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济河焚舟（贰）
摩亚的可怕，在于别人从没见过他出手。有人说他只是个文化人，因为从没人见过他动手殴斗或者杀人。但这说法充满了漏洞，摩亚乃量子人中最老的一名，也是量子人的创造者。仅凭用口说理，怎么可能在量子族政坛稳坐千年之久？大家都猜测，他既然制造了量子人，自然有轻易摧毁量子人的办法。否则千年下来的刺客，没一百也有八十，他怎么躲得过去？
全场只有阿尔修斯忽然卓悦起来，因为他就是希望火寻风替他把摩亚搞死，现在摩亚找上门来，乃求之不得。他想：“没错，摩亚那老奸巨猾肯定是察觉席琳女神在天空之城战役中做了什么手脚，火寻风跟天空之城和席琳女神都有着密切关系，他要借杀火寻风来打击席琳女神。”
海凌思沉声道：“既然摩亚出现，量子军也随时会来。我们需要立即派一小队去拖延叶镰海军，另一方面，要全面戒备起来，以应对随时出现的量子军。”
马队长道：“不合理，量子军为何要抢先一步与我们正面交锋？他们参与这场战争，根本不安好心，打完我们之后就会与叶镰正面交锋，他们理应保持实力才对。”
冰女璇沉思半响，摇头道：“正因为个个都这样想，所以在叶镰莅临之前，我们不提防南方量子军。盟军所在地点若给叶镰拿在手中，摩亚的军队就要往南撤走一段很长的路。落在摩亚手中，量子人便本以此为基地，不断在土耳其以南添加兵力，等于用二十万兵马侵占了半个中亚大陆，这盘生意利润大得很。”
听她分析合情合理，众人不住点头，只有羽月似要说话，又欲语无言。
冰女璇道：“老先生有甚么话要说呢？”冰女璇逐渐发现，做统帅半点儿不难，因为他的工作只是问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和情报，然后由他决定意见是否更改采纳。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察人于微，这一点，她自应付得来，
冰女璇一提，其它人才发觉羽月的异样。
海凌思望着冰女璇，暗付，盟军确没其他人更适合做统帅，甚至连自己也不行。刚才听到摩亚亲自找火寻风麻烦，她也牟地变得思绪混乱。只有冰女璇这样心如冰清的人才能很快消化悲喜，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修复心境清明。统帅首要的条件就是冷静，世上也恐怕没多少人能比她处事更冷静。否则，怎么可能在所有人之前发现羽月不妥？
羽月叹道：“盟军士气高昂，我的话，大家可能觉得不中听。”
冰女璇眼睛一转，设身处地站在羽月的角度想了想。几乎可以猜出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话。但他还是说：“每个人也有权表达自己意见，先生请畅所欲言。”
羽月见人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有点不自然，犹豫片刻才低声道：“南北对战，虽约见明朗，本来传闻的近三百万人马现在得知南北合军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万。但这数也是盟军的四五倍。按常理，胜算并不太高，我是想，应否该有一套突围逃亡的应变计划，那么真个保不住亚拉腊山时，亦可尽量化整为零，以图日后重组。”
整个议厅沉默下来，脾气火爆的石铁侯，脸色露出不屑之色，云姬也稍有不满。
叶四摇摇头，沉声道：“若我们不抱着与盟军共存亡的决心，这场仗不用打也输了。”
石铁侯不悦道：“要走便立即走，纵横你们一半古人类也逃了。”
羽月无奈笑了笑，看他的神情，便知早料众人有此反应。火寻风无奈地与他对望一眼，终没有帮羽月说话，有些事会越说越糟。
海凌思沉声道：“石先生的话虽不好听，却不无道理。游击队的四百多古人类很可能在与叶镰军正面交战，若盟军和游击队同时失败，古人类就从此消失。这责任有多重，切身处地想一下都能体会其中压力。”
等了等，观察众人表情，继续说：“古人类若离开，最佳路线应选择西面。”
议厅内针落可闻，各人的目光集中在羽月身上。
羽月沉思许久，终是摇了摇头：“古人类不走。”
海凌思站在火寻风的立场，尽量帮古人类开说辞，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理由，谁知羽月会拒绝。但仔细一想，海凌思便明白过来。离开的机会多得很，古人类所以选择跟随，全因知道脱离盟军之后，他们面对的危机将会更大。
刚才所以提出要设计逃跑路线，乃是怕盟军败亡后仍有侥幸古人类能生还，不至于一败涂地。羽月出任乙烯，并非代表自己个人安危，他只为古人类谋取最大的生存机会。真正明白这点的人，绝不会怪罪羽月的任何选择。
羽月解释道：“看来需要申明我们的立场，方才提出的撤退路线，并非说只有古人类走的意思。古人类早在毕文军队败亡时，就决定跟盟军共存亡。脱离了盟军，古人类在这个世界根本找不到立足之地。何况，我们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最后一句话向着火寻风说。
云姬道：“既然如此，就当刚才的话没说过好了。盟军此时前虎后狼，稍有畏惧之心，离死败便更近一步。”
冰女璇道：“时间紧*，既然万众一心，那大家对量子军来袭还有什么筹划建议？”
马队长道：“早前应付毕文之战，让大家有了对付量子人的经验。他们速度比我们快，个体攻击力比我们强几倍。面对他们，孽镜幻境和镇天碑都大打折扣。尽管我们有对空炮，但很难在一霎那间把撤退的敌人赶尽杀绝。树人族的枝叶硬化显出了奇效。我觉得应该把这奇法发挥到最大。”
叶四道：“奇攻用第二次便不是奇，这法子恐怕未必再能有奇效。何况量子人二十万大军，我属下的树人才几万。没办法再用这办法造成毁灭性打击。我认为，最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缺少一套完整的信号系统。”
云姬道：“白星皎在教‘五十农民’的时候，曾经以裁月云楼的信号为蓝本，改造过一系列的命令讯号，我们可以在那基础上再变化一下。”
火寻风连忙摇头：“裁月云楼不缺密码破解的高手，我们已裁月云楼的暗号为蓝本对付裁月云楼的人，危险之至。这赌局风险太大。何况，一两天内，怎么可能让几十万人熟读全部暗号？”
石铁侯骂道：“你妈的，哪用这么麻烦，破釜沉舟的故事就是告诉我们，一口气冲过去！把猪猪狗狗砍个干净痛快！”
“嘟嘟嘟嘟！”海凌思猛地用笔砸桌面，把其他人的声音都掩盖下来，众人目光逐渐放到她脸上，海凌思颦眉扁嘴道：“你们一人一句，到天黑还没个完。刚才谁说谁是统领来着？是你们还是璇•莎碧娜拉丁？”
众人愕然，刚才会堂就像吵架，各自认为自己的注意定是最好，也习惯了据理力争，用辩论的办法说服对方执行，完全没想到有冰女璇的存在。
冰女璇无辜地瞧了瞧众人，也扁起嘴，显然不太习惯当总指挥。海凌思和苗占月都对她会意地点了点头，在暗地里支持她。冰女璇扁扁嘴，暗付：“臭海凌思，最衰就是你了。偏偏又要装好人。”
火寻风很奇怪，海凌思在这段时间，大有时间做幕后工作，说服所有人支持她。以她权谋能力，坐上统领的位置并不十分难。为什么非要把冰女璇推上高位？是阴谋还是她发现冰女璇之于她本人，更适合做统帅？难道她认为，玩谋略，冰女璇比她还厉害？没可能吧？
叶四到此时才做声：“没错，既然大家都认定了主帅，为什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吵个不停？”他显然十分支持冰女璇，这让火寻风更不明白，是海凌思和叶四在扯猫尾还是两人英雄所见略同？
火寻风自知不应该再怀疑海凌思，但海凌思三番四次出卖他们，翻脸不认人的指数高达九颗星。加上叶四和海凌思也算有过主簿关系，其中会否有诈？
冰女璇展眉略略轩起：“大家想的都是怎么用密语发布命令，其实我觉得有一种办法比这个简单。”
“什么办法？”石铁侯抢先问。
冰女璇给众人招招手，带头往诺亚方舟走去，轻轻用手摸了摸那些修复的破烂处。说：“这些窗口，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因光暗问题绝不会察觉被监视，加上设置了位度折射，方舟顶端的瞭望台便诞生了。”
她在折射窗的里面点燃一根蜡烛。带着众人绕了个大圈到外面，好不容易找到发亮处，解释说：“这是一种信号，配合高大的树人，到了夜间，很吓人的说。”
步炽京忽地惊叫弹起：“啊！有鬼！”
原来冰女璇放置蜡烛的地面上，居然呈现出一只绿油油的长条形立体幻象。随着蜡烛的吹飘跟幽灵毫无异样。冰女璇轻笑道：“虽然你们只看到我点燃一枚蜡烛，其实已经在很早前安置了最原始的立体投射所需品，原本只是为了消闲。现在看来还有点用的。”
她在苗占月耳旁说了几句，苗占月飞速跑入诺亚方舟，不一会儿，绿色的幽灵变成了白光团，红光团。时明时暗，看来还可以根据喜好，调解光度。
叶四首先醒悟：“三种颜色，就可以代表三个最基本的信号。进攻，留守，撤退！因为可调明暗，白日夜晚都可以看清。”
云姬道：“只怕敌人发现，攻击地面，我们的信号便没用了。”
海凌思摇头：“你若见过诺亚方舟里面有多少这样的舱口，就知道一时三刻，根本不能破坏这些设施。我担心的只是诺亚方舟内的安全。”
冰女璇笑道：“诺亚方舟本来的外层材料，经过岩石的蒸洗，形成一层五六米厚的硬化层，加上窗口这么小，量子人连一根手指头也深不进去。”说着，他又领路带着众人往诺亚方舟里面走。
冰女璇的把戏就像小孩子变影子戏法，一路往顶层瞭望台，众人又是眼前一亮。
原来她知道迟早要被推上统帅的位置，用了半日时间在瞭望台加工。启动内部线路，可以大规模调节亚拉腊山四方八面暗处地底的颜色信号，除此之外，还可以以瞭望台为中心，把光源反射出去，让山腰上的人看到投射激光。根据激光反射的方位，就能知道那个地方需要支援。
若敌人在上下，激光还可指出敌人准确埋兵处，让敌人一切行动竟在监测中。
此时见苗占月真在山腰中往下退，冰女璇上手两下，已有激光追着苗占月所在，苗占月速度已经快得吓人，但激光依然早追着他不放。直至他逃到瞭望台的放大镜也看不清位置才成功逃脱。这时候，苗占月已在山下两里之外。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难怪目下这女子能成量子族内最闪耀的人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冰女璇示范之后，续道：“盟军和量子军对比，最大的劣势在于空战，在空战中，我们只能用大量地对空的武器应付对方。”
“没错，这个让人太头疼！”
冰女璇好奇问：“为什么不用天幕？”
云姬解释：“这样会很被动，若他们在天幕之上制造了一个破口，就能在不同角度往下设计，而我们的地对空武器也派不是用场。对我们有害无益。”
冰女璇眨眨眼，食指轻点下颌，露出天真的表情，问：“如果有一个他们打不破，或者说不敢打破的天幕呢？
众人不甚明白，心想：“世上怎有打不破的盾？何况天幕乃能量波长，以我们的技术，敌人一个加强版的电磁波炸弹岂不死翘翘？”
还没想通，冰女璇已随手用冰块堆起一座小山，而后用烧菜的沙窝盖往下一盖。说：“找个大铁盖，这样就好了。”
看着那还散发着香油味的沙窝盖，又看看冰女璇那副严肃的脸，有人想笑，但偏偏笑不出。这算哪门子的天幕？天幕的意思就是用似虚若无的能量源为范围内作出全面保护，从来没听用沙窝盖盖住就是天幕的。
石铁侯首先耐不住气问道：“被盖住后，岂不是黑漆漆的？怎么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