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娃。”周林看着那张如婴儿般干净的脸,轻声说,“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我负了小雨,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够再负了碧柔了。如果我负了她,那么我还算是个人吗?”
小娃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轻轻地问周林:“如果我现在死了,你知道我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周林连忙拉着她的手说:“别胡说,你不会死的。对了,你的肚子还疼吗?”
小娃没有理会周林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我最遗憾的事情是,至今还不是一个女人。”
周林的脸马上红了,他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如果小娃此刻真的死了,他也会觉得愧疚的。只不过,小娃这要求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即使小娃马上就死,他也只能让她含恨之终了。
看站周林那涨红的脸,小娃的心都冷了。她苦笑着说:“那个神仙算得真准。他说我不会生育的,果然如此。”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周林再也找不出其它的字眼了。
小娃冷笑着说:“用不着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死的。如果我马上就死,那你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要在忏悔中渡过?”
“小娃。”周林内疚万分,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伤了他身边所有女人的心。
“吻我。”小娃闭着眼睛说。
周林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满足不了她成为女人的愿望,已经对她是愧疚万分了。这个要求再不满足她的话,那么他们夫妻一场,岂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了吗?
他慢慢低下了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吻的份量很轻,就像是清朝官场上端茶送客一样,象征似的用嘴唇浮了浮茶杯,像是基督教徒亲吻《圣经》,西藏的信女亲吻活佛的大脚趾一样。
小娃淡淡一笑:“这样,我们就不算是挂名夫妻了。”
她这话说的周林心里一酸,他以为只有自己的心里才是最苦的。想不到,这个平时无忧无虑的小娃,心里埋藏着这么多的苦楚。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只是尽心照顾着小刘爽,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女孩。
周林猛的弯下腰去,他的嘴唇还没有碰到小娃的脸,却被她用力给推开了。他很是不解,不明白小娃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是一直在渴望得到更多的雨露吗?为什么他想要给她更多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拒绝呢?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你走吧。”小娃微笑着说。
周林看着她,此时的小娃好像是个圣洁的天使,只能仰望,不能亵渎。他和小娃之间的情份,只不过是轻轻一吻。随着这一吻,他们之间彻底两清了。
小娃以后还是会尽心照顾小刘爽,还会做他的皇后。不过,她的内心世界,已经把周林排除在外了。
……
“皇上,丞相之位已经空了多时。臣以为大司农延年为人精明强干,可以担当此职。”刘彻看着高高在上的周林,眼中透露着不屑的神情说。
自杨敞疯后,这位子一直都空着。延年看着那位子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了,他做梦都巴不得当上丞相。当然,他没有杨敞那一身傲骨,他当丞相,只不过是为了下一轮更大的博彩罢了。
周林看着延年,冷笑着问:“大司农,你意下如何?”
延年虽然巴不得马上就穿上新官袍,不过也得谦恭一下。这就是中国人的传统,说好听了叫客气谦恭,说难听了就是虚伪。他连忙笑着说:“小臣才疏学浅,怎么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呢?”
其实他知道,这个丞相很好当的,只要看准了风向就行了。虽然他也认为周林这边的砝码是越来越重了,不过他却没有要拉拢自己的意思。而恰在此时,刘彻拉了他一把,他的屁股自然就挪到了刘彻那一边去了。而且,据他的专业数据分析,刘彻这边的胜算还是很大的。虽然霍芙蓉死了,不过凭着刘彻手中的权力,想要翻盘,机率是非常大的。
周林就知道,这些古代的伪君子肯定会推辞的,他冷笑着说:“既然大司农都认为自己不能胜任此职,那朕又怎么能勉强他呢?朕不会勉强任何人做能力之外的事情的。”
延年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到嘴的烧鹅飞了!他恨不能割下自己的舌头,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做什么!
“那皇上认为谁比较胜任此职呢?”刘彻瞟了一眼延年,恨不能直接上去踹他一脚。
周林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拍了拍头问:“不知道各位大人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听了这话,刘彻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在群臣之中,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谁敢违背他的意思?这周林虽然在他们中间也有点威望,不过这些在官场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也不至于那么不开眼,将宝都押到他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
他不曾想到,这世上就是有不怕死的人。
“臣以为,京兆尹张敞为人刚正不阿,可以堪此重任!”
一听这话,不仅延年吓了一跳,就连刘彻也懵了。一向胆小怕事的广明居然站出来说话了。这么多年了,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属八哥的,除了人云亦云之外,身处高位的他好像没有说过什么有见的性的话。这老头子难道是哪根筋不对劲了,还是也像霍光一样,被妖怪给附身了?
周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在广明身上下的功夫没有白废。他和广明谈了许多,那个胆小怕事的广明也知道,自从长安城那场大水之后,刘彻已经将他写入黑名单了,认为他不是一个听话的好棋子。而对于不听话的棋子,下场只有一个。广明就算是为了自保,他的屁股也必须坐到周林这一边来。因为刘彻那边为他准备的凳子已经撤了,他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张敞的确不错。不知各位大人的意思呢?”周林的眼神突然间凌厉了起来,他扫过众人。所到之处,每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这眼神,连刘彻看了都不寒而栗,他不知道一向有着阳光般温暖笑容的周林,有一天也会有着和他当年一模一样的眼神。
这招周林是跟无天老祖学的。因为他发现无天老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派,那冷冷的眼神,即使是含笑看人,也让人觉得冰冷如刀。当年的秦始皇肯定也有这种眼神,让人看了腿都发软。
“这……”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定了。传朕旨意:“擢京兆尹张敞为丞相!”
不等大家说话,周林就直接颁布旨意了。
刘彻怒火中烧,直接出列道:“不可!张敞只不过是个小官,直接提到丞相这样的位置上来,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免得有人说皇上是因为和张敞的私人关系,而故意循私!”
即使延年做不成丞相,刘彻也不希望张敞能够一飞升天。那是周林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如果在丞相一事上失败的话,那些随风倒的大臣们难免不重新考虑一下将来的站队问题。
周林知道刘彻想的是什么,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今天张敞这丞相可是当定了!
“看来只有大将军一个人不同意了。”周林将身子靠在了龙椅上,斜着眼睛看着刘彻。
“将圣旨拿给大将军看看,看有没有用得着润色的地方。”周林懒散地说。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拿着早已经拟好的圣旨,双手递给了刘彻。
对于周林这种一意孤行的作法,刘彻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决定这次坚决不妥协!立后的时候可以让着他一步,而丞相这事是无论如何不能够退让的。再说了只要自己坚决不同意,任凭他闹到天上去也不管用。
他气呼呼一把拽过了圣旨,又不好不看,只能打开草草扫了一眼。
当他的目光移到本该盖玉玺的位置时,眼睛突然间直了。
良久,刘彻都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圣旨。他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绿,由绿变灰。
……
张敞一身新官衣,本来人穿上新衣服应该是精神抖擞的,不过他穿上丞相的蟒袍,看起来像是借的别人的衣服一样。他本来长得就不够精神,整个人看起来像睡眠不良似的,再加上他刚穿上丞相的新官服,还有些不适应。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像是个从丞相府里跑出来的小贼,穿上了丞相的官服在家里臭显摆。
延年在他身后恨恨地盯着他,恨不能直接将他那身官服给剥下来,套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现在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张敞,因为站对了队,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汉朝的宰相。此时的这位“博彩王”懊恼不已,他觉得凭自己的精准眼光,怎么可能下错注呢?下次洗牌时,一定要看准机会再下!
“恭喜丞相大人。”广明从对面走了过来,看到张敞,便上前道喜。
张敞本来就不是个做官心热的人,只不过他为了帮助周林铲除刘彻,甘愿卷入这场是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