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琨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晌午。小树的树荫已经换了一个方位,煞白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刺射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还好,入秋后,太阳的热力有所锐减,武琨也不觉得晒起来有多热。他来到近边的湖泊边洗了洗脸,顺便看到了现在肤色的变化,这种色彩和他在新闻中看到的那些人脸上的颜色无异,作为刑警队长的他接触过数以百计的刑事案件,其中多有受害致死的尸首,而且有的发现后已经死了许久,他们的肤色要比这种颜色难看多了,所以武琨完全可以承受这种变化给他带来的心理冲击。
让他很难承受的是他即将面临的人生方向的改变,答应了洪立就说明从此他将染上黑色,虽然表面上他还是个刑警队长以及清灰公社的队长,但是这种黑白同存的两面人生势必要夹杂着难以想象的煎熬,纵然他的城府再深,也是很难将其处置的泾渭分明的。
水中一搾长的尖嘴草鲢正成群结队地在水中徜徉着,武琨似乎觉得这就是他小时候常常看见的那一拨小鱼儿,他们依旧那么快活,在属于它们的世界中享受着生活的乐趣。要是永远长不大那该有多好啊!看着这群小鱼儿,武琨不禁发起了一通感慨,这是他极少见的心灵抒发,这些年来,由于快捷的生活节奏影响,加之他的工作关系,他的大脑似乎已经练就成了一堆古板的机器,对这些身旁的景致很少有大发感慨的时候了。
今天也难得有电话打来,在昨晚做下决定后,他就通知了下面的副队长,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他处理去了,而清灰公社这边,他也通知了牛风雨,由他全全代劳几天,没有了事情滋扰,武琨的整个身心都舒爽了很多。
他准备在芦苇荡包围的这片绿地间随便走走,充分感受一下儿时的快乐,在一处相对清澈的湖岸边,他停了下来。一直在太阳底下走,虽然阳光并不强烈,但他的身上还是渗出了黏人的汗水,他决定在这儿把全身的衣服脱个精光,好好地在湖水里游一游。
湖水的下面有些冰,但过了一会全身便适应了。武琨尽情地在湖面上游弋着,他的CHILUO的身体犹如一条成熟的黑枪鱼,两边的波纹轻轻地向湖边蔓延开来,而武琨也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并且小心翼翼地拨水,生怕弄出声响吵醒了幽静安眠的湖泊。
然而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可他还是弄出了一拨巨浪,这时他已经游到了湖心,距离岸边大约五六十米。他的身体突然一挣,似乎有个大东西猛烈地触碰了他一下,故此他将身体保持着垂直姿势,只由双脚在下面不停地蹬水。
湖泊里不光有哪些小草鲢,也有一些个大的鱼,武琨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几个捕鱼人用抽水机将这些湖泊一个个地抽干了水,在里面就捉到了很多大个的鱼,其中最重的一条已经重达五十多斤了。但是在怎么说武琨也是高智慧的人,竟敢有鱼主动戏弄于他,他还从没这样想过。
武琨调转头往回游去,虽然他相信这条鱼再大它也不敢对人类发起攻击,可在这漫天之内,一个人在这幽静的湖面上凫游,多少让人有些心悸,而且现在很多报道说一些湖里还会匿藏着不知名的水怪,尽管武琨并非是个胆小之人,可想到这些后,再触水的感觉就变得怪怪的了。
向前凫了二十多米,这种感觉再次出现,武琨仔细感觉了一下,好像并不是水中的东西在故意挑弄于他,而是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产生的抽动,尤其是两条腿,仿佛遇冷痉挛一般,下面的水的确有些冷,但还不至于会出现令人抽筋的现象,而且武琨每天都保持一定量的锻炼,他自恃身体康健,绝不会这样脆弱。
武琨索性停了下来,以便仔细感受一下身体出现的变化。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说是抽筋未免有些牵强,他总觉得体内似乎有种东西在时不时地撞击着,这种感觉从他下水后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一开始并不显得过于强烈,他以为只是初次在外下水造成的,所以并未引起重视,而现在这种感觉分明已经加大了不少。
他轻轻地踩着水,视线随着身体的转动而转动,旁边的水草上时有青蛙跳起入水,但它们没有一个发出叫声的,这让武琨不由紧张了起来。
“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武琨开始在心里劝自己安静下来,也许这些天他想得事情过于繁多了,而且心情很不稳定,所以这会一出现点异常,他就变得异常敏感。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能清晰地听到胸口处擂鼓般的心跳声,莫名的恐惧压降下来,似乎整个天空都变得黯淡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是武琨第一次那么彻底地背叛自己的信念,与往殊途,他似乎看到了周边正匍匐着数以百只的厉鬼,它们面目狞恶,一点点向着这面湖泊BI近,凶狠的目光中充满着吞噬一切的邪恶欲望。
然而,在武琨玄想满腹,惊悸不安之时,他的身体又一次发生了莫名的抽动,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没错,就是他自己身体突现异常,和外界毫无关系,武琨的双腿情不自禁地在水下不停拨动着,并且没有一点规律可循,接着他的双手也开始胡乱地扒拨起水面来,本来平静的水面顿时泛开层层波纹,武琨所在的地方已是水花四溅,声音彻底打破了这儿的宁静,芦苇荡中几只硕大的野鸟听声后噗噗地飞了起来。
武琨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动作,他不觉得这是身体进入冷水中后产生的痉挛,痉挛顶多就是几下,而且会有酸胀感,但他现在的身体分明没有停下的意思,内火也更加旺盛,它由内而外毫不留情地烧烤着武琨的每一根神经以及每一寸的肌肤,当这股烈火到达极限时,他突感全身充满了力量,力量牵动着他的心念,他想要用这股力量狠狠地打出一拳,或者踢出一腿,照准坚硬的大石,宽阔的树干,对于一个普通的人,已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想着想着,武琨渐渐适应了身体的变化,突然,他尝试着纵身一跃,整个身体顿时脱开水面,稍一用力,便腾出水面十来米高,再落下来双脚刚一触到水面后,他下意识地再次运用体内罡气,只觉得一股力大无比的气流由下至上,在他的体内轻松游弋,随着体内这股气流的上升,他的身体便再次向上腾去,这一次跳得更高,足有刚刚这次的两倍之距。
在这个湖泊中连续跳跃了几次后,武琨欣喜异常,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四肢也不像先前那样僵硬难控了,但飞跃时,他的身体明显轻盈了许多。
从一个湖跳到另一个湖,武琨一个湖接着一个湖纵情跳跃着,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岁月,那个时候他就曾经幻想过要是能在这些湖泊的水面上自由地穿梭跳跃那该有多好,可在那时这只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美好幻想罢了,而现在他却真的做到了,这不是梦。
武琨全身CHILUO,如果从芦苇荡的外围向内看去,看到的景象就是一个光溜溜的人体好像在一个硕大无比的蹦床上欢乐无比地蹦着、跳着,间或还在空中做着一系列的高难动作,看的人绝想不到下面尽是一潭潭毫无弹性的水面。
武琨一面跳一面暗暗感谢起土牛帮的洪立来了,他想洪立果真够信诚,这一定就是他事先说的功力大增了。以他现在的思维,他很难搞得清楚自己的功力怎会变得如此迅猛的,和众网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不过这些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变得强大,这种强大不仅包括力量无穷的外部身体,亦包括他的内心。
来到刚才的那个湖泊边,透过水面的倒影,武琨重新审视了一下现在的自己,除了肤色较先前显得暗了一点外,全身上下倒没有发生其它变化。他穿上衣服,找了个阴凉地,头枕双手,再一次进入了梦乡,这一次,他睡得很甜。
然而,另武琨没想到的是,身体发生变化的可不独他一个,在距他所在之处不过二三十里地的平洲城区内,多起道路已经出现了交通堵塞的现象,原因就是在这个时段,交通事故频发造成的,而造成交通事故的便是道路上出现了很多像武琨这样的突然跳得很高的人。
他们全都兴奋地在这些道路上肆无忌惮地跳跃着,时而跳向车顶,戏耍着开车的司机。这些人和武琨一样,面色青灰,身形矫健,无疑都是众网受攻击的会员,而这样一副副的脸模子,如果只在医院以病人姿态出现,并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恐慌,可是一旦身体出现了这种异能,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叫嚣,就不得不使人心生忌惮了,于是不多一会儿,平洲几个主要地段的墙壁大屏幕上便开始出现了一系列令人恐慌的镜头,镜头里,不是这些灰面的人在集体蹦跃,就是司机们弃车而逃的画面,被采访的人当中有的说,平洲他妈的是不是要被妖怪占领了?怎么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而也许只是刚刚开始呢!”坐在的士中的屈风从侧窗边看到大屏幕中的报导后,冷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