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河东有一谢县,又唤作谢里头。县令王闲新上任,此王闲从前乃本处闲游散人。
谢县有一都头,姓关名羽,字云长,人称美髯公,善使把大刀,为因刀上两边刻有青龙,唤作“青龙揠月刀”。相传为干将所铸,用恒山,嵩山,衡山,三山之精石,太白山龙脉之石心,引泰山温泉水,再加上无暇之玉石二块,用时二十天打造而成。
一身家传武艺,甚是了得,便是这《揠月刀法》。其人身长九尺身长九尺有余,髯长二尺五寸,满脸赤红,唇比脂涂,一双丹凤眼,两个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端端正正,英雄好汉。
关羽以前曾拿的几回王闲便要打几回,故而王闲容身不得,流浪到京城。其人心恶,坑蒙拐骗样样皆能。攒的有十万两银子,向曹节处捐了个解县县令。这不,今日来上任。王闲到的县衙,所有衙役尽来参拜,闲一一点过,惟独缺了都头关羽。闲思道:直你这贼子也犯到我手里,好逮也要结时果了你的性命。
闲怒道:“那贼小吏,焉敢小觑了俺,俺来上任头一天,竟尔不服点视。左右,速拿来此人,看的他猖狂!”两个牌头一路向都头家跑来,见的关羽兀自大睡,忙上前叫醒:“都头!快醒醒!祸不远矣!”
关羽昨夜饮酒不少,于此时头脑也不甚明白,道:“吵甚吵!莫不是你家死了爹没人守孝!吵的俺头疼!”一个牌头道:“数年前,俺们此处有个帮闲的人叫王闲,可还记的。如今不知在外发了甚财,到得县里做县太爷来着。今番点视,缺了都头,彼必以此为口舌,少不得受皮肉苦。”
羽道:“他敢!那搓鸟竟做县令了!倘若做的好还罢了,做的不好,吾性起一刀结果了那厮!”
“都头,休恁的说!欲语言‘怕官只怕管。’俺们小老百姓哪管的了官家的事。”另一牌头说道。
关羽不急回话,早收拾好了,三人复往县衙赶。
闲道:“贼配厮!认的俺吗?前官瞎了狗眼!参你做都头,今日俺来上任,却为何迟迟不来?何来小觑了俺?”羽道:“吾因昨日贪杯,多饮了些,故而来迟,钧相息怒。”闲喝骂:“贼配军!你既喝醉,怎的能来?”羽道:“牌头叫醒,故而得来。”闲道:“俺来上任,你却在家偷闲快乐,呼呼大睡,何太慢我?来人,与我拿下!左右何在?与我并力了打这厮!”众役使一向与关羽好,皆来求情,同告道:“今日乃太爷上任好日子,权免此一次。”闲喝道:“你们晓得甚,这贼子不打,他定皮痒!”闲哪管劝,定要打了再说。众人皆常做公之人,懂的分寸,看似打的重,实则不伤筋动骨。打完了,闲道:“且先监了枷,却再理会。”
翌日,王闲以莫须有之罪——调戏良家妇人,先奸后杀。刺配沧州。写的文书,叫来两个差役道:“我差你二人干这勾当直抬举你等,俺晓得关羽那厮对你等皆好,你们若放了那厮,归来时便替你们全家收尸!倘若拿的回关羽人头,俺每人送你们十两银子。张三李四,你们两个可愿意?”两人思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答允。
候至关羽刻了金印,两人便押着往沧州来。三人出的解城,二十来里路,到的一个山凹处,张三李四不走了。
关羽问:“两位贤弟为何不走了?”
张三道:“我们兄弟两个也不欺都头,王闲那厮教我们在路上结果了你,走的远也死,近也死,不如痛快点,早了早好事,你也赶的早投胎,俺们也赶着早回去报事。不知哥哥可明白我等心意。”
关羽听的本待发怒,却又息了火道:“两位兄弟直如此真心,某到的地下你二人也不得使吾缺了钱花。”
二人齐道:“哥哥放心,你也是孤家寡人,明年今年是你的忌日,俺们一定多烧钱于你。”言毕,两人拔刀近来。
关羽道:“且慢。”
李四道:“哥哥还有甚遗言,一发了痛快。”
关羽道:“某恐两位贤弟下不了手,还是某自来吧,某死后却再割俺首级,还望恋及旧情,尽土掩埋尸体。”
“哥哥的尸体,我两人自会料理,不必忧心。既哥哥要自行了断,我等也乐的清闲。”李四说完,递上戒刀。
两人见关羽手上夹有六十斤枷锁,料想翻不出浪花,故而才放的心。不想关羽武艺了得,说是迟,那时快!关羽接过刀,顺势右手手腕出一个刀花,向李四脖子处抹来,李四不急闪避。登时首级冲天,血溅半丈高。那张三见事不妙,却待转身,关羽早上前,一脚将其掀倒在地,当胸踏上一脚,补上三刀,剁为粉肉。关羽杀的两人,复到李四身上搜出钥匙,开了枷锁,坐在地上休息,思量了一回:虽杀的两个喽罗,却不曾杀的那贼男女,如何出得这鸟气!况且,男儿大丈夫,有仇不报非君子。思忖好了:夜晚掠入城中去杀了那贱人。便起身收拾起一把戒刀跨了,将两人财物网罗一番,得七八两。再将尸首往僻静处扔了。候至天黑却再理会。
关羽在城外等至黄昏,入得城来,只见家家闭户,处处关门。关羽摸至县衙后门,扶墙跳入衙内。
“谁?”不远处茅房传来一声疑忌。关羽暗呼好运。来至茅房旁。却待推门,不想自里面而开,关羽一把按住,把刀架在那人脸上。一看原来是守门的吴老儿。吴老儿本待伸张,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刀,便九分软了。口内只得叫道:“都头饶命。”关羽道:“饶不饶命,却是我说了算!吾先问你,王闲那厮在哪里?”吴老儿道:“独个儿在楼上吃酒。”羽问:“你没骗俺?”吴老儿道:“小人说谎,便是不得好死。”关羽道:“恁的却好,吾让你好死!”手起刀落,把这守门老杀了,却推倒在茅房了。把房门关好,吹灭了灯火。拎了戒刀,向里走了。
来至厨房处,传来丫头埋怨的声音:“兀自上了许多菜,却还要,吃不死的赖蛤蟆!”关羽踹开门,直把女使发角儿一揪,一刀剁下,那丫头脑袋滚到锅里。关羽就势拿过锅盖盖好,灭了房间灯火,趁着月黑杀人夜,向楼上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