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也不说什么,当下点了点头,向山路尽头跑去。杨天自然尾随其后。
从山脚下来,不远处,只见一块巨大的牌匾悬挂在两侧高大的护栏之上,其上刻着生劲有力的三个黑色大字:“梨花村!”
整个村落不算太大,大约能容得下四十多口居户居住。房屋排列参差不齐,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却都具有同一个特点,皆显得破旧不堪!
遍地黄色泥石路上杂草散落各处,村口处一颗老树黄叶萧条,身姿摇摆不定,仿佛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倒的状况。
树下,一名瘦小老汉手持一残破竹篮,右手拿着一把小巧的铁锹,正细心的在树上刨下一块块干裂的树皮,只见那竹篮中竟然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树皮躺在其中。天当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晒得瘦小老汉背后湿透了一大片,身形恍恍惚惚间忽觉眼珠一阵翻白,却急忙放下铁锹,右手狠狠的往左手掐了一下,才拾起地上的铁锹继续刨着。
王献嘴唇颤抖的盯着那瘦小老汉的背影,全身徒然间冰寒一片,身形一晃才几步飞奔到那瘦小老汉身边,一把抢过铁锹。
“三叔,你干什么?这些树皮吃了会死的。”王献用力的将手中铁锹一仍,转头大声对那瘦小老汉咆哮道。
那瘦小老汉仿佛此刻才恍过神来,他抬起苍白的脸颊,淡淡的说道:“如果不吃这些树皮我们会死得更快,说完,才慢悠悠的爬过去,准备拾起那把铁锹。”
王献气得一脚将那铁锹踢开,抢过瘦小老汉手中的竹篮,愤怒的用力向远处砸去,竟一下消失了踪影。
那瘦小老汉显然措不及防,他眼神紧紧盯着王献那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眼,才叹了口气说道:“哎,死就死吧。反正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也不在乎这早晚一点时间。”说完,他拍了拍双手,站起身来。
突然,他仿佛此时才发觉杨天一般,一见其陌生脸庞,打量了几眼才开口问道:“你是?”
杨天当即笑着一抱拳说道:“在下杨天。”
那瘦小老汉只是淡淡的看了杨天一眼,似乎认为自己这个贫穷到根本不起眼的小村庄不会引起别人的贪欲,才颤巍巍的几步走到铁锹边,弯腰拾起后,嘴上淡淡的说道:“既然是王小侄的朋友,那就随老汉来吧。”说完,不顾两人的反应,带头向村子里一瘸一拐的走去。
其身形让人见了颇为担心。
王献盯着瘦小老汉看了几眼,才转头歉意一笑,说道:“我三叔人就是这样,虽然平时冷淡淡的,但对乡亲们都很好,很是让大家尊重。”
杨天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走,杨兄弟还是先到我三叔家歇一下吧。”王献再次看了瘦小老汉一眼,发现其身形还是摇摆不定的,极为担心,忙对杨天说道。
看着老汉那身姿,杨天不由得脑中浮现出李剑的身影,那个潇洒于人间的顶级强者,同样是年纪差不了多少的人,却有这种不同的遭遇。看来师傅说得没错,大陆百姓的疾苦并不是一个人能够解救的。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冲老汉撇了撇头,示意王献上去扶他,自己会在后面跟上。
王献见了倒是对杨天的通情达理之处颇为感激,毕竟是王献请来帮助村民的忙的。自己应该多陪陪他才是,但是现在一见到那瘦小老汉走路吃力的样子,心中不自觉的涌现出一股悲伤。他猛的对杨天一抱拳,身形一晃急忙追了上去。
“你这孩子,三叔不是再跟你说过不用你扶吗。真是的,以后不要再扶你三叔了,我自己会走。”前边,那老汉装作很生气的挣扎了几下,就任由王献笑着扶着他向村子内走去。
杨天则脸含笑意的跟随其后,目光不由的向四周打量起来。
两旁皆是一些居民的住宅区,窄小的大门敞开着,露出其内黑漆一片,在外边太阳暴晒之下,倒显得颇为诡异。
很快,王献和那位瘦小老汉行至一座又小又破的茅草屋前,王献转头看了杨天一眼,见他紧随其后,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笑着邀请道:“杨兄弟,请进来坐吧。”说完,搀扶着老人,向里面走去。
杨天自然跟随着两人一同走进了小破屋中。
一进入其内,顿时一股味道刺鼻的气味携带着凉意扑面而来,竟一时有些凉爽起来。
杨天知道,这是因为外界太热,而里面又受不到太阳照射而形成的水分,故而,这茅草屋内竟然有些凉爽。
那瘦小老汉一进屋内,对眼神不时朝内堂张望的王献嘱咐了几句,就直接向厨房奔去,杨天也不在意,径自坐在了小木凳上。
“你们这里每个人难道都没有一点点粮食了吗?”刚才路过几座居民房外时,不经意间看到好几个嘴唇苍白,全身无力的中年人躺在地上,脸色瘦弱不堪,显得是几日未曾进食的缘故。
王献一听之下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他双手交叉,放在小木桌上,眼睛紧紧盯着木桌上一些划痕,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了,各家户粮食都吃光了,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几天就会过去,谁知道这一耗便是半年。半年下来,土地仍然干旱到无法耕种,村民们苦无他寻之策后,便将家中储藏的粮食吃了个精光,谁知这大旱仍是没有一丝要离去的迹象。”
杨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可以去试试打猎一些野兽啊,虽然无法像粮食一样吃饱饭,但总算可以撑一时,不用去吃树皮啊。”
王献苦笑着正欲说起,厨房门口突然传来瘦小老汉淡淡的声音:“这个想法我们村子里的人也想过,但是这股大旱似乎来得特别强势,竟将周围山中的野兽全部给驱散得一干二净,而我们这里离镇子上远,村民们就算到达镇上也挣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村子里全是和我年纪相仿的老人居多。”
说着,他缓步移动到杨天对面,将手中一小碗放下,里面竟是半碗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