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听的这一席话,头早大了,骂也不好,不骂也不是。想的一回,这放耀千古四字却是黄忠的致命,人唤黄忠为不老将,不光其身手箭术了得,更是其心里渴望战死沙场。虽有所动,又看看流泪的太公,道:“俺却是朝廷命官,太平武知寨,怎的能做这等事?”伍孚听是这话道:“既是叔叔不肯,俺兄弟二个先与你并个死活。”当下吕虔伍孚起身来一人拔剑一人拔刀。太公见二方要厮并,却是悲切心中来,嚎哭在地,顿首道:“却是做孽呀!”
黄忠急叫道:“贤侄且住!休要急躁,待俺思个长远计来,慢慢商量。”那黄忠娘子与儿子黄崇见的拔刀动剑的,早吓得半晌做不得声。
吕虔在旁道:“既是哥哥不肯相救,即便早送得婶婶并公子回去,我二人自去下手。”黄忠道:“虽要如此大做,也待俺归家去收拾的包裹行李,安排的家事,方可再行。”伍孚道:“叔叔劫牢要紧,若是缓了,招出我二人来,再想劫牢却是不成。”黄忠见二人皆如此忠义,遂叹道:“你二人既要如此行了,俺却又如何推的了?到时你爹爹还要你养,更不成日后替你们吃官司。罢了,罢了。既来了且做一处商议。”当下叫出庄客,送上酒食。黄忠自把话语宽解了太公,道:“在此住耐了,到得北方去见识也是好事一番。”太公知是安慰自己,却也没法,众人都已议定了的事,遂同在桌上吃起酒来。
正在此时,只见庄客进来报,外面来了个大汉,带的四五十个人来,口称要见庄主。伍孚跳将起来道:“来的正是时候!”你道这大汉是谁,正是顾雍。把黄忠诓来的计也是他设的,自伍孚走后,便叫喽罗监守住要道,一日,有喽罗报说:“二大王引得一队人过了山。”顾雍便在山上开始收拾的细软金贵之物带下山,更引得有心腹人四十三个。众人在堂里饮的一杯酒,见伍孚引的一个大汉进来,伍孚道:“这位哥哥是朝廷议郎蔡邕的门生,名叫顾雍字元叹,人唤插翅云欧顾雍。因与同僚不睦,怒而杀之,云游四海,前些日子占了九峰山,在山上做了大王。值俺去引叔叔时,却与他厮并了,哥哥见俺武艺尚可,欲留做二把交椅,俺把朱治哥哥被抓一事说了,顾雍哥哥说道定要相帮,今番果来了。把叔叔诓来的计也是他出的。”
黄忠起身道:“兄弟,你这计恁的毒了点,可害苦了俺一家!”顾雍道:“不是恁的,只怕哥哥不从。”黄忠只得苦笑。伍孚庄上有十来个知心庄人,黄忠引得十二三个军汉,顾雍引得四十来个喽罗,共计六十余人。伍孚叫庄人宰了三头猪,一头羊,一头牛,叫得众人尽发吃饱了。教众人各藏了刀枪,分散了入城来。
众人都在牢门外徘徊了,吕虔拿了饭送进牢里来,牢子喝道:“什么人?”吕虔道:“差爷,俺是来给朋友送饭的。”那牢子叫道:“你却也恁大胆,直敢来送饭,岂不闻‘狱锁不通人情’,焉能送饭!”吕虔道:“官爷行行好,俺就进去一会,保证无碍事的。”吕虔自上去,拿出十两银子来,那差役一溜便接一放袖子里,左右瞄瞅,见无人看见道:“你恁的不会做事,下次来时,直放在饭菜里便了!”吕虔听的,躬身打哈道:“小人下回一定记得。”牢子一挥手,把吕虔放进去了。
吕虔进来与朱治道:“叔叔,俺们来救你了。”朱治道:“怎生救得?”吕虔把饭给朱治吃了,又从饭搁子间,拿出匕首来,把铁链一划,便开了。吕虔道:“俺二人只在里间做应,倘外面有声响,我俩个直杀出去。”朱治道:“外面有多少人?”吕虔道:“有六十多人。”朱治道:“哪寻的人,恁的多?可靠不?”吕虔道:“有一个是伍孚的叔叔,是太平县武知寨,引了十来个军汉,庄上也有十个庄客,还有是九峰上的一个大王名叫插翅云欧顾雍的心腹喽罗。”朱治道:“俺也听得伍孚兄弟常道他有个好本事的叔叔,在太平做知寨,却原来是真的。他怎敢来劫狱?”吕虔道:“他不来便要负累了,连吃官司。”朱治道:“恁的,却是再好不过,同去涿县了。”
二人话未毕,只听得牢外喊杀声振天。二人急出来看时,早有数名牢子死伤在地上了。二人就拿起牢子的朴刀,打杀出来,黄忠见救出了人,遂追叫道:“速退!不须杀许多人。救得人便罢了。”当下数十人齐往西城奔去。当过的那间娼妓院时,朱治立定,道:“怎吃被这贱人戏耍了,若不杀的这贱妇,如何咽的下这口气!”遂引得伍孚并吕虔杀入娼院。
那虔婆见有人来,急忙出来迎接,当近时,见得是朱治,翻身待要逃时,朱治早赶上,一刀砍翻了,继而再补几刀。院里白天人少,是故杀的虔婆竟无人知晓,朱治一溜烟来到楼上,推开门来,见得这贱人正与人相好!当下大怒:“你这贱人如何骗的俺来?”李云儿待要起身分辩,朱治早到床前,一刀把那男人杀了,鲜血飙的李云儿满脸都是!李云儿骇然,直在床头打颤,一双秋眉,泪眼婆娑,胸前两团白白的肉直摇晃,朱治乃是恋情之人,想到旧时相好的欢,却又见得李云儿这般凄处的眼神,愈发的下不了手。
吕虔见叔叔进去许久还不出来,进来道:“叔叔,可曾杀了那贱娼。”朱治却看着李云儿不语,吕虔来到庄前,见得床上兀自还有个男人在,当下大怒道:“叔叔若是恋旧情,子侄帮你杀了。”拿了剑当胸一刺,直刺穿身体。朱治大叫:“不要!”却是醒悟的太迟了。吕虔当即拔出剑来,李云儿立时身死当场。朱治叹了口气,道:你却没来的戏耍俺作甚!吕虔道:“叔叔,堂堂男儿大丈夫,立生于天地之间,欲成大事者,何患无妻?”男看官:这却不是聪明当头却不是误了卿卿性命。一代娼妓美人儿,便这般死了,却不是可惜呀!
当下叔侄二人下的楼下,众人齐聚,伍孚道:“这院里的人都被杀了,那娼妓可曾寻杀了?”吕虔道:“已杀了。”伍孚道:“如此,便出得这口鸟气!”黄忠叫道:“俺们须快点,尚要杀出城门。”朱治道:“无防!俺们皆武艺高强的人,些许官兵算甚!拿的朴刀,冲杀出去了。”却是也撇不下与李云儿的旧情,用得杀伐来消醉。可叹这男儿用情也有专一的,可恨这女子也有蛇蝎心腹的。世间之大,纵有一二。
五个好汉引了五六十人,直杀出城门来,直奔到的长江边,早有大船三艘在芦苇里等了,船上有黄忠家眷,伍孚爹爹并数个庄客。众人上的船,江上风大,扬起船帆,顺水东下,船行得飞快。不到一日,早过了芜湖城。
欲知王忠一行又北上遇出甚事来,且看《三国封神志》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