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校园时光为什么总是那么漫长。有时,古怪鸟会托着腮斜靠在宿舍的窗口,望着窗下三三两两手提暖壶打水的女生,呆呆地看着,仿佛象看外星人一样,心里空荡荡的,要是能有个女孩聊上几句该会是怎样。唉,不知道窦彦又死到哪去了,准是去会他的女友了。
“干嘛呢!看呆了……嘻!”,随着那个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登时一股酸麻的感觉涌上心头,头脑中立时浮现出一个灰溜溜的大老鼠形象,古怪鸟没做声也没回头,只是不想因为他的模样让古怪鸟本就无聊的情绪再增添一丝烦恼,他是古怪鸟高年级的学长,名叫戴劲,可说实话外表一点也不带劲,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象只大老鼠了,所以让人总忍不住避而远之,但古怪鸟却能发现他身上独到的可爱之处。“嘿!当我不知道,看美女呢吧,别装了”,他挪着瘦小的身躯凑到古怪鸟跟前,伸长脖子,撅着嘴朝外望着,“喂,那个不错,唉,这个也可以,”他嘴里叨叨个不停,古怪鸟斜眼扫去,他正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不住的向窗外扫射,“你脚怎么搞的”古怪鸟斜睨了一眼他打着白色石膏的右脚,他却依然如痴如醉的盯着一个刚从宿舍大门进来的漂亮女生,“不错,这体型不错”,看着他那副摇头晃脑惺惺作态的样子,古怪鸟的手又开始有点痒痒了。“喂!问你脚怎么弄的!”,“别急别急,你看对面多少人看呢,再不看,美女就过去了”,这时,来打水的女生明显多了起来,对面男生宿舍楼的窗口也挤了不少“看客”,比比划划、交耳接头的说个不停,偶尔,有漂亮女生经过,竟是一片哗然,不知哪个调皮男生一声呼哨,引得下面女生抬头咒骂,正遭了调皮男生的道,漂亮女生的容貌被他们一览无余。更有装酷的男生,干脆坐上窗台,弹起了吉他,大有卖弄风情之嫌。
“喂!你看够没有,”古怪鸟有些不耐烦了,戴劲仍是一副漫不经心摇头晃脑的样子,“你说不说,说不说”,“哎呦,哎呦,我说,我说……”他左手捂着脑袋,右手抚着后背,整个身子趴伏在窗台上,右腿高抬,左脚点着地向古怪鸟告饶。
“你可真不够兄弟,腿都这样了还整我”他呲着牙说道,古怪鸟嘴角带笑:“喂,这可别怪我,问你这么多遍,自找,敢不回我的话,小样反了你了,说不说,不说再来两下”,“慢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靠,算你狠,”
戴劲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蹭到床边,收起了笑容,苦着脸说:“唉,这脚,跟你说,你可别不信,昨晚我遇见鬼了……”
古怪鸟心头一跳,“别瞎说”,“你看,我还骗你是怎么的,昨晚,我肚子饿,于是,就去饭厅煮了碗面,当我路过图书馆前的小树林时,和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撞见了,男的是个高个穿着风衣,女的一身白色长裙从后面看倒还可以,你也知道图书馆前的小路有多窄,我当时走得很急,一个不小心就和那个男的撞到了一起……”,“又在瞎诌了,鬼还能和人撞在一起”,“我那时候哪知道他们是鬼呀,我就知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本来我想睡一觉,兴许就能把这事给忘了,可你偏问我脚是怎么弄的”戴劲苍白着脸,脖筋也崩了起来。
“戚,我要是鬼呀,也得好好揍你一顿,谁让你长得那么可气呢?准是你撞了人家,又没好好说,才被人打坏了腿”,“你可别冤枉我,这脚不是被打的”他小圆眼睛泛起了红,煞有介事的继续说着,连话里也带着哭腔。
“那对男女显然是急着去干什么,那男的掉了东西都不知道,于是我拾起他掉的东西,快步追了上去,他们走得飞快,走了半天,才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停了下来,我在他们远处的一棵树旁弯腰喘着粗气,刚想上前说点什么,他们却突然口角起来,那男的伸手往怀里摸去,不等他手拿出来,那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飞一般地张口叼住了他的脖子,透过树林照来的月光,我发现他们身后根本没有影子,当时我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所以才不小心扭伤了脚”,不知怎的古怪鸟的心突然沉重了许多。戴劲的嘴在他眼前一张一合,露着上下两排明晃晃的金属牙套,接着说:“喂,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入学时可都是知道的,许多年前那事……”他晃着小脑袋,嘴角漾着白沫,牙套也不知多久没洗了,散发着阵阵异味。
古怪鸟抚着他的肩,沉沉地说:“别太紧张了,天那么黑,兴许看走了眼也是有的”,“废话,我比你还希望是看走了眼呢,只想睡上一觉就什么事都过去了,可是这东西告诉我这事就是真的”说着,戴劲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那个男鬼掉下的东西就是这个”,古怪鸟拿到手里一看,原来是一个木牌,半个手掌大小,正面雕刻着一个鼠头豹身的怪兽图案,充满了邪气,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反面则七扭八歪的刻着一些蛇形的花纹,古怪鸟手捧木牌,忽觉得手中刺痛,干恶欲呕,便马上把木牌还与戴劲。坐在床上,背靠墙壁陷入了沉思。
几年前,自从一位高年级女学长在学校边的铁路上卧轨自杀之后,学校便发生了一连串离奇事件,先是校院长辞职猝死在家中,紧接着又是校园里接二连三的闹鬼,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搬进她寝室还没住上两夜的几个学长突然全部离奇身亡,没有人知道答案。但自那以后凡是新生入学,所有的学生家长便会在第一时间接到一封校方邮寄的《学校作息和人身保障制度》的通知,学校老师也会给学生划出一定的安全区域,所以校园如果有哪座塔楼或宿舍是长期锁着的,那也不足为奇,只是经常有人会说,到了夜半会从那久已尘封的女学长寝室里有隐隐传来的哭声……“唉!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啊!”古怪鸟心里不住地叨念着。
凄冷的夜,警察公署外面的树枝沙沙作响,探长白羽孤冷的背影站立窗前,他的眼睛里满是忧伤。突然,门“吱”的一声开了一道缝,秋季的晚风卷携着衰飒之气从门外袭来,丝丝的凉意沿着地面从白羽的裤脚直爬到他的后脊,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谁”白羽眼神一振,忽地转身,扫视着屋内的一切,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惊恐的模样,反倒是出奇地从容和镇定,“是你吗,意林”他试探着问到,“伯父”话音未落,屋中阴暗的一角里白影一闪,竟现出一个幽魂,“伯父,是我,意林”,他的话语轻渺异常,倒似从另一个世间传来的一般,白羽眼中的悲伤似又加重了几重,“不要再叫我伯父了,那个秋明在那个雨夜就已经死了”,他脸上满是绝望,仿佛这世上就只剩下他孤苦的一人,这世上也确实就只剩下了他孤苦的一人。“伯父,穆岚没有死,她的怨魂还活着,我在学院图书馆前的树林里碰见了她,她……”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缥缈的脸上现出了凄苦的神情,“她怨恨我,怨得是那样深,好像用我的生命都不足以抵偿她的怨恨,现在感谢她取走了我的生命,使我得到了彻底地解脱,现在我也该走了”,“你去哪,孩子,”白羽急切的询问,仿佛眼前这个幽魂竟是他唯一寄托一般,“我要去找穆岚,我不相信,她竟会忘掉我们生前的约定,对我没有一点牵挂,只是……”意林忽然变得黯然,“只是我负了您的所托,那驱魔令,被我丢了,可能是那夜丢在了路上”,白羽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怅惘,沉沉地说:“不要紧,丢了我再去找,意林,你若是能找到岚儿,跟她说爸爸对不起她……等我办完这最后一件事,若还有魂在,一定去找你”。意林答应一声,却已消逝在凄冷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