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摊位上的顾客不少，罗风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外围观看忙碌的小程，小程的脸色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不时的与顾客谈论着什么，罗风看着小程艰难的移动着受伤的身体，骨瘦如柴来形容此刻的小程一点都不为过。
小程弯着腰小心的将钱币放入破包中，周围的顾客都心满意足的拎着手中活蹦乱跳的鱼离开了，感觉到还有人在，小程拿起一条鲤鱼，微笑的看着轮椅上的罗风道：“先生，这条…”小程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色，满是惊讶。但他的眸子深处闪烁着一丝激动。小程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庞清晰的呈现在罗风的面前，他连忙将鲤鱼放入自制的水盆中，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小心的问道：“狼哥，您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堕落会的地盘。”
罗风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罗风从小程身上的伤痕便已经看出牛子那些兄弟现在的生活肯定不好过，上面一定对他们进行各方面的*迫。
小程在牛子身边时，曾是牛子的智囊，人很机灵，他明白罗风眼神的意思：“这点伤没什么，相对于其他的兄弟，我还算不错了，堕落会的上层意图将我们赶尽杀绝，其他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几乎不能露面，几十口人的生存全靠我这些鱼了。”小程叹息一声，眼角有些湿润，尴尬的笑了笑：“狼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其实。。”他突然止住了声音，罗风瘦弱的手臂轻轻的拍了拍小程的肩膀，对他点点头。
罗风的皮肤是苍白的，他的手很匀称，却让小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曾与罗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知道罗风从未这样与人接触过，他顿时心中一暖，眼眶中涌满了泪水，这半年来他每日都忍受着堕落会的人对他的折磨，嘲笑，侮辱，却还要笑脸相迎，他不能没有这个摊位，受伤的兄弟不能没有药。小程是往昔堕落街中体质最弱的一人，堕落会的人或许便是因为这，才没有将小程打残，当然小程自己说话的方式，也为他争取到一定的生存空间。
“带我去见他们。”罗风的几个字写的很粗，很大，却无比的端正，这是他自己对这些人的尊重，无论怎么说，他们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己的原因。
小程点点头：“狼哥稍等一下，我将摊位处理一下。”罗风点点头，写下几个字：“我一会回来。”罗风来到了正在与人砍价的高莲的身边，高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额头冒着汗，与牛肉店的老板开始了口水大战，一边的高文通拎着大包小包，几乎盖住了他的身体。正一脸苦涩的望着罗风：“风哥，我也没办法，姐姐总是这样，都快将砍价当成职业了。”罗风淡然一笑，将一张纸放入高文通的口袋，移动轮椅悄然离去。
高莲心满意足的擦去头上的香汗，笑嘻嘻的结果牛肉，这一战自己再次取得胜利，她转身对高文通做个一个胜利的手势。“刚才风哥来过，放了一张纸，我双手空闲不得，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高文通结果牛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高莲说着拿出纸条：“不用等我，你们先回去。”高莲看着字在人群中搜索罗风的身影。
“上面写些什么？”高文通眯着眼透过怀中的大包小包，想看看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风哥让我们先回去，奇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主动外出，不会有什么事情吧？”高莲的脑海中浮现来时路上发生的事情，眼睛在人群中旋转。
“哦”高文通心不在焉的回应一声。“不管了，先将东西买齐。”高莲抬步向前走去，高文通怪叫一声：“还要买，我拿不下了。”高莲可不管这些：“拿不下也得拿。”
或许是因为接近春节的原因，这里的人特别多，罗风费力的穿过人群，终于看见了小程的摊位，眼中顿时冒出一道冷光，小程的摊位围满了人，他身体倒在地上，衣服将近湿了一半，小程的脚下几条鱼正在干涸的路面上乱跳。
小程正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火，挤出笑容从地面站起来：“雨哥，您这是怎么了，小程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尽管教训，但我还得靠这些鱼吃饭，雨哥给小弟一口饭啊。”
“怎么？心中不服是不是？知道为什么砸你摊位吗？”小程对面的青年一脸的狂妄，眼珠往上翻，冲着太阳用力的打了个喷嚏，染得一头金发。
“怎么会？小程一定是做错了事情，否则雨哥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如此大发雷霆呢？”小程低着头，一脸灿烂的笑容，这半年来，小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笑容，他不能失去这个摊位，他必须忍耐，决不能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让兄弟们挨饿，自己的收入是十几人的口粮。
忍耐绝对不是一种好滋味，这是谁的明白的，切身体会的小程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但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忍耐，忍常人所不能忍，忍耐也是在等待时机，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可以让自己站起来的机会。
雨哥手中玩着刀，对小程的奉承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人不多。
“既然你这么识趣，今天就暂时放你一马，虽然说你今天的罪过很大，你知道吗？刚才你私自低价出售鱼，完全可以算为扰乱市场秩序，但看在你认错态度比较好的份上，罚款一千，这事就算了。”雨哥一脸得意的望着小程。
“一千，这个这个…雨哥，是不是多了点，何况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小程哭丧着脸望着雨哥。
“别和我玩这个，快些将钱叫出来，大家都落得轻松，否则，哼哼？”雨哥威胁的望着小程。
“雨哥，我…”小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迎接他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小程被这个巴掌砸的七荤八素，两眼冒星的倒在地上，“甭废话，交钱。”雨哥一脚踩在小程的身上，他慢慢的蹲下身子俯视着小程，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看着热闹，没有人上前，只在人群中小声的议论。
“雨哥，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小程虚弱的说道。等待他的又是两个巴掌，小程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话说，泥人都有三分脾气，何况小程也不是善茬，他的手上也有人命，当初的缸子便是死在小程的刀下，若不是为了那些兄弟，小程恨不能现在就劈了他，他的手握紧了藏在背后的匕首，思量一会又松开了。“雨哥，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但小程说话的语气却不似先前那么软弱。
雨哥当然知道他没有这么多钱，他这是在寻找打小程的理由，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师出有名。这可是他苦思冥想一个晚上才想出的计谋，怎能轻易放过小程。另一方面，大哥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这个。
“有没有钱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公事公办，今天你拿不出钱，可别怪我啊，这可是你自找的。”雨哥蛮横在小程的身上提了几脚。小程闷哼几声，人群中的罗风注视着刚才的一幕，他不仅在看这件事，也在看小程在这件事中所做的应对措施，小程的一举一动都在罗风的视线中。眼中变换着什么。
罗风慢慢的拨开人群，转动着轮椅来到小程的面前，从怀中拿出一千块钱，放在雨哥的面前，染着金发的雨哥傻眼了，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世界上真的还有这样的傻子，雨哥在人群中回望了一眼，有对着自己的手下笑了笑。指着罗风手中的钱说道：“这是给我的，为了他。”雨哥的手又指向地面的小程。
罗风点点头，将钱放在对方的手中，慢慢的扶起小程，此刻是严寒的冬季，街道上还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小程身上的衣服滴着水，有的地方已经结出了一层薄冰。
小程的脸色冻的发紫，嘴唇直哆嗦，说道：“雨哥，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小程的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牙齿打架。
雨哥喳喳嘴，暂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周围还有这么多看戏的人，他就算再不讲理至少表面也得有个样，暂时不能再做什么动作，但背后还有什么活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今天算你走运，有个傻子帮你交钱，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招呼着身后的小弟风风火火的离去，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极为嚣张。
罗风一手拉下了小程湿透的破棉袄，棉袄上还在滴着水，罗风没有多说什么，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小程的身上，罗风的眼神仍是哀伤的，似乎他的心中隐藏着什么悲惨的故事，那是一种徘徊在心头的愁雾，历久弥新。
小程过着罗风的厚衣，泪水忍不住滑下，罗风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体恤衫，在猎猎的寒风中，却是那样的稳重。
罗风的脸充满了倦意，病态的惨白，他的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体恤衫在寒风中抖动，小程在心中永远记下了这个姿态，罗风抬起手臂指了指农贸市场的外面。小程挺直了腰，不再理会脸上的血迹，推着轮椅走出了农贸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