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话玄黄絪緼（玖）
“好，我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说完，尤凤南温柔地握起冰女璇那略略冰冷的纤手，续道：“我们走，回到以前的草原，回到以前的小村，什么千军万马，量子族我都不要了。我们走，好不好？”
冰女璇娇躯剧震，自从见尤凤南开始，她用了多么巨大的力气才晓以大义地把说辞讲完。但尤凤南一波一波的温柔攻击，让她不知如何招架。她几乎怀疑尤凤南还是以前那个，永远不会对他说谎的男孩。
那些在燎原中看山火，白地中玩雪战，乱摘野果弄的双双肚子疼的可爱画面，一幕一幕浮现眼中。
甚至尤凤南自己也怀疑，会不会真的为了面前这个颠倒众生的女人放弃目下权力。他会，只不过不是现在。
就像所有成名的隐士一样，携眷隐居山林，过一会神仙般的逍遥。但问题在于，他还没名动天下。尤凤南暗付：“至少要比那个靠侥幸成名的火寻风出名，至少要表现得比那个人强，否则，过得了丝妮，也过不了自己这关！何况……”想起那些肉麻露骨的艳照，想起刚刚收到叶四精心捏造，关于冰女璇怀孕的消息，不由狠巴巴瞧了下她肚子。
“首先要把那孽种打掉！火寻风……火寻风……老子绝不放过你！”尤凤南满脑子恨意。
两人沉醉在各自梦幻冥想中，忽然，冰女璇感到杀气大胜。她身体随依旧柔弱，甚至连举起一口百斤钢矛的力气都没有。但她内里灵魂精神力却无人能比，第六感让她晓得危机乍现。
下意识要把手缩回去，谁知尤凤南反应奇快，刚刚脱手，已顿然醒悟。
“她要走！她要背弃承诺！不行，不能给她走！决不能。”脑内盘旋着这些念头，却忘了捉痛了冰女璇。
“啊……痛……”冰女璇要用力推开尤凤南。
前方不远处的万马千军见两人交谈发生冲突，忽然起哄。尤凤南猛地回头，起哄声，在他耳内变成笑声，讥笑着他。心想：“有不少人知道我和她的事，之前还对属下说只要一碰面就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不能丢脸！决不能放他回去。”
“放开我……”
尤凤南笑了，怎么可能放开你？你见过酒鬼放开酒瓶吗？
背后再次起哄，尤凤南几乎不用回头，此时此刻的笑声已没丝毫讥笑之意，哄声中，尤凤南听到羡慕，佩服，虚荣。尤凤南几乎发现，他要得或许并非冰女璇本身，而是这些面子工程而已。或许日后他很快就会讨厌冰女璇那被染污的身体，至少此时此刻以是一条心刺。
“放开她！”
真蠢，怎么可能放开？尤凤南几乎要笑出来。大笑，他居然还想我放手？“哈哈哈哈哈……嗄……”
狂笑声中，忽然哑了。
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黑影忽然靠近他的耳朵，沉声道：“听到了吗？这冥漠风沙的清脆声……”
他不但听到，还亲眼看到，捉住冰女璇的手，竟然渐渐化成一粒粒飞沙，轻飘飘地吹起来。
尤凤南整个身体僵硬了，那黑影分明就是火寻风，日日夜夜盘算如何将其杀死的那个混球。他居然当着自己面把冰女璇抱走，而自己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洒……洒洒……”
身躯仿若风化一般，僵硬，石化。
而后，尤凤南耳边响起娇趣的女人声：“放心，你不会死。我们也不会让你太丢脸。”
那女人说完，很快用树藤拖着一具铁皮放在尤凤南面前。很快追上火寻风他们。
冰女璇在眼前逐渐变小之前，还转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但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真话。”
尤凤南心头一震，他忽然间发现了两件事，冰女璇确确实实地走了，从来没人拐走她。而摩亚也确确实实地死了！瞧着他们在眼前消失，他应该盘算冰女璇方才给他的分析和忠告。
从策略上，量子人确实不适再对盟军穷追猛打，尽管到最后战事失利，还可推倒摩亚身上，但始终对尤凤南前程还所有影响。倒不如依冰女璇的建议，暂时静观其变，一来让他有机会整顿军心，二来看看叶镰行军策略习惯，以备日后正面交锋掌握先机。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正如你不会害我一样。对吗？”冰女璇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
看着不能动的身躯，他清楚感觉到离死亡有多近，若碰到的是以前那个不把量子族当回事的火寻风，或许他早就化成飞灰。对方没说任何讥讽话，显然只是在警告他别乱来，他们也不把摩亚躯壳挂在城头。算给足他面子，谁就那狂妄自大，又不争气的摩亚拖累量子军？
雨停，寒风萧萧，步北羽好不容易找了几块芭蕉叶挡雨，又把乐海儿的衣服烤干。
乐海儿用乌灵灵的妙目瞧着光溜溜的步北羽，眼眸转了两转，兮兮笑道：“傻瓜！你真没挂掉，但你这不是背叛盟军吗？”
步北羽色迷迷地看着面前女子，以陷于神魂颠倒状态，对方动人的胴体充盈年轻活力，机灵灵的眸子把他的魂都吸了进去。
乐海儿道：“为何不说话？变成哑子了吗？你再这样看我，我生气了。”
步北羽才醒悟过来，收拾眼神，陪笑道：“我的宝贝儿，小弟当时见形势紧急，也只能英……那个……先救了美再说。你……你没事吧？”
看着乐海儿表情，晓得事情不太妥当，或许并不如他想象般如意。
幸好乐海儿也没立即反面，只略略蹙起黛眉，不悦道：“那黑海贼的头子真不是东西，居然以为本小姐是小夷子姐姐。还喊来一大群人欺负我一个弱质女子，幸好七怜和黑崎香她们还算有人性，终有一日，本娘娘揍他祖宗十八代，让那群黑海贼晓得厉害。”
步北羽觉得乐海儿生气时的话都那么悦耳动听，古人说“吴侬软语”哪比得上乐海儿一句“本娘娘揍他祖宗十八代”的粗话好听？不自觉，竟神迷意软道：“原来七怜不是真来杀你，早知老子事先跟那丫头通通水……”
乐海儿怒嗔道：“什么？”
糟，给乐海儿听到心底话，无辜地瞧着乐海儿，无从解释。却沉声付道：“跟那小夷子还真有点像……”
乐海儿也被他这话吸引，忘了问步北羽为何要跟七怜通水来杀自己。轻按他脖子，站起来去取差不多干透的外衣，道：“你见过小夷子姐姐吗？”
步北羽被那软手按得全身发麻，自晓得傻傻点头，不敢说跟小夷子糊里糊涂地在荒山野岭一夜销魂，又被其带一群人追杀等等乱七八糟的事说出来。
想起那毒蜘蛛，不觉又往往真正穿衣的乐海儿，暗付两人连身材都几乎一个板，难怪她会舍弃朋友投奔姐姐。
乐海儿忽然道：“你此时坏了盟军计划，无论七怜姐如何跟你说话，还是等同背叛了盟军。就像……”望了望步北羽背脊那刀伤，沉声道：“就像当日我……不若你跟我回去，小夷子姐姐肯定有办法帮你。”
咱两夫妻打闹关别人什么事？步北羽脑袋一片空白，茫然若失，当日他被刺客擒杀，乐海儿没头没脑地成了盟军敌人，他现在救乐海儿，也无缘无故成了盟军敌人。这算哪门子道理？不通，不通，想来想去都不通。但这片片又是最合理的结果。
乐海儿跺脚道：“发什么傻？快跟我回去，幸好你没杀伤人。我还要尽快找小夷子姐姐求情呢。”
步北羽几乎要哭出来，再见小夷子，那毒蜘蛛会怎样对自己？想起元素之丘时，海凌思用尽毒辣残忍的办法对付火寻风，折腾他身边的女人，心中不由打个寒颤，他不知道小夷子会不会因为跟他有过一段说不出口的关系，下狠心对付乐海儿。
这可能越想越靠谱，论狠辣变态，小夷子跟海凌思根本一个厂出来的。得罪天得罪地，得罪耶稣如来和玉帝也别得罪小夷子和海凌思。
步北羽差点要痛哭一场，八字眉看着转身要走的乐海儿，不知追上去好还是硬把她扯回来好。
绝望下，勇气从脚板飙至心胸，嗔喝道：“海儿，你喜欢我吗？”
乐海儿俏脸飘其一朵红云，又跺了跺腿，怒目圆睁转过脸道：“这时候还胡言乱语，再不走我不理你了。”
步北羽也知道问出不合时宜的话有多蠢，但他打死也不敢再见小夷子，绝望之余，也不敢说出口，眼下乐海儿就要眼睁睁回到叶镰军中，再不问，恐怕以后再难有两人独处机会。
要学火寻风和苗占月般什么神仙眷侣，什么饥餐露宿的大计将要泡汤，无计可施下只能问个明白。
乐海儿见他坚定的眼神，竟然犹豫了一下，脸色更红，柔声道：“别傻子般站着，回去再说吧，黑海贼追上来的话，他们真不会放过我们。”
步北羽坚决地摇头道：“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乐海儿还以为他死命忠心盟军，长叹一口气，暗付：“可惜我也不能跟你回去。即使火寻风想保我，云姬和你手下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我？”沉声道：“那我走了。再见。”
步北羽瞪大双目看她，不能至信地望着她，没想到她这么绝情说走就走。心中极不好受，不知从哪儿来的愤恨嗔怒，冲上去高声喝道：“你就不能跟我走？我不回那鬼盟军，你不会拿鬼小夷子身边，从此浪迹天涯不行？为什么？”
乐海儿也转身瞧着他，不知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当听到他骂小夷子，眼睛瞪得老大，反咒道：“亏小夷子姐姐冒着被叶镰那老混蛋杀害的危险救你，你居然骂她？好！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你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浪饱它。”
她没想到自己为小夷子，竟也会发这么大脾气，双手插入衣袋，转身欲去。
步北羽惊骇，暗付大事不妙，什么都被老子搞砸了，追上嚷道：“海儿别走！”
乐海儿同时觉得口袋中多了卷什么东西，撑开衣袋，用手指托起了一看，立时倒吸一口凉气，晓得大事不妙。
口袋中的竟然是树人族内部特殊密函，连小夷子也不能独自持有，必须在一名树人中校以上军衔的人监视下观看，以防有人肆意毁坏修改。
乐海儿身为人灵，携带这种密函已足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此时不知被雨水打湿还是刚才在步北羽怀内摩擦力太大，封印条竟然被打开。
最不妙是这种特殊密函乃用树人族特有的木汁炼制，树人又能本事跟踪这些密函所在。带着密函的人就像被装了投跟踪器，无论天涯海角也必被树人逮住。
乐海儿又气又急，眼见大祸临头，又何必再害人？横着心，怒道：“给我滚开！难道被我捅一刀还不够？要我再捅你几刀？”
步北羽至今不知道当日要杀他的是乐海儿，茫然瞧着对方，乐海儿用了很大力气，甚至脸容也开始扭曲，才提起勇气坚忍道：“当日打探黑海消息，老娘一刀拥入你背脊，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再靠过来，别怪老娘不客气。”
她像尽量激怒步北羽，最好对方反面打起来，她本来就绝非步北羽对手，但步北羽大概也不忍心杀她。独自逃至一处没人的地方再给树人逮住，那时候是生是死，就跟步北羽没关系，也少拖累一个无辜。
见步北羽一面不可置信的表情，心中得意，学小夷子般邪笑道：“还不明白？我从来对你没好感，否则怎会狠下心在背后暗算你？醒醒吧傻子！”
步北羽双目精光闪闪，呆了许久，怪笑道：“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太好了，太好了！”
乐海儿失声道：“你没听明白我说什么？我是说，杀你的人是我！明白没有？”说着，竟捡起一块石头，做出准备打架厮杀的模样。
步北羽得意洋洋的道：“当日百步之内连鬼影都没，除了小宝贝你，还有谁能下手杀哥哥？哥哥早就知道下手的是你了，但没想到你居然把起勇气说出来，刚才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其实很痛苦，是不是？这么痛苦都说出口，就是说宝贝儿不想隐瞒哥哥任何一件事，所谓夫妻之道贵呼真诚……”
乐海儿几乎听傻了，瞪大两个铜铃大的眼珠子，竟越听越不是滋味，最终捂住耳朵，叱喝道：“胡说八道！滚你娘的烂皮球，我半点没喜欢你，更不想听你扯蛋……滚，你给我滚远点，我永远不要在看到你！”
步北羽丝毫不理，以为女孩矜持而已，得意忘形下一手扭住她腰。
乐海儿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结论摆在眼前，树人族不会放过她，小夷子保不住她性命。这小子又死缠烂打，不可理喻，只有先一步出手表示绝情，放能撇掉这难缠的傻瓜。
眼见步北羽开始毛手毛脚，无计可施，怒叱一声，反手一拳打向步北羽气门。
步北羽惨叫一声，被无情力打飞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