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行小喽罗捉的于禁到山寨,早是天明。四个好汉坐定,小喽罗把于禁解上厅来。张绣四人见了,连忙跳出交椅,接下厅来,亲解绳索,扶上厅来,纳头便拜。于禁道慌忙答礼,便道:“我是败军之将,由得你们砍剁,何故却来拜我?”张绣道:“小喽罗不识尊卑,误有冒渎,切请恕罪。”随即便取出衣服与于禁穿了,却又叫喽罗从牢里放出徐晃。众人皆私见了,都是封神榜上有名的人士,自是气味相投,几人皆互道仰慕之言,渴见之心。
关宁自把关平如何解救的受辱妇人,如何逃难,县官如何无理呕打父兄,致使老父如何生死,官司如何不容伸诉的,一一道出。两个都监听了,道:“若听一面之词,误了多少缘故。倘若头领放的我二人,我二人当用性命相保,向太守说却此事,极力替众人开脱,好复为良民。”关宁道:“既是如此,多谢二位大人。”张绣留住二人且住数日,随即便叫杀牛宰马,安排筵席饮酒作快。拿的的军士皆在山后土房里,也把与酒食管待。饮的数杯,徐晃道:“众位壮士,既是你们好情分,不杀我二人性命,就还了我们盔甲、马匹、军器,让我二人好回去复命。”关宁道:“都监差矣。你二人引得一千兵都没了,只你二人回去,倘若太守大人问起,你却作何答。回去恐被害了。不如权在荒山落草,此处兵虽不多,却仗得兄弟几个义士,论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却强似受那鸟头巾的气!”
徐晃着:“某生是大汉人,死亦为汉鬼!太守见我二人有本事,参做郡守都监,不曾有亏,如若做了强人,背反朝廷,纵死不从!”于禁也起身道:“非是我二人不念众壮士好意,却是我二人实在不能。”关平道:“既是二人不肯落草,俺们却如何*的?只请少坐,在此住的几日,那时,小弟自还你军甲人马,将军看如何?”徐晃见众人不再催*,皆依允了,入的席来。在山上住的几日,好汉们皆一一比划武艺,各有胜负,带得二将军四处山脉游玩。
且说一日,徐晃于禁睡醒,跳将起来,洗漱罢,便欲要下山。众好汉都来相留:“二位都监,且吃了早饭动身不迟。”二人却不管怎的,定要下山。众人留不住。慌忙安排些酒食管待,取出二位将军的头盔、衣甲,牵过马匹,奉还刀箭。放还两人士兵,取路送下山来。
二将到得城外村落,远远的便见烟尘滚滚。却都火烧做了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的,死却无数男女。二位将军看的大惊,莫不是有战事发生,急急赶到城门处,只见门边吊桥高拽,一排儿的军士旌旗,擂木炮石。二人就马上大喊:“何不速放下吊桥,度我二人入城。”城上早有人看见是都监,却擂鼓呐喊。于禁看了,暗思奇哉,大喝道:“我二人乃是兵马都要监,如何不放我们入城?”
只见太守陈骞立城上女墙边,大怒道:“你二个反贼!如何不识羞耻之心!想我未曾亏待你们半分,如何却把军士投了强人!前几日引着军士又来打城子,把许多好百姓杀了,又将许多屋舍烧毁了。今日兀自还来哄赚城门。你二人投的贼子,朝迁知悉,必引大军来剿匪,到时害的百姓无数,皆你二人罪过!拿住你二人时,纵碎尸万段,不足以泄我心头怨恨!”
徐晃大叫道:“大人差矣!我二人因折却了人马,又被那厮们捉上了山去,方才得脱,前几日何来打城子,你若不信,问得文则。”于禁帮道:“太守大人,我二人却是今日方脱贼厄,安得便能来打着城子?想是大人看错了。休怪错好人。”
太守陈骞忿道:“我如何不认得你这厮们!马匹、衣甲、军器、头盔、步卒。我需认不得,城上数百军甲也不认的,混帐东西!如何敢做不敢当,竟来抵赖!便是被禽,如何毫发不伤的回来,步卒、军器、衣甲样样不曾损的?你如今休想赚的城门。你二人老父母的尸首却在这里!”陈骞叫军士挑起二人父母的首级起来,教二人看的真切,二人心头气极,分说不得,胸脯欲炸,头脑轰轰作响。叫苦天不知,叫屈地不应,真是世间苦处只这般。又见城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下来。二人无法,只得引兵避之。
二人恨不得寻个死去,肚里寻思半晌无果,纵马向风华山来,行不得二十里路,只见林子里转出一伙人马,当先四个好汉,不是别人:张绣,关平,关宁,廖华。随从三四百喽罗。关宁道:“两位都监,何不进魏郡城,却引得兵马到何处去?”二人见问,怒火中烧道:“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贼人,装做我二人的模样,打了城子,坏了无数百姓,结果倒算做我二人的头上,到此时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撞着那厮,定叫他吃的我手中刀剁!”张绣道:“二位都监大人息怒,既是恁的,二位不防再到山寨去住的几日,俺们却有要紧事与二位商量。”徐晃于禁只得就那歇个脚。几人合兵一处,再回风华山来。
于路无话,早到的山寨里。自有小喽罗张罗酒果肴馔,四个好汉邀请二人厅上做了,齐齐的跪下,二人不明所以,连忙答礼,也跪在地上。关宁道:“二位都监休怪。前些日子因留将军不住,好汉们皆想把住二将军,因没奈何。却叫某定出一条计来:叫小卒似都监模样的,却穿了衣甲、头盔。骑了那青骢马,大白马,横着大腕刀,直奔魏郡去杀人放火,欲待绝了大人们的归路,却不得不留在山上也。今日众人特伏地请罪。”二人听的,怒气填胸,欲要寻他几个私并,却又肚里寻思:彼终为好意,且这又在山上,对方的地头,怕斗他们不过。只得咽了这口浊气。(看官道此:不是上合天星之说。吾道:然也。)二人只得道:“只是恁的断了我二人一家老父母也,此计也恁毒的。”廖华道:“不恁的时,如何赚的将军们上山来,如何便死却了这份朝廷心!”徐晃于禁见四人皆对其相敬相爱,不分的彼此,方称心归顺。众人一阵喝酒吃肉,大吹大擂大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