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曾想到这三族混战一打就是百年,百年之间凤凰一族固然有所损伤,但麒麟和龙族却是死伤过半,那些走兽水族早已经魂归故里,他们心中的信念,仰望,所希望的洪荒大一统的美好世界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三族混战了百年,那黯然的箫声也悠悠飘荡了百年。滴血崖上,南风无华面无表情的久久握着手中碧玉长箫,喃喃自语道:“百年杀戮,百年契机,百年洪荒,百年苍凉,如今也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一曲《精忠报国》悠悠百年,百年时间里面南风无华从来都是面无神色的背对着昆仑山脉,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是离他最近的帝泪也不曾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那抹箫声固然流露出许许伤感,丝丝哀叹,但帝泪总有一种感觉,那箫声中所表达的韵味似乎并非南风无华心中所思所想之全部。总有一些情感被那款款箫声所掩埋,让人心中悸动。
一道乳白色的光晕缓缓流动着,仿佛将南风无华的周身全部包裹,那般晶莹剔透,那般无从琢磨,就仿若大道一般,似乎近在眼前,却永远也不知所谓。南风无华此刻的心境已然是无限的接近于那有情的大道,但心中却依然有一丝不明悟,放不开。
“道之一途,咫尺天涯,还有待修行!”
停下手中箫曲,南风无华自是默默将那碧玉长箫掖在腰后,缓步轻摇的走向滴血崖畔的石桌前,端起桌上不知摆放了多少个年头的茶水,一饮而尽,咽喉之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饶是良久,才转过身形望向帝泪。帝泪见他回眸,浑身一怔,楞神了良久,才惊讶道:“你,你的境界,又突破了吗?”
南风无华默默摇头苦笑,道:“不知道,不明了,那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描述。所谓的境界之说吾现在仿佛没有任何头绪了,不过法力提升还是有的,如今的我已经摸索到了盘古大神当年开天的境界,只是……。”
说道这里,南风无华停住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阻碍在他心头那抹怎么也无法解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许是情,也许是心,又或者都不是,而是他对于这尘世间的万物的不忍和哀伤。
如今站在帝泪面前的南风无华再不似那般白衣如雪,缥缈似仙,而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帝泪能够轻易的感觉出此刻南风无华身上的情感波动,有喜,有怒,有哀,有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真实的存在,但如此这般的南风无华,如此这般的忘忧道尊却着实让他有些看不懂,看不透了。
时间久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有人知道这两大至尊到底在看些什么,在想些什么。而今滴血崖上的凤凰一族根本就不敢抬头望向那崖畔的两人,仿佛只需一眼,他们的心神便会动荡,他们的眸子便会洞穿。
饶是这么过了三个日头,帝泪首先开口,朗声狂笑了几声,道:“忘忧啊忘忧!你如此这般境界,就算当年的盘古父神也不如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个变态还是称赞你是个天才,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于这洪荒大地之上不知道是喜是哀啊!”
南风无华撇了撇嘴,笑骂道:“你这厮在怎知道吾如今何等境界,就连吾自己都不曾知晓?”
帝泪摇手笑着解答道:“我虽不知你如今何等境界,但是我毕竟是盘古父神的情感化身,盘古父神开天时候的境界法力我的体悟要比你多些,父神法力虽然可怕,但却还不似你这般绵绵不绝后劲充裕,要不然他也不会力竭而亡了。”
说到此,帝泪神色之中不禁有那些许感伤。不过南风无华却苦笑了笑,心道:什么狗屁的立竭而亡,盘古那厮如若不是为了身化洪荒自杀身陨,又如何会死。不过他若不死又何来这洪荒大地颜色。
“忘忧,三族大战已近尾声,三族死伤亦不再少数,以我看来也是时候该往昆仑山一行了吧!”帝泪说话神色之间有些担忧,毕竟此刻百年战下,虽然凤凰一脉有南风无华所传之战法,但实力上的差距还是巨大的,诡计只能得一时之胜利,实力才是关键。
不过南风无华却无半分心思,一脸淡然道:“还不是时候,还待有一场做过之后方才能够收场,虎头蛇尾总是不好!”
“你到底还在等些什么?”帝泪有些疑惑问道。
“你觉得离凤和通天如何?”不理会帝泪所问,南风无华一双清澄的眸子远远眺望三十三重天际之外的那座神秘宫殿,饶是此刻正在讲道说法的鸿钧也被南风无华这一望吓了一跳,心中暗自惊讶:“忘忧道兄果然惊采绝艳之辈,修为以远非吾等能够相提并论的了!”
其实鸿钧更加心惊的是南风无华似乎已然看出了鸿钧的算计,不过还好,那双眸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气,只是不知道隐藏在那眸子之下的是何等心思和算计!
帝泪被南风无华一问有些不明所以说道:“离凤和通天怎么了?”忽然之间,帝泪想到些什么,笑这指着南风无华打趣道:“你不会因为离凤那小丫头移情别恋所以心生恨意,决定让凤凰一脉自生自灭吧?”
“吾是那种人吗?”南风无华也轻笑了起来,似乎并不恼。
沉吟了一刻,帝泪笑声道:“不过离凤那小丫头和通天却也般配,再说通天日后注定是天道圣人也不辱没了离凤!他们两人如若结成秦晋之好,也可为洪荒大地之上增点一些佳话美景!”
“可惜了!”南风无华长叹了一声。
“可惜什么?”
南风无华略略的捻着自己的眉心,良久才说道:“可惜他们两个终究不能成事。”
“为什么?难道……”帝泪似乎想到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所料不差。天道圣人岂是那般好当的,就算有了成道之机,但道在何处还看各人机缘。三清道人,道各不相同,通天注定要修那有情之道,为天下苍生计。所以他的心思永远也不能放在一个人或者个别人身上,要不然就算有了那般法力也终究成不了圣位。所以他欲成道必先挥剑斩情,无情之人方才有情。如若不然他永生不可得道!”
帝泪听闻南风无华此言,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问道:“如若通天甘心为离凤放弃圣位,那又将如何?”
南风无华苦笑一声,沉默良久,道:“通天肯,离凤肯吗?爱之深,情之切,自然要为了心中所爱之人付出全部。离凤倘若不放手,那通天之道永远不会成。为了通天,也为了她自己,离凤决计会放手的!”
“你有如此把握!”帝泪有些不信道。
“没有!”南风无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人性总是逃不过的。如若离凤真个不放手,那未必不是好事,日后他们两个神仙眷侣也是羡煞旁人,就恐怕天道不允,毕竟通天成圣之后仍有一番计较!”
帝泪也是冷冷一笑,道:“你这人,天道大势似乎没有人比你看得透彻,你如此修为还怕天道不成!”
“天道即是自然,自然之道不可更改,如有变动那必定有一方大劫,死无数生灵。吾虽然不稀罕这些蝼蚁,但蝼蚁终究有蝼蚁的道。吾等就算是擎天巨擘也是无权干涉,还是那句话一切应自然轨迹而行就是了!”
南风无华心中也是有些无奈,不过如若离凤真的不愿放手,他也决计不会放仍这二人受那逆天之罚,到时候再与鸿钧做过一场也就是了。
滴血崖上的这番谈论之言自然是出南风无华之口,入帝泪之耳再无他人知晓。不过这后世变动,通天成圣又岂会是那般轻易就能够抹杀了的呢!
就在这两大至尊无意言语之时,昆仑山脉之中的战火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已经不管那许多了。麒麟一族和四海龙族拼了以十换一的比例在和凤凰一族自爆作战,此役打的越发的疯狂了起来。
“族长,不能再如此打下去了,如今吾凤凰血脉已经十损三四,而麒麟龙族依旧是不惜自爆与吾等交换人数。如若长此下去,这两族自爆没到一半吾等凤凰血脉就要被屠杀干净了,还请族长早下决断吧!”
几大长老虽然修为准圣,但对于那突如其来的自爆也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照顾周详。如今的他们才有些明白当年南风无华所言,就算自己修为再过高深亦是不能保凤凰一脉周全,到头来还不是落个两败俱伤的地步。
凤缘轻叹了一声说道:“忘忧道尊当年之言吾等都不甚了解,可叹如今已然知晓其中深意,但却也为时晚矣!族长,此刻吾等拼着准圣修为各代一支人马回归滴血崖还可以保全吾族半数,如若再是迟疑,恐怕,恐怕……哎!”
经历了百年战事,此时离凤的心性越发的稳健,思虑了片刻,这才说道:“几位长老,传吾命令,收拢人马,兵分六路转回滴血崖!告诉族人们,只要回了滴血崖吾必定请师尊和帝泪至尊出面,绞杀麒麟和四海龙族为吾死去的儿郎们报仇!”
“是!”众人齐声应道:“谨遵族长旨意,吾等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