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完成任务
冯一英长期蜗居在四面高墙的狭小天地里，她已经有了孩子，她不想再寻找其他的精神寄托了。
在冯一英的潜意识里，姜大山就是自己孩子的爸爸。虽然这孩子的生身父亲不是他，但是他们毕竟登记过。她觉得自己好象从登记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认定姜大山是自己的丈夫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在一起睡觉。
那么姜大山现在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
姜妈妈早已经看出了冯一英的意思，但是他不知道儿子究竟打算怎么样。姜妈妈试探地对姜大山说：“大山，那在床上躺着睡觉的是你的女儿，名字叫姜盼盼。一英取盼盼这个名字就是盼望着你快回来，现在你真的回来了，你们夫妻好好叙谈一下吧。”
说着姜妈妈也退了出去，她是要让他们两单独谈谈，他们的关系究竟应该是什么。
看到姜妈妈也退出了屋子，姜大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转身看看正在酣睡的孩子，走过去轻轻抚摩了一下孩子的脸：“是个女孩子，几岁了？”
“快两生日了。”冯一英低声说。
姜大山把孩子抱起来，亲了亲孩子的脸。“这孩子满漂亮啊，长得像你。”
姜大山把孩子放到床铺上。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郭玉凤那俊美的脸庞，他们已经分别近三年了。在这三年里，他经常想起她。虽然他们在一起只有八天七夜，但是那几天的经历就像用刀子锩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样，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虽然郭玉凤另有丈夫，他们的交媾也只能算是苟合；但是那出自内心的爱，却是任何名义上的夫妻所不可能有的。他觉得他今生今世不可能忘记她。
但是她现在哪里呢？今生今世他还可能再见到她吗？他们虽然相爱，但是却不可能结合；这是上天的安排，虽然这样的安排是那样的残酷，那样的不合情理，但也是没办法改变的。
姜大山知道眼前冯一英正在等待着他的决定。是永远地追求那心中不可得到的梦，还是认可现实中老天的安排？姜大山似乎在犹疑。
但是他很快明白，那飘渺的梦再美丽再浪漫，那也只是梦而已。现实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他不应该让善良的冯一英失去生活下去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借助她的关系，完成组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只有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爱情相比之下就微不足道了。何况即使抛弃了冯一英痴心的爱，自己想要的也不会得到呢。
孩子醒了，开始哇哇哭泣。姜大山又重新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不认识他，哭喊着要找妈妈。
姜大山笑着对冯一英说：“孩子不认识我这个做爸爸的呢，你要告诉她呀，爸爸回来了。”
听到姜大山这样说，冯一英喜极而泣。姜大山能承认是孩子的爸爸，对于冯一英来说既感到欣慰，又感到羞愧。欣慰的是自己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羞愧的是人家姜大山根本和这孩子没有一点关系，分明是为了自己才承认孩子是他的。既然他能够到这里来寻找自己，也承认是孩子的爸爸，看来他是承认以前他们的婚姻了，虽然以前的一切都只是有名无实。
姜大山把冯一英和孩子一起抱到怀里，他决定做这个家庭里的男人。虽然他觉得自己对冯一英依旧缺少激情，但是他觉得好象有一种责任，一种强势男人对于一个柔弱而善良女人的责任。虽然他现在是处在敌对阵营的核心，但他总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强势的男人。
有了姜大山的接纳，冯一英觉得自己以后算是有了归属，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两个人坐到一起聊起了分别以后的各自遭遇。
当天下午冯一英带领姜大山和孩子去看望舅舅和舅母。刘湘没有在家，刘湘的夫人接待了他们。
冯一英这两年来和舅母相处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刘湘太太看到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前来看望她当然不能怠慢，马上吩咐仆人准备便宴招待他们一家。
姜大山看到刘湘的妻子虽为省长夫人，却穿着朴素，知道她一定也是出身贫苦。这省长夫人也看姜大山有些像是本地的庄稼人（毕竟姜大山以前就是庄稼人，这种气质改变不了的），因为她自己也是出身农家，就在心里有了亲热的感觉，所以说话还是很能说到一起的。
刘夫人看姜大山虽然身体壮实，但是从衣着打扮看不像还在地里劳做，就问外甥女婿现在那里高就。姜大山只是说在北方做生意。刘夫人说：“现在北面不安宁，日本人要打仗呢，生意也不好做。”
姜大山觉得可以趁机给她做些工作，如果她痛恨日本人一心抗日，那对刘湘的影响会很大，说服刘湘就很容易了。
“就是，日本人要灭亡中国呢。现在东北三省都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咱们的军队有的就不抵抗，让日本人长驱直入。这些当官的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是啊，”刘夫人说。“这日本人都要打到南京了，中国人就这么窝囊。”
“要是日本人打到咱四川，咱四川的军队会怎么样呢？舅舅不会像那些不抵抗的官兵那样吧。”姜大山说。
“谁知道呢，应该不会像那些人那样吧。”
“那舅母就该劝劝舅舅，不要等日本人打到四川，我们就该出兵去抗日。把日本人从中国赶出去，四川才能确保安宁啊。”
“就是。”刘夫人点头答应。
这时仆人说饭已经好了，请大家到饭厅吃饭。姜大山一家陪着刘夫人到餐厅进餐。
姜大山以后终于见到了刘湘。在一次晚饭后刘湘邀姜大山过去谈话。刘湘问姜大山：“看你不像个生意人，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次姜大山直接告诉刘湘：“我是从延安来的，就是专门找舅舅谈谈统一战线打日本的事情。”
这之前刘湘已经听到老婆对他说过，外甥女婿要找他谈话。他对姜大山的来意很有些怀疑，现在听姜大山把事情说破就没再做声，他想听听外甥女婿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姜大山向他讲述了红军希望他现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作为一个中国人，能够以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为重，彼此之间抛弃前嫌共同抗日。
刘湘也听老婆说过，在亡国灭种的危难时候，应该联合抗日的道理。他也觉得自己始终在打内战是很不光彩的事情。于是表示现在国难当头，愿意和延安合作，共同抵御外辱。
在做通刘湘的工作以后，姜大山又要回到了延安去了。临走的时候他对依依不舍的妈妈和妻子说：“结束内战共同抗日，抗战的胜利就有了希望。等胜利到来的那一天我们全家就会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