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位于医院的七楼,倘若不是急症,一般病人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做手术的,所以附近的走道里没有一个人。屈风和王虚分坐两边,小女孩则焦灼地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
屈风一脸阴郁,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佟一漂被送进手术室时,他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双臂冰凉,浑身颤抖,这是不祥的征兆,抑或可以说佟一漂的生命已是岌岌可危了。
“屈风,你是不是得通知一下一漂的家人啊?”对面的王虚提醒道。王虚毕竟年龄偏长一些,社会经验丰富,想得也较周全。
经王虚的提醒,屈风这才想到这一点,可他根本没有佟一漂家人的联系方式,佟一漂的手机里肯定有,但现在手术正在紧张进行,他是无法进得去的。
“都怪我,都怪我”女孩还在苦苦自责,抽噎不止。
王虚让她先坐下,现在再怎么自责,再怎么着急也是于事无补了。女孩勉强在凳子上搭了半个屁股,上身还在往手术室那边倾斜着。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虚问女孩。
女孩哭哭啼啼地将事情的经过又向他讲述了一遍,听起来那帮小流氓还是以劫色为主。王虚在女孩的脸蛋上瞟了瞟,这个女孩儿的容貌的确不俗。
屈风独个儿闷头不语,他没有心情说一句话,以前他在遇到一些困难时,尤其是工作上的问题,往往很能想得开,应对的措施也会立马备份几个,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点辙都没有,佟一漂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手中,他无能无力。
手术室的门呼啦打开了,屈风立时一惊,赶紧跑了过去,在过道的拐角处,刚才的那个西装男子也撇身向这里窥望。
“医生,怎么样?一漂没问题吧?”屈风焦急地问。
“病人状况不太乐观,内脏严重受损,出血严重!”医生说得很冷静。
“医生,你可得救救他呀!你们一定要下最大努力啊,他不是黑社会,不是那种混混,他是为了救人才伤到的。”屈风再次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医生说,“你是他的家人吗?”
“不是,”屈风嘴唇微张,“不过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赶紧通知他的家人!”医生说完便重新进入了手术室。
“手机,手机!”王虚遽然想起放在佟一漂身上的手机,遂向手术室喊道。手术室没有再度打开,他们又进入紧张的抢救中了。
外面的屈风紧张到了极点,佟一漂命垂一线,该怎么办?怎么办?!屈风的脑壳里热辣沸腾,脸色变得铁青。但他转念又自我安慰起来,毕竟医生只说不太乐观,医生都是这样,把病人的病情一律是往最坏的方面说,要是佟一漂真的有危险,医生肯定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然而想到什么来什么,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医生果然拿出了一张病危通知书,要求病人家属签字。屈风顿时脑海翻涌,不能自已,腿脚几乎都站不稳了。
“他的家人还没过来吗?”医生继续喊着。
屈风一下扑到了医生面前,抱着医生的两肩恳求道:“医生,求求你了,求你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他真是个好人,不是黑社会。”
医生也扶着他的肩膀,“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责任,在医生面前不分三六九等。里面的主治医生还在紧急抢救,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放弃的。”
屈风楞了一下:“主治医生不是你吗?”
“不是,是我们的张医生。”
屈风似乎发现了一丝漏洞,“他不会是见习的吧?晚间医生吗?晚上值班的都是二把刀,麻烦你们换个专家好吗?求你了!”屈风认为医院的*作和工厂里一定如出一辙,在厂里,往往经常执夜班的都是那些储备干部,他们比厂内的正规干部从职业素养上还是差了一大截的,所以屈风认定正在给佟一漂做手术的一定是那种二把刀。
“我们的张医生就是主任级的,医院有规定,不是主任级别是绝对不可以上手术台的,这点请你放心,”医生见屈风万分焦急的模样,便尽力向他诠释。
这一次的病危通知书没有签成,医生便又返回手术室了,等到他第三次出来时,他主动把佟一漂的手机也拿了出来。
“病人心率不稳,血压下降的很厉害,而且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请赶紧联系他的家人。”
屈风还对着医生苦苦哀求。王虚拿过佟一漂的手机,在电话簿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关于他家人的电话,上面和他一个姓的或者称呼类的名称一个没有,不由急得王虚一阵跺脚。
屈风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设法拯救佟一漂,佟一漂的家人都在老家,通知不通知他们都是无关要紧的。他想到从很多人口里听到的医生收红包的事情,他以为医生一定没有尽全力,于是便在自己的身上和王虚的身上胡乱搜寻着,最后拿着满把的票子硬往医生的手里塞。
“你先拿着,事后我们还有!”屈风一面塞一面说。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收起来,”医生连连推开他的手,一些钱票已经掉落到了地面上。这时躲在墙角处的西装男子大踏步地跑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说:“拿着!”
屈风被眼前这个人的举动惊得一愣,但他也没有多想,这个时候先救人要紧,客套话事后再说。
医生对他们突如其来的举止有些气恼,他一甩手说:“你们不要把我们都想得那样肮脏!”说罢,就要再度返身。已经不可遏制的屈风突然顺着他的一侧闯了进去,他要亲眼看着医生到底有没有尽力。
“家属不能进来的!”
“请赶紧出去!”
“难道你不想救他了吗?”
手术室里顿时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