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常生活轨道的屈风开始思量眼前亟需处理的事,这种超强的适应环境以及调整心态的能力也是屈风近段时日磨练出来的。即便是经历了一次移身外星球,他还依然保持着先前作风。在他看来,这次的奇幻历程和他每次观看好莱坞科幻大片一样,只要在荧幕前陶然其中便可,离开荧幕,扑面迎来的仍是无比现实的世界,仍是要一如既往地过活。
关于喜妹对他表白一事,依照目前形势阐析,屈风只要一味维稳,不越雷池半步,一时半会应当不会让他过度为难,现在当务之急,他是要设法弄清主管阿肚给他通气的那件事,即是要查明终究是谁在暗地里对他施以冷箭。
佟一漂算是屈风在这个厂比较信任的兄弟了,在原先深圳实习时结为一派的五人团中,只有佟一漂动不动称他为老大,其余的人虽说打心眼里也默认了以他作为主心骨,但都没有佟一漂所表现出的忠诚,他们多半还是因为当时的局势之需。
如今五人当中已经离职了两人,一旦分道扬镳便全然不是这般兄弟关系了,顶多算是比较好的同事。人家跳槽换工作,总不能还*这份已经事不关己的闲淡心吧。在一起时大家是为了共同利益,分开后失去了这个共同点,自然也就漠不关心了。
剩下三人除了屈风和佟一漂,还有一个是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不久前他被调到了B班。要说调班也是很正常的事,可佟一漂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情咨,说是这次的调班乃是上头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拆开他们三人,也就是说,上面已经对他们在深圳实习那会拉帮结伙的行为表示不满并采取行动了。
屈风并不觉得意外,其实他认为上头早就知道深圳那一系列的破事了,而且回来后上头也找了相关人等进行暗示性的谈话,这里面便包括屈风。当时屈风听得很明白,最后他给上头只撂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过这句后屈风就有点后悔了。屈风原意是要表明他在深圳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迫于无奈,单单为了防守罢了,可这只是他的一厢意图,听到这话的人完全可以想象为你是要对他示威,里面隐藏更多的乃是一股霸气,倘若此时王虚他们再从中作梗,上头便有可能会把天平的重心偏向他们那一拨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明争暗斗后,屈风值得欣慰的是上头并没有直接偏向哪边,而是摆着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再后来自从上头的领导班子大调整后,屈风这才明白,他们压根就不想过问这些勾勾斗斗的事,一个个早就做好急流轻退的准备了。
上头的“大人物”一走,屈风和王虚总算看出名堂。这里面隐藏的问题委实不小,不说厂子的前景令人堪忧,就是在人员管理的运作上也是差强人意。厂子的最高领导人也是这个厂的创始人James决定起用深圳老厂的第二梯队班子作为新厂的补充。老厂的模式完全是不入流的民企模式,在管理意识上平洲这边新厂的领导人和他们存有较大分歧,要知道,这些自恃在外企打拼多年的重量级人物怎会看上那帮泥腿子。然而这也并非是他们真正请辞的诱因,实际上最重要的是老厂派过来的人员里面有个叫丁平的人,这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底细早已是公开秘密了——就是James的当下红人。
James在给这些上头的人物开会时多次提到丁平,并常以他作为楷模,要求大家取其长处。丁平的长处就是苦干实干,间或还会笼络周边的人以及向上阿谀,当然,James主要强调的还是前者。这两点说起来不难,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一般实干的人嘴皮子不行,而嘴皮子溜欢的人往往又不是苦干类型。从这两点来诠解丁平,也看不出他有多么令人生畏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面又牵扯到一个老厂的女工程师,这个工程师在新厂筹备初期便时常往返于深圳和平洲两地,身为老厂的骨干,她完全有机会移师到新厂,包括James当初也拍板了。可后面的结果偏偏就是让丁平顶替他来新厂。
说到这里就很容易想得通了,女工程师在新厂和新厂的上头人物定有往来,为了以示报复,丁平的臭名便很自然地在新厂蔓延开来。
女工程师灌输给新厂的上头人物主要有两点:第一,James是个不太相信外人的人,如果他敢相信,就不会把这个所谓的外企公司做成纯粹的家族企业了,上头有他老妈做财务,中间又有二弟在监督,此意不言而喻;第二,丁平是个十分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他的主要目标就是成为新厂的一把手,而且此人善于暗中组结小帮派,更善于打“群架”。
女工程师所谓的打“群架”说的就是他喜欢利用组结而成的小帮派来对付和他竟位的人。那些上头人物闻听此讯,心想这还得了,他们到这个厂谋职的第一条要求就是这个厂必须要具备外企要素,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的身价,现在看起来这里活脱脱就是那种瘪三式的野蛮管理,与期望值相差甚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针对他们的请辞,James也没过多留劝。在一次全厂拉长级以上干部开会时,暴躁的James拍着桌子脱口大骂,他说这帮狗娘养的,真不是个东西,整天拿那么多钱,倒是能干出一点人事啊!想当初老子两千美元闯美国,这才熬出如今的成就,他们一个个就差老子端好碗往里倒食了。一个真正的领导者起码是要有不服输的开创精神,他娘的,我什么都弄好给你往上套,还要你们这帮龟孙子干吗?
屈风早就听说这个James是个爆破筒,脾气异常火躁,传言他在国外跟老外谈生意时,都敢气焰嚣张地指着老外鼻子骂,这次他终于真切地领会到了,事后他也在心里暗问自己,这真是所谓的外企吗?
是不是外企暂不讨论,屈风认为James说的话还是蛮有几分道理的,正所谓话糙理不糙,和他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一个工厂不论性质为何,体制为何?起码的开创意识肯定要有的,尤其对于新厂。现在有些外企的领导好像真以为在外企混了几年就如同得了真经一般,处处以此标准进行生搬硬套,结果东施效颦,搞得不伦不类的。
参加会议得知上头的一些情咨后,屈风这才觉得他和王虚的争斗与这些大人物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们虽然矛盾重重,但起码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此等安然做派是他这种青嫩的毛头迄今不能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