玉人霎时腮晕潮红,羞娥凝绿。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双手挠着小暝月,笑骂道:“小妮子,不错呀,都敢调侃你姐姐我啦…”。
左玄夜在车外一阵好笑,心里默默想着:“老大呀,人不错,红玲嫁个他也算不错的选择……只是这辈分改怎么算呢?那时候是我要叫红玲嫂子,还是老大随着红玲叫我哥哥呢?麻烦…真麻烦…”
这以后的行程就变的快乐无比,左玄夜那晚上的邪恶举动也终于在一次次闲聊中被逐渐淡化掉,四兄弟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感觉,几个人每天讨论着武学,等到无聊的时候,小暝月会适时的嚷着唐伯虎讲故事,大家马上又变得兴奋起来。
一路向紫龙帝国的国都不缓不急赶去,倒也落得轻松无比,只有唐伯虎一人有事或叹息,或思绪惆怅。一路倒没有多少新的发现。
近一月的功夫,唐伯虎一行六人正式进入紫龙帝国国都—洛京。
这刚一进都城附近,马上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首先映入眼睛的便是攒动的人群,可谓接踵而行,几人找了个客栈把所有的东西都寄存下以后,便带着小暝月顺着街道转起来。
小暝月虽是大城市里面长大的,但却很少出门,这次见到如此场面,一个劲的乱窜,看到每一样东西都好奇,唐伯虎自然亏待妹妹,只要是她喜欢的,至少给她买了一样。这倒是苦了一旁的樊强,作为小弟自然不能让大哥去扛这些东西,,所有不一会儿,他身上便挂满了东西,手上还拿着几个糖人,本该魁梧的样子一下变得可笑无比,惹得一旁的左红玲娇笑连连。
“快去看啦,黄尚书家大小姐摆擂台招亲,现在开始报名了!”不只是谁喊了一声,整个街道马上变得混乱起来,大家都朝着南方涌去,唐伯虎一看这般架势,赶紧抱起小暝月,拉着左红玲几人站在一边,等到街道变得空旷以后,这才转身走向居住的客栈。却对那些什么招亲毫不在意。
“哥,什么叫招亲?我想去去看看!好么?”唐暝月对能引起这么多人围观的事件倍感兴趣,在唐伯虎怀里不安分的摇晃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