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宇宙,浩瀚无边,星辰河汉,沧海桑田。在这茫阔的世界里,静得让人忘却了时间和空间,星河斗转,物换星移,而在这宏阔无垠的空间里人是什么,这个问题似远非远又似近非近地困扰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总是站在自家的阳台上发呆,空空的假期对他来说倒似一场煎熬,自从录取通知下来后,那种落魄失望让人无法言表,这是一个与他自己目标难以企及的学院,不知为什么平时一直成绩优异的他会名落孙山,虽然他心中并不全然清晰何为宿命,但冥冥之中他却有一种隐隐的宿命感。
他并不太爱交谈,有表现欲但并不太爱表现,其实他有着深邃的思想,但却总是难于用语言表达,由于心重而语迟,所以外表略显木讷,由于思想深沉,所以做事难免多有偏激,略显怪诞,所以一路从小学走来,在校园里交友不少但却知音难觅,伙伴不少但真正的挚友却是寥寥无几,再加上每个学生都会有的逆反心理,所以行为处事也就不免有些怪诞新奇,因此知道他心性的人因他做事古怪,便送了他一个别名,叫做古怪鸟,可他却不以为意,反倒处处以此名自居,后来干脆就把自己的真名隐去,更加大行其道起来。
自古怪鸟懂事起便没有见到过爸爸的模样,妈妈一直在社会上为生活奔忙,很少在家,偶尔回来也是问问学习,留下些吃食所需便又奔波劳碌去了,他们竟经常是靠桌上留条交谈。
最近,古怪鸟经常会在深夜被诡异的噩梦惊醒,这个噩梦伴随着他从小到大如影随形,他梦见自己在翻涌的血海中挣扎,滚滚血浪向他重重袭来,腥涩的血水从他的口鼻狂灌进去,呛得他几乎就要窒息,一只巨大恐怖的魔爪伸到眼前,一下将自己的胸膛撕开,血浆迸流,血海中立时腾起一股殷红的血花,扩散开去……他陡然惊醒,头上惊出一头的冷汗,他嘘嘘作喘,摸摸胸口,还好是梦,但那梦却是那样真实,让人不禁想起来脊背发寒。他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到阳台,望着凄凄的冷月,一股莫名的孤独和忧伤涌上心头,月光下他脸上泛出了凄苦的泪花……
虽说洛法学院算不得什么好学院,但新生入学那天一样是热火朝天,古怪鸟的妈妈亲自开车把他送到学校,办理了各项手续,直到他住进宿舍才匆匆离去。换了环境,古怪鸟只觉得昏头昏脑,不时地感到茫然,四个人的宿舍,到目前为止才住进两人,可惜这位仁兄待人总是不大友好,倒是隔壁宿舍一个叫窦彦的男孩和古怪鸟甚是投缘,晚上他们一起到饭厅吃过晚饭,古怪鸟便邀窦彦到自己的宿舍做客,而那位仁兄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二人进来竟把头扭到了一旁,古怪鸟冲窦彦一笑示意他不要在意,二人坐到床边聊了起来。
窦彦言语不多,但只要一开口话却多半都能说道古怪鸟心里,两人相见才不到两个小时,竟似多年好友一般。谈得正到兴头之时,突然门一开,先是探进一个小脑袋,晃了两下,然后走进一人。这人其貌不扬,甚是猥琐,尖嘴猴腮,干瘦如柴,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脱皮去毛的大老鼠,“聊天呢”,他一呲牙,嘴里露出一副明晃晃的金属牙套,一笑倒有七分哭像。床上躺着的老兄抬起眼皮从书缝里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我叫戴劲,就住楼上,哎你们屋有水吗,”他手里耷拉着一个空水杯,一副沿街乞讨的样子,倒有几分滑稽,床上的仁兄也不作声,只是粗着嗓子哼了一声。
“壶里有水你自己倒吧”古怪鸟冲他一笑。戴劲倒似浮现出颇为感动的样子,一边倒水一边说道:“你们头一天来吧,我可是你们的学长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这个学校里规矩很多,不过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倒是不必去理会的”,“那都有什么规矩呢?”窦彦抢先问道,这倒也是古怪鸟正想问的,“还不是什么不让交友,不让晚归,不让这个,不让那个,这些等接下来老师就会不停地说了”,“管得这么严,这倒跟个监牢差不多了,”窦彦满目失望地说,“谁说不是呢,不过,校方也很无奈,谁让老有学生自杀呢?”,窦彦一边吹着杯中的热气,一边说道,此话一出窦彦和古怪鸟都脸色微变。“好端端的干什么自杀啊,要是个高等学院倒也有情可原,象咱们这样的学院,那个不是千锤百炼,心里硬朗得很,有什么事犯得上如此想不开呀”古怪鸟语出惊人,但此话却也句句在理,戴劲摇了摇小脑袋,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嘴刚贴到杯口,要慢慢咋上一口,被这话说得一惊,显是喝急了一口,烫得吐水搓舌地痛苦了半天,逗得古怪鸟和窦彦不觉笑出声来。戴劲张口吸着凉气,抖落着舌头,擦擦额角渗出的白毛汗,半天才缓过劲来道:“你说的有理,大家也觉得这里大有古怪,反正谁也没见到学生自杀的尸体,学校自然也就怎么说怎么是了”。
“难道学校还会做些什么手脚吗”窦彦插话道。
“那倒也不至于”戴劲歪着头好像是思索之后说出的结果,“倒是有人说闹鬼,这是事实”,戴劲煞有介事地说。
“喂,学长,你可别吓我们啊”窦彦倒是对他的话很是在意,古怪鸟却在一旁好像若有所思。
“嗨,谁又能说得清鬼神的事呢,不过一件被一万个人重复过来事,也难免不变成真理”古怪鸟倒是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戴劲却说:“我看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可没吓你们,全是为你们好啊,那,有人说吃饱了,喝足了,睡好了就是有鬼也看不到的,很灵的”,他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说完便告个别,摇头晃脑地走了。
床上的仁兄这才开口,满是不快地说:“以后别让他再来了,上这蹭水还叽叽歪歪,真讨厌”,古怪鸟和窦彦也没做声,又继续交谈起来,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