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是三个哥们,加方芸和丁丁,聚在跟上次相同的餐馆。
“这次你俩都别抢,我来请!”大刚特意吩咐道,然后又端着电话跑到一边,去逐个向亲戚朋友报告好消息去了。
“宇少,你那个千金小姐呢,咋不带出来我们见见?”凌晖问道。
“我们也才见过两次面,还没到可以带出来的地步。再说她晚上也不愿意随便出门。”苏小宇答道。看来他已经成功用这个新的“快乐”弥补了旧的“忧伤”,脸上气色已经好多了。
“怎么样,漂不漂亮啊?跟……”方芸差点多嘴,生生把后面那句“跟晓芊比如何”吞了回去。
“千金小姐……都是什么样子呀?”丁丁也眨着乌溜溜的眼睛问道。
“你听好了——”凌晖转身对着她,解释道:“这小姐和丫鬟的区别呢,就在于小姐是所有人都围着她转,而丫鬟是她要围着所有人转。”
丁丁毫不客气的回击道:“那你知不知道主子和太监的区别呢?主人是专门说好话办好事的,太监则是专门损人损己的!”
“嘿你个臭丫头,小心我扣你工资!”凌晖假装发起了老板威。
“扣就扣,明天让你自己干活去!”丁丁对老板吐舌头。
苏小宇在一旁呵呵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斗嘴了,合适的时候我就带萌萌出来跟你们见面。”
大家对上次的KTV有点阴影,这次吃完饭就各自散了。
大刚一路打着电话,将方芸又送到了那个十字路口,自己就习惯性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每次方芸都只让他送到这里。
“大刚!”方芸叫了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叫“李刚同学”了。
“嗯?”大刚用手盖住手机的话筒,看着她。
“你打了一天电话,就不能歇一下吗?”方芸有点生气了。
大刚赶紧跟电话那头的人告了别,然后按下关机键塞进裤兜里,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坚决不打了!”
方芸站在原地不说话,路口的夜风挑逗着她脸边的发丝,神色里似乎有些不愉快。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大刚能在几分钟内算完一道资产评估分析题,也能一眼看出现金流量表里的可疑数据,但对于这些深如海底针的女儿家心思,却是完全捉摸不透,没有半点经验。
“三个月后,你就要走了吗?”方芸对着大刚说话,眼神却看着别处,“那个国家我找过了,在地图的南半球。我们夏天的时候,你那里是冬天;我们冬天的时候,你那里却是夏天……”
“不不不,它在赤道附近,首都又是个港口,据说全年都是夏天,不会有冬天的!”大刚还是没明白她的心思,居然真的以为她在说气候。
“大刚,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方芸收回眼神,看着他问道。
“云南。”大刚对这个问题早在学校时就铭记于心了。
方芸幽幽的说道:“你知道从这里去一趟云南,有多遥远吗?你知道我想回家见一次爸爸妈妈,有多困难吗?你又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只让你送到这里吗?”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有的可以查到,有的可以猜到,有的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刚呆呆望着她,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好吧,我还是祝你一路顺风,去到国外多多保重身体,多长见识,把英语练好,交些外国朋友。最好,还能娶个外国媳妇儿。”方芸做完常规交待,才吩咐道:“好了,你转身吧。”
大刚像往常一样转身背对,不看她离去的方向。过了三分钟左右,他转回身时,方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个夜色纷乱的十字路口。
第二天是周四,大刚一早就寻到一家规模较大的医院,排着长队做体检。他就像流水线上的货物一样,从一条走廊上从头走到尾,各种仪器和设备在他身上随便一碰,就化作了体检表上一个潦草的数字。
只有最后一步抽血的时候,才有点做体检的感觉。大刚看着自己的浓血瞬间在试管里涨满,脑子里有点晕晕的。
他谨尊医生的话,用棉签按住手臂上的针口,一路晕乎乎的坐车到了凌晖的奶茶铺,跟闲得发荒的小老板一人抽了个塑料板凳坐在铺边,继续研究昨天晚上方芸说的那些话。
“按照她所说的全部内容,我只能得出以下几点:第一,她嫌那个巴什么的国家太远;第二,她嫌自己老家也太远。”凌晖摸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道:“是不是要你给她多打电话,起码要多过她的家人?”
“可她又说什么祝我一路顺风,保重身体,还让我找个外国媳妇儿!”大刚皱着眉头,两只手还习惯性的保持着压住血管的姿势。
两个大老粗男人坐在一起琢磨女人心思,就如张飞和程咬金在探讨刺绣,越说越歪,永远进不了正题。
“大刚哥,你能把方芸姐那三个问题再说一遍给我听吗?”丁丁闲了下来,也插口问道。
大刚又把昨晚听到的三个问题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他本来记忆力就很强,况且这三个问题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脱口就能重复。
丁丁想了想,从柜台拐出来,走到大刚身边,轻声说道:“大刚哥,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方芸姐的意思是说,她已经远离了家人,不能再远离恋人了,如果大刚哥坚持要出国,她是很难为你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