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川道:“公子,这一点,波波维奇先生应该最有心得。”
波波维奇接口道:“老夫只是略有研究,这战争胜败,首要因素就是人,叶公子,这一点是否正确?”
叶落迦点头,波波维奇又道:“我蛮荒居民,比起异族来,显得体弱,比起魔族来,少了强大的天赋修炼,比起玄月大陆,又少了阵法。公子你看,在首要因素方面,我蛮荒居民已经处于劣势,又如何取胜?”
叶落迦不分不辩,笑道:“那第二个因素呢?”
波波维奇答道:“应该是武器战马,叶公子,这一点可对?”
叶落迦笑道:“老先生果然智慧,这两点对极了。”
波波维奇苦笑道:“虽然说对了,但蛮荒之地,物资贫乏,马驽刀贫,又怎么能与异族争战?”
叶落迦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说道:“老先生虽然说对了最重要的两点,但还是错了。”
叶落迦分明承认波波维奇是对了,为何又说他错了?
叶落迦解释道:“战争在人,在武器,但又不在人,不在武器,而在人与武器的结合。这好比幼儿执刀,大汉持木,呵呵,神木当然不算的,两者都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只有大汉执刀,才是最佳的结合。其实,在我看来,各族,不论是大陆人类,森林魔族,还是异族,你我,都是一样的,不存在谁强谁弱的问题。只要想杀,都是可以杀死的。这样吧,明日请族王带着各位将军,做那异族人,我一人,做蛮荒居民,来一场推演,如何?”
明月川正听得专心,见叶落迦发问,当场叫好。明月川也是果断杀伐之人,要不也不会用了陌生的年轻的叶落迦的战法,将全族的性命押上,去战卡其彪。
此时月正当中,只听鼓声一变,明月川站起身来,走前几步,洪声道:“族人们,今天是个好日子,美丽的姑娘选了她心爱的勇士,那么,还等什么呢?依明族的少年勇士们,抱起你的姑娘,进入冬祭节温暖的大帐,去尽情享受吧!”
(全场沸腾,少男大吼,少女尖叫,声震九霄。)
篝火仍是熊熊,一对对有情男女,进入各自卧帐,没有春光,胜似春光。
第二日,天刚放亮,一阵大风卷过石原,将昨夜篝火残灰吹得干干净净。
族王大帐内,明月川、明月横、明月冷、明原勇、明原骁、明石岩、明石晚等依明族一干将领悉数到齐,坐在左边。叶落迦、敖山、青儿、紫鳞坐在右边。令叶落迦奇怪的是,昨夜那风情无限的明枝竟然也在,看她玉面泛红,头发轻挽,分明便是初得雨露滋润,别有风味。
波波维奇、卡夏、卡秋、波拿坐了正中,当作裁判。
三方人马到齐,围着一个简陋的沙盘坐定。
叶落迦细细打量,沙盘正东方是暴乱之地的异族城镇:金沙、金滩、金河、金固,四城自北向南,一字排开;沙盘正南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城市:冰风;沙盘正西方,依槿、依卡、依横、依梭、依栊,乃是一大带四小的格局,以依卡为中心,四城拱卫;沙盘正北方,一半是森林,一半是海水,森林名魔域,海水号赤焰。
依明族现在所处的位置,在蛮荒大陆的正北方,从北向南是石原、石林、石苔、玉湖、南荒、南冰、冰风。玉湖在沙盘正中的位置,从玉湖向西,乃是青河、藏河、依淇、依鸿、依栊。从玉湖向东,乃是前河、后河、依偃、依岱、依波、金源、金滩。
整个大陆,西高东低,只有一条大河,多峦少山。叶落迦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已将整个蛮荒的地图记到了脑子中,这识图记图,乃是为将的第一道功夫。
明月川等叶落迦将整个沙盘都看了一遍,方才问道:“叶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叶落迦点点头,说道:“开始。”
明月川一挥手,明月冷走了出来,叫道:“野战推演,在下为异族主帅。领有暴虎族步兵五万,裂风族箭兵五万,殇族骑兵五万,过前河后河,攻至依偃。”
依偃外乃是蛮荒大陆唯一一块绿地,宽广百里,正是野战最佳之处。叶落迦有兵十万,乃是骑兵两万,刀盾兵四万,刺枪兵两万,标枪两万。
战力设定:暴虎族步兵二对三,骑兵一对三,标枪与箭兵一对一。
明月冷取过画着虎头的五只小旗,一字横插,说道:“暴虎骑兵,三道游击线,五个方阵,位于主帅横向位置。”
又取过画着刀、画着箭的小旗,说道:“步兵守阵,十人横队,最前标定箭兵小队,步兵开五个阵门。”一边说一边布置好了双方对峙的流行阵势。
叶落加面色平静,在地图上布置:“骑兵两万,分四队,每队五千人,敌强我弱,取守势,不战。退,如能退回依岱乱石区或退回依波河道区,对方骑兵将失去冲击之力。步兵后退十里结阵,缓缓后退。”
十里?十里结阵?要知道以暴虎骑兵的能力,一个奔袭一个冲刺,立马就到了,就算叶落迦的标枪手再厉害,也只能投出三枝标枪,敌人就会冲入阵中。
明月冷见识过叶落迦同鬼没的战法,不敢轻心,说道:“敌兵只有两万骑兵,因为战略要高,是以每阵一万即可。我左右各一万骑兵,绕开穿插,断敌后路,再以三万骑兵强攻,步箭保持一里之地,不离不即。”
叶落迦不慌不忙,说道:“我步兵速度慢,骑兵集中到左翼,准备冲击左边出路,步兵在此时间,可再退出一里。”
明月冷指挥着异族大军,掩至蛮荒步兵身后三里,猛然冲刺。叶落迦命令一万刀盾兵,两万标枪兵断后,其他军队继续后撤。暴虎骑兵离敌人百丈时摘下了三丈长的骑枪,五十丈时,骑枪向天,三十丈时骑枪平端。正在此时,只听一万刀盾兵齐声怒吼,突然从地下拉起一排排交错的巨大木桩,木桩成三十度仰角,削尖的桩头森然而立。暴虎族骑兵冲刺一成,万难刹住,正正撞上。
暴虎族骑兵如飞蛾扑火,十列横队直冲上五列,后面的方才止住了战马。两万标枪兵待暴虎骑兵撞上尖木后,方才同时大喝,手中标枪闪电投出。
第一回合,毙敌骑兵五千,重伤一万。
叶落迦步兵合一,从左翼从容而退。明月冷一咬牙,命令右翼一万,中军一万五千兵合二为一,咬住叶落迦大军。异族单兵能力好强,后面的步箭兵经过调整队形,绕过尖木阵,仍是跟在骑兵之后,不到二里。
叶落迦突然命令大军加速,冲着敌人一万骑兵,猛冲而去,以十万对一万,只要粘上,怎么样都是赢了。明月冷在兵力上占着绝对优势,却一上来就给叶落迦吃掉了一万五的暴虎骑兵,此时要是一个决断不好,眼看着另一万骑兵又要被吃掉。明月冷带兵多年,立时有了决定,令旗在挥,竟是令左翼一万骑兵正面厮杀,要拖住叶落迦大军。
明月冷本部大军,快马加鞭,步兵急行,要两下夹击,要毕其功于一役。
叶落迦不慌不忙,仍是老速度,向左而行,明月冷虽明知叶落迦多计,但看到敌我双方就要接战,心中也是大喜。
突然,蛮荒大军中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这烟随风而起,随风飘动,只一眨眼,十万大军尽消失在无边浓烟中。这烟,色呈青黄,凝而不散,掩住了敌我双方。
明月冷实实在在吃了一惊,不知道叶落迦如何能弄起如此浓烟。当下暗令箭兵突前,一边却是鸣金收兵,只要自己的前锋退回,立即就是箭雨攻击。
但那烟甚是浓厚,在烟雾中的异族军队,少说也有三四万人,此时听到主帅鸣金,都是调转方向,朝着锣声方向急退。原左路的一万暴虎骑兵,正在冲锋,却突然陷入雾中,待主将鸣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一犹豫,顿时陷入叶落迦大军之中。
叶落迦的军队,骑兵下马,标枪突前,只要隐隐约约见到马上有人,就是几十枝标枪投掷过去,暴虎一万左翼,所剩无几。
明月冷自当上依明族右大骑将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大败,此时脸色铁青,强自沉住气,下令重整军队。
一炷香的时间,烟雾慢慢散去。
烟雾散去,明月冷暗吸一口凉气,叶落迦不但没走,反而*近几步,两军只隔三箭之地。如果叶落迦借烟雾逃走,明月冷反而惴惴。
推演至此,就是波波维奇、明月川等旁观者,都是想着下一步的攻法,大帐内只有明月冷呼哧呼哧喘着大气的声音。
叶落迦抬头笑道:“右将军,你攻还是不攻?”
明月冷细想自己领兵,似乎并无大错,叶落迦似乎也没特别的招法,但两个回合,已灭了自己一半的骑兵。明月冷反而冷静了下来,平复了呼吸,方才答道:“攻!”
攻!
异族大军*到一箭之地!
一万骑兵,各自拉开十步,一往无前,五万箭兵急行支援。十息时间,要是冲不破敌军阵线,就会被自己箭雨笼罩,这一万骑兵,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异族大军一动,叶落迦突然动了,只听锣声咣咣大响,十万大军撒开脚丫子,有多快跑多快,只见旗帜倒拖,官兵不顾,各自逃命。
异族五万箭兵只得加快脚步,尾行追赶。两军顿时疾行五里,两万五千暴虎骑兵不敢太过突前,只是斩杀着掉队的敌军战士。
明月冷双眉紧皱,大叫一声:“不好!”
不好?现在才知道不好?晚了!
叶落迦一声长笑,大军中鼓声咚咚,蛮荒将士发一声喊,掉头杀回。异族大军所在的地面,又是突然冒出滚滚浓烟!
兵不厌诈,一样的烟,只是换了一个阵营而已。
叶落迦大军,至少有一半藏在了地下,这就是工兵铲的威力,一炷香的功夫,自己挖一个洞,将自己埋起来,足够了。
烟雾一起,一根根刺枪透地而出,猝不及防的异族箭兵、步兵犹如糖葫芦一般,给人串在地上。刺枪上下乱钻,屠杀着地面上的敌人,也有反应迅捷的,抽刀杀入地下,将蛮族士兵杀在地底。但异族主阵,已经给重创了。
这一阵烟,再不是一炷香,待烟雾散去,明月冷只觉背脊发寒,地面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自己的十五万大军,至少死了一半,伤者无数。叶落迦远远看着自己,突然抬手一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下一回合,斩杀主将!
依明族右大骑将明月冷,颓然坐倒在地,长叹一声道:“你不用抹我脖子,我,败了。”
整个推演,明月川只觉叶落迦胜得糊里糊涂,宽慰明月冷:“右大骑将,你不必难过,想想我们五万乌合之众,经叶公子一番指挥,不也将卡其彪十万大军杀得一溃千里么?败在他手,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哈哈。”
明月冷摇头说道:“族王,我不是为战败难受。”
叶落迦含笑点头:“右将军说得极是,这次推演,我只不过是要告诉大家,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有生命,都是可以杀死的。决定战争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其实战争发展到最后,人与人的近距离厮杀,已经不可能。就如这一次,两军的正面对战情况,基本没出现。族王,老先生,现在对上卡其那、甚至异族,可有信心?”
波波维奇笑道:“叶公子天纵奇才,对上任何敌人自是不惧,但如果要我蛮荒居民自己组织,还是不行,不是异族大军的对手。”
波波维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叶落迦留下来。明月川趁热打铁,爽朗一笑,说道:“叶公子,我依明族也有人口二十万,军队五万,这族王一职,由你担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