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草原之神为名的大野原,时代聚居于此的草原子民,拥有着和这茫茫野原一样广阔的胸怀,他们性情彪悍,但是待客人却挚诚之至。
草原上的人崇慕武力,敬仰实力强大的人,这一点和丁阳所知道的并没有太多的差异。
所以,这名大野原的牧人,一见到骑着猛虎的丁阳,才会显现出不一样的敬慕态度。
丁阳大笑道:“原来这里就是阿克萨部落了,亲爱的草原之神的子民,我们从南方的大丛林而来,路过此地,正好要到你们的部落中歇脚。”
对于大野原上的热情牧人,并不需要太多的客套礼节,只要你尊重他们的草原之神,带着热情而来,就会受到更加热情的招待。这是因为,草原牧人的生存,是随着河流牧草而迁徙的,他们大多是以小部落,甚至是单独的家庭为单位,在这茫茫的草原之上,如果遇到了原来的客人,他们会认为这是草原之神的恩赐。
如果你在大草原上,看到一名孤独的牧人吹着牧笛,独自一人驱赶着牧群放牧,你一点儿也不用感到惊奇。草原之神的子民生活在这湛蓝的天空之下,享受草原之神的恩泽,他们将寂寞孤独当作人生进取的力量。
那牧人道:“我们的阿克萨部落还在前方,远来的客人,欢迎来到阿克萨做客。”
这时候,丁阳也注意到了这些牧人一共只有六个人,却放牧着这样大的一片牧群,足足有牛羊不下三五百。
“阿克萨的朋友,我叫作丁阳•东方,这是我的朋友,雷恩,塔塔尔,安娜和洛丽塔。”
牧人道:“欢迎你们朋友,我是阿克萨的头领阿沛格桑,这是我的儿子帕鲁,还有族人卡伊桑,木托,特特米儿和哈恩。”
果然,在这几个牧人之中,有一个看起来还比较青涩,虽然身躯强健壮硕已经不下成人,但是观其年岁,却至多和胡琦•安拉那小子差不多。
“草原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古怪!”他心中这样想,脸上却露出雀跃神情,一把将挂在雷恩马后,剩下的那一只黄羚抓了过来,扔向对方:“我们打马从阿克萨路过,这是我们敬献给草原之神的礼物!”
牧人也不客气,接过来挂于马后,头领阿沛格桑大喜道:“感谢您,草原之神会赐福给您这样的客人的。”
黄羚这种东西,在大野原上并不少见,但是它们却和牧人驯养的牧羊差别太大,这东西蹬开两条后腿,狂奔起来,速度不下于虎狼,以牧人们的奔马速度都很难及得上。所以,这些牧人部落虽然居于草原,以羊肉马奶为生,但是却很少能享用到类似于羚羊鹞子这样的野物。
毕竟,牧人虽然悍猛,却不是修炼了斗气的强大武者。
双方各自消除了戒备,言谈甚欢,双方*的马匹见面之后,也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相互交颈嘶鸣。大老虎不满地抬起一只爪子在地上抓了抓,顿时抓起大片的草皮,龇牙咧嘴地哼哼两声,立刻把马匹吓得猛烈后退。
丁阳一巴掌扇在大老虎的脑袋上,它才安静下来。
阿沛格桑见状,在马上翘指赞叹:“这一定是东南方的大森林里的魔兽,你一定是最强大的武士,才能收服这样的猛虎。”
丁阳欣然说道:“克撒阿扬的子民,才是最勇猛的猛士。”
牧人们显然对这样的奉承十分喜欢,纷纷道:“我们正要结束放牧,回到部落去,请客人们和我们一起同去!”
“正好如此!”
塔塔尔当先拍着马就走,一面嘟嚷道:“马奶酒啊马奶酒……”
……
……
丁阳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马术,这些身形壮硕矫健的大野原牧人,在马上的时候,就如同鱼儿入了水中,奔马飞驰,畅快自如。
那牧人头领的儿子,叫帕鲁的小子,和他的父亲叔叔们一起,驱赶着牧群前进,身形矫捷,腾挪于马上的身姿,如同是蛟龙如水,夭矫惊云,时而蹬里藏身,时而立于马上,挥鞭驱赶牛羊,实在是潇洒畅快到了极点。
塔塔尔看着眼热,也想冲上去和这些牧人一起享受驱逐牧群的爽快,但是他虽然实力强大,甚至也是强悍的骑兵出身,却与这些在马背上生存的牧人哪里能够想必,阿沛格桑略施小小的手段,就能将他甩出老远,这厮羞恼之下,怒吼呼啸不绝。
丁阳和雷恩有自知之明,就没有去自寻烦恼,看着这厮的愤愤然模样,和安娜与3洛丽塔一起,不由畅然大笑。
牧人复又奏起了牧笛,唱起嘹亮的牧歌,纵情地歌颂着草原之神的光辉。大野原上绿波跌宕,碧浪翻滚,已入夏末的时候牧草深深,没过马膝,牛羊成群,像浩荡的大军,在牧人的马鞭抽击空气的炸响声中,驯服地向着北面的方向前进。
天苍地阔,碧草如涛。天无层云,大野原上覆压而过的牧群,却如一片巨大的白云。
远远的,在北面的方向,已经有高盛的牧歌,与放牧归来的牧人的歌声遥相呼应。
一点点白色映入眼帘,那是野原牧人的皮毡,是野原人移动的家。
见到了围拢成一大片的木栅栏,处于这些巨大皮毡的中央,这是牧圈。牧人们视牛羊如生命,甚至要将牧群的圈栏建在皮毡群的中央,以保护牧群免受野原上的猎食者侵袭。
譬如比萨摩大森林里还要恐怖的草原狼群。
部落里的人在忙碌着,夏末已经到来,从这时候起,就要开始为牛羊准备过冬的牧草,否则等到秋季过去,大野原的碧波成了一片焦黄,就再也来不及了。
布部落中央的圈栏里,还有和回来的牧群数目大体相近的牛羊。牧人每日放牧,都只放牧一半,要留一半在部落里,是为了防止放牧之中遭遇到意外,比如狼群猛兽,骤然的恶劣天气,使得一下子将牧群损失殆尽。
而大野原上四处皆是牧草,只要部落里的妇女们辛勤地收割,有的是供给牛羊的食料。
牛羊肉是牧民们的主食,渴饮马奶牛奶,可以一边劳作,一边载歌载舞,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天堂了。
见到牧群归来,部落里的人开始纷纷涌出来,帮助一起将牧群赶进中央的圈栏之中,见到头领还带回来的几名客人,顿时纷纷热情地招呼起来,饶是丁阳这样厚的面皮,也有点儿吃不消这样猛烈的热情。
牧人们的生活虽然并不是很艰巨,但是比起耕田劳作的平民而言,终究是缺少很多重要的物资。这些牧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皆是穿着皮装或是麻布衣衫,虽然看起来一副皮草风格的异域风情,与只在南面两三百里之外的萨摩城治下就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风情,但是终究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大野原上的人时代不愿意离开,却时代承受着贫苦。
这是与耕作式文明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文明。
丁阳就知道,在萨摩大森林的东方,更遥远的地方,有一片更加广袤的草原,那里广阔到可以和任何一个大领地相比肩,那里虽然并没有成立一座领地,却傲然独立于至高神明光辉下的无数领地之中。
牛羊进栏,牧人们纷纷上前围住头领和客人。
阿沛格桑把黄羚交给一名族人,说道:“这是热情的客人赠送给伟大的草原之神的礼物,把它摆放到克撒阿扬的祭台上!”
显然,阿克萨部落的头领准备把这只黄羚敬献给草原之神,而不是大家一起吃掉,可见他们对于草原之神的信仰,并不逊色于耕作式领地下的平民对于至高神明的信仰。
那名族人领命,知道这是原来客人赠送给草原之神的礼物,而且是一头很少能够摆上克撒阿扬的祭台的黄羚,连忙欢喜地扛起黄羚去了。
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周围牧人们对于他们的到来,显得更加得热情起来。
阿沛格桑又吩咐道:“去宰杀牛羊,我们今天晚上宴请我们的客人。”
这句话正中了丁阳和塔塔尔的下怀,不由得喜不自胜,将马匹交给了牧人牵去看管,至于大老虎青青就由得它去了,只不过丁阳揪着它的耳朵狠狠地警告了几句,唯恐这畜生见了人家的牲口栏,食欲大发,去把人家的牧群给祸害了……从甫一见面的时候丁阳就注意到大老虎望着那成群的牛羊的时候,双眼里碧光绽放……
阿克萨部落开始热烈地忙碌起来,宰羊杀牛,搬运醇香的马奶酒,把用羊毛奶酒和平原上的人换来的面粉掺上畜乳,烹制成美味的草原糕点,头领家的大毡蓬前燃起了盛大的篝火。
丁阳一声呼喊,和雷恩等人一起也加入了准备篝火晚宴的行列之中。
世间极乐,莫过于此了。
很快,夜幕缓缓地降临了下来,丁阳大人开启新的旅程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从大野原上的一场盛会上开始。
篝火熊熊,被牧人们撒上了牛油的木柴,燃起更加炽烈的火焰,照耀得整个阿克萨部落都在火红的光辉之中。大野原上的星空灿烂美丽,铺洒下来的星辉明亮动人,那一轮明月比丁阳原本熟知的月亮要稍大一些,只是不知道那上面是否也有美丽的嫦娥,捣药的玉兔。
大锅里的牛羊杂烩汤喷香扑鼻,手扒羊肉,在火架上炙烤的烤肉热烈地激射出油滴,姑娘和小伙子们开始尽情地舞蹈,牧人大汉们呼吼着开始敬酒。
马奶酒穿肠,溢满愁殇。
这是丁阳的第不知道多少碗酒,虽说大野原上的马奶酒以带着奶息的醇香著称,收到贵族们的热爱,但是却并不是很激烈,只不过连续地接收这些大汉们的盛情敬酒,丁阳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只有塔塔尔这厮果然酒量如同他的体魄,生猛彪悍得令人发指。
牧人大汉们最喜欢这样的人,于是越发地起了酒兴,更加热情地和塔塔尔拼斗起来。
“马奶酒,穿我肠,草原的姑娘真漂亮……”这厮腔不作腔,调不成调,但是草原人显然特别喜欢他这种做派,听到他大声赞美草原姑娘,立刻就有许多阿克萨部落的草原姑娘迈着旋转的舞步,转到了他的身边,那飞扬的裙裾将这头生猛大汉的醉醺醺的眼睛晃得更加迷离,不由自主地就被带进了人群。
短笛和马尾琴,姑娘的歌声,小伙子们的扑摔表演,一切都如此的赏心悦目。
丁阳迷迷糊糊地仰头去,天空之上,一条明亮的银带横亘于天空的两端。
“银河……”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一切斗在梦里,都还显得无比梦幻。
首长大人将头一歪,一下就栽倒在身边人的怀里。
洛丽塔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扶助,最后却还是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怀抱中,轻轻地伸出手去,在他的发迹,脸颊上缓缓地摩挲。
年方十五,未及成年的小姑娘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起,便一点一点地滋生了?像生了根的春芽,扎根于少女芬芳的心田,慢慢生长。
她曾经以为,一生效力于神殿之中,侍奉在神明的膝下,用自己学习到的神术,帮助那些平民,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其实不然,是的,原来这世间还有更加美好的事情,比如恋慕上一个人。
他是伟大的至高神明的使者,曾经在最危机的时候,从天而降;他似乎也并不像神话里讲述的那些神祗,神明的使者们一样,蔼人可亲,温和地宣讲神明的教义,甚至在隐隐之中,洛丽塔觉察出了他对于神明的态度,并非如同表面。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神明的教义中说,神叫我们相遇,神叫我们相识,神叫我们相互倾慕。
伟大的爱情往往都发于忽微,虽然它最初可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边,阿沛格桑头领正在向雷恩讲述着阿克萨部落的悠远历史,他们信奉这克撒阿扬的光辉,也并不排斥神殿的至高神明,但是他们认为,是克撒阿扬赐予了他们衣食……雷恩说,希望我们游历归来的时候,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阿沛格桑大笑,但是却道:“我们随着水草而迁徙,在克撒阿扬上,苏提拉河每年都要变道,等你们再归来。成为整个阿拉德的英雄的时候,阿克萨就不在这里啦!”
迷迷糊糊之中的丁阳撇撇了嘴巴,嘟嚷道:“那老子的黄羚送给谁去?”
“送给伟大的克撒阿扬!哈哈哈哈……”阿沛格桑接口道。
丁阳没有再搭话于梦中,大抵是真的睡着了,双手紧紧地抓着环抱住的纤腰,还将脑袋拱了拱,像是回到了母亲怀中的孩子。
阿沛格桑说:“哈哈,今天夜里,我们容出两座毡帐来,这位强大的塔塔尔兄弟,就和我一起到木托兄弟家如何?”
丁阳仿佛又醒了过来,扬起手摆了摆,“谢谢你,伟大的克撒阿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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