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得那武若天亲口一句我需要你之时,武柏身子一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惊是喜。
惊的是,武若天此时如果有任何差遣,自己恐怕是无法拒绝,也无力拒绝。喜的是武若天并非是以命令而是以商量的口气,这中间就大有商量斡旋的余地。
“在下能力有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武柏咳嗽一声。
“你不是不能帮忙,而是不愿意帮忙吧。”武若天轻笑一声,变戏法似的手上托着一支二尺来长的白玉短棍,形状模样倒是与武柏的朝阳棍有七分相似,“听师师说,你喜用棍,且与那童贯交手里,丢了一个风暴锤子,宝剑赠英雄,这是我祖母珍藏的一件中品符器,你且收下吧。”
“中品符器?”武柏也是吃了一惊,那可是华颖等四代弟子都不能拥有的宝物。武若天啊武若天,你又想让我做些什么?
“那个,教主,无功不受禄……”
“这是奖励你在东京所行之事,你就放心收下吧。”武若天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淡淡的道。
“那就多谢了。”武柏一把将那棍子抢过,捧在手心细细抚,一脸傻笑。
“果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武若天白眼一翻了,“风中摇若是得知像你这般人物在他剑下逃生,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吐血身亡。”
那白玉短棍看上去甚为光滑,但武柏细细摸,这短棍的质地却与那黑色的朝阳棍一般,非金非木,更不似以玉石雕琢而成。武柏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姐姐,小弟一定用此棍为姐姐好好服务。咳咳,不知道这棍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
“无名,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武若天哼了一声,“此棍本是一位武修前辈的随身兵器,如今赠与你,也算是物有所用了。”
武柏哦了一声,将白玉短棍收起,再次沉默不语。
“先前我说到哪里了?”她突然问。
武柏微微一笑,“姐姐方才说,敌众我寡,不过事情却有转机。”
武若天哦了一声,却不接话,“听说你已经见过傅清泉的弟子西门庆了?”
“是,”
武若天一双妙目在他脸上打转,却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你觉得那西门庆如何?”
武柏摸不透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言谈不俗,气度不凡,很好。”
“是吗?”武若天嘴角成钩,微微一笑,“他整日里围着闻玉阁那些小妮子打转,我还以为你会不怎么待见他。”
“是吗?我怎么觉得没什么,”武柏干笑一声,心想何止是不待见,我跟那西门庆是什么关系?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说上两句就能完了么?“不知道姐姐有何示下,如果没有,那个姐姐,你看天也快亮了,不如我们各自回房,洗洗睡吧。
“本家弟弟,听说那西门庆对我那弟媳妇很感兴趣?”武若天丝毫不理会他的插浑打叉,一副不把话说明白你就别想走的模样,“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武柏打了个哈欠,“半夜三惊,你我在此相会,应该担心的可不是我。”
“至少事情没有最坏之前,我们还可以想想办法。”武若天走近,吐气如兰,一只纤纤玉手已经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武柏甚至能够感觉她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吹气,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迅速从他的耳根处向全身扩散。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武柏转过头苦笑,“狮虎相搏,不是猴子能够插手的。”
“可是你不是猴子,你是在风中摇的剑下第一个活命的人。”武若天轻轻笑道,“他本来是把我当成了第一个敌手,若是知道你从他的剑下逃生,恐怕第一个目标就会指向你。”
“净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武柏打了个哈欠,趁机掩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你非得自己不爽了,也拉着我跟着不爽么?如果他们两个真有什么事情,我连静水殿都进不去,又能做什么,也只好衷心的祝福他们了,哈哈。”
武若天见他嘴上哈哈,脸上却哪里有一丝笑意,心中也是得意,心想像你这样的人,恐怕连皇帝来抢你老婆,你都会跟他拼了。你想过安逸享乐的日子,我偏偏不许。今日在你心中埋下一颗猜疑的种子,看你是否能日日高枕无忧?
武柏虽然有些实力,但静水门千年大派,三品以上练气士多不胜数,她本来就是虚于委蛇,武柏丧生在风中摇的剑下,她也是浑不在意,只是将李师师安慰一番,将她留在身边做个使女。不料数月之后,不但李师师安然归来,连他自己,居然也好端端的回来了。虽然她不清楚里面的内情,但风中摇失手,却是铁一般的事实。风中摇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清楚的很,而武柏居然能在他的剑下逃得一死,这不能不让她对他另眼相看。
“让他成为自己忠实的部下,或许这件事另有转机也说不定。”武若天也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吓了一跳。她一向是个只相信自己能力的人,怎么会将希望放在别的人身上?
“你真的是这样想?”只是她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中也疑惑起来。
武柏叹了口气,“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这次出去,九死一生,我也明白了自己在那些高手面前如同蚂蚁一般。我根骨不佳,修仙问道与我无缘,这些日子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跳槽换个职业。虽然在静水门里什么都不是,但是到了外面,终归之还算的上一流高手,封王拜相是难了点,但想要锦衣玉食,娶个三妻四妾,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武若天来见他之前,本来就打算收他为内门弟子,既给他一点好处,又能收他为羽翼,但武柏此话出口,她就知道光那些是没法满足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怒气勃发,难道我非得招揽他不成么?你既然这么想去锦衣玉食,三妻四妾,既然不肯归附于我,我便狠下杀手,将你除去了,看你如何再做那荣华富贵的千秋大梦?
她心中刚起杀心,立时想起自己的境况。傅清泉强势回归,拙拙*人,自己处境维艰,又何必在这时另生节枝?再加上的的确确是自己坑他在先,心肠刚刚硬起,便想到傅清泉静玉等人洋洋得意的笑脸,心中一黯,长叹不语。
武若天如果想杀他,便如同大象踩蚂蚁,官府压庶民一般轻而易举。只是天下之事,虽有道德伦理,更需厉害关系。强者如武若天者自制虽然紧要,但更紧要的是,水能载船,船须依水,芸芸众生若只是盼着居上位者或心生怜悯,或大发慈悲,则民生,遥遥不可期也。
“你须知道,修练一途,没有捷径可走,你根骨不佳,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既然已经修练出了阴火,虽然与我的“脉脉含情秘法”并非同根同源,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你如果肯真心帮我,我便将脉脉含情*传授与你,他日我飞升修仙界之后,也当是留下了一个传人。”武若天眼珠子一转,立时便有了主意。
“脉脉情含秘法?”武柏心里一啰嗦,眼睛立时瞪圆了,“你是说抛媚眼*?”
武若天笑的花枝乱颤,“师师和瓶儿与我一脉相传,她们本身国色天香,自然是以色媚人,效果更佳,如果你也学着我们,那就是东施效颦了。脉脉含情*,主要是通过五官六识来控制对方的心神,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各有侧重,并非像你说的那样,一定需要抛媚眼,再说就算你想抛,别人也不敢看啊。”
原来如此,武柏抹了一把冷汗,“那不就是跟绝对的自由搏击差不多么,灵活应变,以已之长,攻敌之短,只要能放倒对手就行。”
“话虽然不错,但是武修道修学习的都是杀伤之术,魂修却是控制之法,修练起来何止难上十倍百倍。师师和瓶儿修练十数年,虽然已经学会一些简单的法门,而且修为也只是刚刚达到一品,上次两人联手,却依然奈何你不得,便是这个道理。右护法,你魂修的修为比她们两个还要高一些,只是不懂得运用法门而已,若是……”武若天微微笑着。
这句话果然说中了武柏的心思,他的幽冥烈火虽然已经练到了第二品,使用的唯一方法便是学着华颖的传授的静水门法术一样演练着自己的道术,但是就像用美元到中国菜市场买菜一样,虽然同样是钱,但其中的诸多的不解和不便,也只有试过的人才能知道了。
“既然姐姐如此厚爱,小弟自然求之不得,”武柏虽然心生警惕,但日夜所盼之事就在眼前,他也不由得心神荡漾,有些难以自制,“姐姐的脉脉含情秘法固定神妙无比,只是大楼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姐姐虽然智若天人,但是小弟跟在姐姐后面拾遗补漏,还是可以的,只要姐姐一句话,小弟风里来,雨里去,为了姐姐鸡躬精瘁,精尽人亡,死而后已。”
“当真?”武若天笑的有些神秘莫测,“你可莫要后悔才好。”
“难不成那脉脉含情秘法就如同传说中的吸星*一般,有后遗症?”武柏心中疑惑,“姐姐,这脉脉含情秘法男子学得?”
“学得。”她一脸微笑。
“没有其它副作用?”
“没有。”
“除了师师和李瓶儿之外,可曾传与了其它人?”
“不曾。”
武柏咳嗽一声,情知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他深信武若天不会这么好心,但如山一般的宝藏就放在自己眼前,若是不取,他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甘。
一时之间他心中游疑不决。武若天也不催他,站在一旁,笑语嫣然。
东方已经渐渐浮白,膳房中渐渐明亮。武柏望着那渐渐铺散开来的朝阳,原来阴郁的脸上,渐渐舒展开来。
武若天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在绝世神功的惑面前,武柏心志如此之坚,竟然能挺了过去。
“姐姐,多谢你的好意,我……”
“嘘”武若天突然伏低了身子,两根如玉般的手指放在唇间,“有人来了,小弟,你是个可造之才,姐姐也很看好你,我现在就把含情脉脉秘法传与你,至于学与不学,你自己去拿主意吧。”
见武若天不由分说的将手掌覆在自己的头上,武柏大惊失色,靓女,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你以为神功的惑是那么好拒绝的吗?他刚想挣扎,却发自己的身子竟然是丝毫动弹不得。
武若天掌上闪起一片莹白色光芒,武柏就觉得如潮一般的字体从她的手掌传过来,直接灌入自己的脑海,林林总总,恐怕有二三千字之多。
武若天见他闭着眼睛,面现痛苦之色,心中得意之极,附在他耳边细声细气的道,“弟弟,这是脉脉含情秘法的上半篇,七日之内,你只要调动体内灵气,它就会出现在你的脑海,若是有任何不解之处,可以随时来向姐姐请教哦。”
武柏只觉得那篇文字在自己脑中活蹦乱跳,像一群受了惊的鲜鱼一般,驱散不得,哪里有空去理会她的调笑,只是捂着脑袋,叹气不止。
“哦,还有,”武若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个西门庆居心不良,估计是受了他师傅的什么指示,如果弟弟念着姐姐的授业之恩,不妨假装与他亲近亲近,搞清楚他想要做些什么,到时候我们姐弟联手,便是再大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一起渡过去的,你说是不是?”
武柏现在是出气多而进气少,“你是让我搞无间道?”声音微弱,细不可闻。
武若天有些愕然,不过转瞬之间就笑了,“姐姐这样做可不是让你下无间地狱,也是为你我二人一同着想呢。”
武柏哼哼两声,却不说话。只觉得武若天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背上,她又是这般轻声细语,嘴唇都快沾上自己耳朵了,说话之间,满鼻子都是她的体香。那种体香与旁人大大的不同,既然象是十八岁少女的清纯味,又像是二十八岁妇的成熟味,又或者两者兼有,远一点还好,凑在一起,让武柏顿时有一种被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的感觉,自己现在头痛难当,但与她说话之间,这头痛的感觉,似乎变的也有些轻微了许多。
“知已知彼,姐姐果然高人”武柏挪了挪身子,“姐姐说选举之事有两个转机,这是其一,另外一个是什么?“武若天似乎浑然不觉武柏的后背此时已经跟自己的前胸紧紧贴在一处,只是秀眉紧蹙,“另一个转机便是我奶奶筑基成功。不过筑基之物,可遇而不可求,天才地宝制成的灵丹妙药,也有极大失败的可能,也只有那传说中的紫徵星尘,才能百分之百的让我奶奶飞升修仙界。”
“紫徵星尘?”这已经不是武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武若天叹了口气,“天庭仙物,或许是瑶池琼浆,或许是蟠桃密汁,谁知道它是什么,反正是人间至宝,各门各派梦魅以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