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鸟与赤炎蝎王正自谈到紧关节要之处,忽而身后刀兵四起,一个迅捷身影从夜空俯冲而下,口中大喝:“鼠军哗变”,众人皆惊,赤炎蝎王脸上却显出一丝诡笑。原来,当空冲下的正是飞鼠桑雅,他将古怪鸟、木瓜、雪莹从碧波潭边接回之后,奉命驻扎鼠军左翼,地处战阵外围,目睹了青衣领主(也就是绿萼)大战蜇甲地蝎兽和粉妍、古怪鸟、木瓜驰援绿萼的全过程,当绿萼大战受挫露出本来面目之后,鼠军皆大为震惊,绿萼受花仙女王之命履行“花鼠同盟”之约,代行领主之责,但从来都是青衣罩身不以真面目示人,眼下鼠营军校突然见到领主的庐山真面,皆大为震撼,得知统治鼠族多年的领主竟身为异族,鼠军群情骚动,都交头接耳,胡乱猜疑,惊疑不定。而眼前古怪鸟几人忽而停手与赤炎蝎王交谈,更使鼠军心头千思百转,不少兵士皆暗自猜测领主多半已无心再战,更有甚者猜测鼠军被领主出卖,眼下已然深中圈套,恐怕难免全军覆没,霎时间,军心不稳,意志涣散。
忽而,鼠营中军一道紫色电闪从地底窜出,片刻间一股强烈的紫色光气犹如巨流,在星星点点的鼠军战阵脚下激射扩散开去,波及范围甚广,几乎三分之一的鼠兵皆被那光气照到,光气过后,鼠军战阵一片寂静,被光气扫过的鼠兵犹如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仿佛木雕泥塑,桑雅颜色大变瞪大双眼看着近邻自己的鼠兵,方才那光气的最后余波就停在那鼠兵脚下,只见那鼠兵,面目沉静,表情呆滞,犹如被瞬间冷冻,诡异异常。忽而远处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那铃如梦似烟,确有还无,伴着那铃声节奏,千余名鼠兵全身关节有规律地咯咯作响,千余人身上发出的声音竟似出自一处,其余鼠兵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望着邻近鼠军的反常举动。忽而,桑雅“啊”的一声惊叫,原来身边的鼠兵脸上紫气泛起,眼角渗出鲜血,尖尖鼠耳之后钻出钢丝般的硬毛,血齿獠牙滋出唇外,面目极是狰狞,如同怪兽。随着中军阵前一个高个鼠人挥手一声呐喊,众多异变鼠怪,发疯一般发足狂奔,好似猛虎下山朝古怪鸟等人掩杀而来,其余鼠兵哪里抵挡得住,稍遇阻碍鼠怪便狂虐杀戮,或撕或咬,举手投足之间便把阻拦的鼠兵杀得七零八落,经过异变的鼠怪战斗力竟比平常鼠兵增强了几倍不止。桑雅身边几名飞鼠兵还未腾空,已然葬身鼠怪血口獠牙之下,他纵身腾跃舒展双翼腾空而起,只见脚下鼠怪如潮,厮杀惨叫之声响作一片,冷月之下桑雅面色惨白,只道是这群鼠怪不满领主身为异族,因而思绪混乱发生哗变,只是发狂鼠兵竟为数如此之多,实在出他意料之外,他只得双翼加紧,赶到古怪鸟和绿萼近前,前来报信。
听到桑雅的叫声,古怪鸟早已缓步退到粉妍、绿萼跟前,目光却始终不离赤炎蝎王,唯恐他趁乱偷袭,木瓜手扶桑雅细问事情原委,还未等桑雅说完,千余名鼠怪已然张牙舞爪地冲到近前。领头一个鼠人,身材高挑,模样俊朗,二目有神,举手一扬,千余名鼠怪犹如牵线木偶一般霍地停住脚步,齐刷刷瞪着血色的眸子,其状甚是恐怖。古怪鸟从未见过这等凶戾狰狞的面目,望之不禁凛然心惊。
但看到那领头的鼠人,心念一转,倒好似在哪里与他见过,木瓜颜色大变已然惊叫道:“加达,怎么是你”,绿萼此时面色惨白,显是内伤未愈,强打精神道:“加达,你来作甚”,加达负手而立朗声长笑道:“领主大人,您此时的威风却到哪里去了,看看我身后的鼠族狂兽军是何等的骁勇,他们心中只知鼠族的领主应当由鼠族人自己来当,你既然身份已然泄漏,就该早些跪地受降,也少去我们许多麻烦”,此时其余未曾异变的鼠军已然陈兵鼠怪外围,望着绿萼和眼前的侍尊鼠人加达举旗不定,本来鼠族一向军纪严整,可当下鼠族领主竟为花仙族人,在鼠人心中不亚于石破惊天的大事,在他们眼中外族人隐瞒身份充当领主,本就难脱阴谋篡政之嫌,此时加达出面指正质问,倒映了不少鼠人的心声,眼望鼠军尸横遍野,死状惨烈,不少鼠人却已然将绿萼视作了里通外国的大罪人,古怪鸟心中暗自着急,心想:“若是这样下去鼠族岂不是已然不战自溃了吗?如果雪莹在此,若能当面澄清或许会有所转机,也不知方才乱军如潮,他们此时身在哪里?”但古怪鸟转念一想,即便雪莹在此,鼠族识得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又怎会相信她的言语。绿萼秀眉一挑朝加达怒道:“大胆加达,你竟敢公然违抗领主之命,煽动军士造反,真是罪不容诛”,绿萼挥手喝道:“谁来把他给我拿下”,绿萼话音久久回荡,包围加达和鼠怪的鼠兵却陈兵未动,绿萼心中一凛,这才发觉自己此时的身份已再难号令鼠军,加达抚掌狂笑道:“精彩,精彩,看到吗,为何无人回应,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鼠人的大敌,你与蝎族串通,窃据领主之位,欲让鼠军万劫不复”,加达言语如同利剑,说得绿萼难以抗辩,不少鼠兵已然倾向加达一边,眼看他只消手掌一挥,众多鼠兵、鼠怪一拥而上,纵然古怪鸟几人魔法再高也难逃厄运。
木瓜急得搓手跺脚,他深陷蝎营之时曾亲眼目睹加达化身赤炼毒蝎,可眼下却难以指正,众多鼠人已然听信加达的蛊惑,又怎能听得进去他的言语,眼见加达左手伸出,平推胸前,手中紫色腾腾而生,面目若隐若现泛着魔气,显是在催动巫术,古怪鸟望望木瓜又看看身边的雪莹和绿萼,几人目光相接,都已做出最坏打算,彼此眼神互通却已然达成共识,准备先发制人一齐出手将加达制住,三人一鼠各施魔法就想动手。哪知兀地里从远处荒野之间一阵劲风驰来,风中卷携着金光,然而风起之处却不见丝毫扬尘泛起,那金光甚为迅捷,倏忽之间东窜西荡,犹如鬼魅,金光之中不时传出尖利的笑声,三晃两晃已然绕过粉妍、绿萼,劲风呼啸与古怪鸟擦身而过,笑声还在,那金光却已然闪到加达身边,这身形倒似比那笑声还快,古怪鸟心中暗自称奇,加达悬在半空的手却已激缩而回,古怪鸟等人仔细看去,加达握着的手已然鲜血淋漓,他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望着周围的虚空,那笑声的回音还在,可金光却已找寻不到,众人只觉眼前这场景充满邪气,阴森而又诡异,加达怒声喝道:“什么妖怪还不现身?”,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加达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加达立时威风尽失,由怒转惧,不停转头张望身边和四周,紧接着,身后一个鼠怪低吼一声,众人转头看时那鼠怪已然身首异处,一颗斗大的鼠头落地,殷红的紫血喷了满地,头盔也滚落一旁,众人不由得背生凉气,显然那鼠怪死于一个魔界高人之手,可在场之人魔法皆是不弱,竟无一人看清那高手的身法,古怪鸟只觉金光一闪,忽又消失,心中不由“咚咚”作响,他从不相信鬼魅,可此时却也不由得生出不少怯意。
加达此时,见情形对己不利,心下暗想:“断不能再拖延下去,还是先出手将古怪鸟这群余孽铲除,再来与这怪客计较”,于是强忍疼痛,探手在腰间一抓,一股紫色烟气登时从手中腾起,还未等他抬手作法,不知何处一声尖啸,虚空里一汪不知名的液体横空而至,竟丝毫没有浪费从头到脸泼了他一身,加达惊跳出数尺开外,只觉浑身腥臊难忍,手中的烟气竟再也施不出了。与此同时那尖利笑声已然响成一片,古怪鸟等人寻声望去,只见加达身后蹲伏着一只金色长毛猿,二目如电,此时已然捧腹笑作一团,身边兀自放着那惨死鼠怪的头盔。加达大怒之时,脸上的紫气渐渐褪去,整个身形也一明一暗的飘忽起来,转瞬间露出了一张乌黑锃亮的狰狞蝎面,浑身系满了各色细碎的兽骨,却正是赤炎蝎王的大哥赤炼魔蝎,众人无不惊骇。
金毛猿嘿嘿怪笑道:“你个不知羞的大爬虫,刚才爷爷赐你的这汪圣水,可是味道奇佳吗?”,赤炼魔蝎此时已然恼羞成怒,暴跳如雷道:“什么狗屁‘圣水’,竟比尿水还要骚上十倍”,金毛猿捧腹笑道:“是了,是了,爷爷最近食火甚旺,倒叫你捞到了便宜,尿里多加了猛料,是不是更为受用了”,赤炼蝎王直气得眼冒金星,差点背过气去,狠狠道:“你这泼皮该死的贼猴子,坏了你家蝎王的好事,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说着话往腰间摸去,却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乌黑的蝎面已然变作土黑颜色,怒得好悬鲜血激喷,捶胸顿足道:“你他娘的想搞死我不成吗,我的魔球呢?”,金毛猿半卧在地其状甚是悠闲,手中抚弄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道:“怎么,生气了,你家爷爷早就说过,你这东西本没什么稀罕,可你偏不肯借我一看,那便成了你家爷爷最最稀罕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