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本就温柔善良,此时对李瓶儿更是心怀感激。而李瓶儿身肩重任,孤身出行,也是刻意讨好,二人手拉手站在一处,立时聊的十分投缘。
潘金莲眼角瞥处,见武柏和华颖往这里走了过来,停止了交淡,微笑着转过身。
“官人,原来……”
她的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原来她突然发现,武柏和华颖二人的目光都是直勾勾的盯在身边李瓶儿身上。李瓶儿也被他们二人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低了一看,自己身上衣直裙正,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瓶儿姑娘,你可是孤儿?”华颖突然开口,眼中全是急切之色。
“是啊,”李瓶儿点点头,见武华二人相对一望,脸现喜色,不禁心中疑惑更增,“华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你可曾失散的亲妹妹,叫李环儿,你与她在十四年前失散?”
潘金莲听到此处,也是脸色大变,原来二人这般看着李瓶儿,竟然是心中有些猜测。李瓶儿,李环儿,两人名字相似,看年纪,李瓶儿似乎与大师姐那位失散多年的姐姐也相当,只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潘金莲有些沮丧,心中实是有些搞不明白。
只是令三人大失所望的是,李瓶儿摇摇头道,“我是家中独女,在我十三岁那年,因我父外出经商,被贼人谋害,家中财产被亲戚哄抢一空,于是我便,便在伯父家中寄养。我伯父家中有两子一女,但是亲妹妹,我实是一个也无。武大哥,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
华颖满脸失望之色,她初入门时,年岁虽较李环儿长,但当时直值她丧母丧兄与父不和之际,内心十分彷徨,一个人来到静水门学道,李环儿天真善良,对她实在是帮助良多。她想着心思不说话,武柏便耐着性子,将李环儿五岁时,父母为奸臣蔡京所害,与长她五岁的姐姐失散,多年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说的简约,那李瓶儿却已经听的眼泪汪汪。
“原来那位环儿妹妹身世如此坎坷,与我也有几分相似。可惜我与她不曾相见,否则她若不嫌弃,我必认了她这个妹妹。”李瓶儿取出罗帕不断擦拭着眼圈儿,一副同病相怜的神色。
既然她说的如此明白,武柏等人便也丢了那个念头。此时朝阳升起,将峡谷中的雾气驱个干干净净。四人结伴下山,武柏是其中唯一的男人,自然是在前面引路,潘金莲紧随其后,李瓶儿居中,华颖留在最后面。
山路崎岖,四人鱼贯前行,也没什么交淡。武柏在心中猜测着武若天派李瓶儿跟随前来的用意,只是思绪良久,却也是实在猜不破她的用意,只是暂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武相公,请等一下。”华颖在后面突然唤了一声,武柏立刻止步。
“我们不是先去阳谷县六师妹的家吗?走那条叉道比较近一些。”华颖到武柏身旁,指着四人身后的左方的一条小路,武柏清清楚楚的记得,如果沿着那条路往前走四五里,便会到了景阳岗上。
“我知道那条路近一些,不过这其中却是有个缘故的。”武柏一抬头,碧蓝的空中稀疏的散落着几朵云彩,一轮白日挂在空中,肆意的散发着热量,“大家走了不少路了,都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潘金莲是他的妻子,华颖是他的情人,李瓶人是他的属下,这三人之中,只有潘金莲与他的关系放在明处,只是他的提议,三人自是毫无异议。四人围着一块大青石坐下,武柏取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华颖。
华颖微微抿了一口,递给潘金莲。
四人各饮了些水,华颖笑道,“武相公,方才你说不走那条近道有缘故,是什么缘故?”
武柏收起水囊,将前日在山上遇到刘唐,他当时正在滥杀无辜,被自己阻拦,众山贼对自己十分恭敬,请自己帮他们剪除凶兽,自己如何应承了他们之事说了一遍。或许刘唐等人已经不在原处,但自己既然话已经出口,自然当信守承诺,因此才选了这条远路。
他心中实是不愿意助那些贼人,因此李代桃僵,其它事情说的一言不差,只是将相遇的地点掉了个包。他选择这条远路,心中明明是想避开刘唐等人,不想与他再有纠缠,却反过来说成自己践诺前约。好在他久历江湖,脸皮极厚,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实诚君子,谎话连篇,正义楖然之际,脸皮却红都不曾红一下。
“原来如此,”华颖点头道,“虽然这伙贼人滥杀无辜,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武相公你已经应承了他们,人无信不立,他们若是还在原处,我们便帮他们一把吧。”
武柏见她的模样,竟似是完全信了自己,汕汕一笑,“虽然我与那首领认识,我再三劝他不要胡乱杀人,我本来想出手除掉他们,实在是,呵呵,也希望他们回头是岸。”
“我也认为官人做的对,”潘金莲忽然道,“卧龙岭的那伙贼人已经在雾灵山中盘据了数年,打家劫舍,伤人性命。官人既然与那首领认识,又救下了其中的两名客商,已经算是做到极致。那伙贼人异常凶狠,若是铁了心与官人拼命,恐怕官人也难免受伤,官人选择走这条路,已经算是不弃前约,至于其它事,就看这伙人的造化了。”
武柏见自己的老婆情人都毫无条件的力挺自己,心里暗叫惭愧。
“瓶儿姑娘,你在想什么?”武柏见李瓶儿眉头紧锁,在一旁沉思,心中有些好奇。
“武大哥,方才你所,那凶兽在五六日内,已经叼走了十多条大汉,那伙山贼却依然不知道那凶兽的形体相貌?”
武柏点点头,“没错。”
“那必定是头灵兽了,”李瓶儿一脸肯定的道,“普通野兽心智未开,行事万万不能做到如此狡猾,而且我敢断言,这还是一头幼兽。”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问。
“武大哥你请想,那灵兽每日前来叼走数人,食的不剩皮骨,这表明它天性凶残,但是它明明可以将整个山寨一举踏平,却是要今日一个,明日两个,这是为何?”
“是不是凶兽在戏耍他们,若是成年灵兽,我静水门就在近处,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华颖忽然道。
“华姐姐说的对极了,”李瓶儿微微一笑,“从以上两点我敢断定,这只凶兽必定是只大型灵兽,而且尚未成年。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即便是只幼兽,又会是什么样的幼兽敢大摇大摆的在这雾灵山中伤人?”
华颖沉默不语,而武柏与潘金莲对这方面更是一无所知,却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不如我们暂时抛开其它事务,在这雾灵山中好好搜索一番。”华颖忽然开口道。
其它三人齐齐转过头看向她,脸现惊诧之色。华颖微微一笑,“这世间的灵兽极是难得,幼兽更是少见,合我们四人之力,遇到幼兽,必然可以将它擒下,好好驯化一番,当可以做武相公的坐骑。”
“瞎胡闹什么,”武柏心想你都怀孕两个月了,居然还在想这种事情,出个意外怎么办?他霍的站起,“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那个金莲瓶儿姑娘等人,咱们不冒这个险。”
“武大哥说的对,”李瓶儿接口道,“那凶兽敢在雾灵山中伤人,必定是品阶十分高的灵兽,以我们这几人的实力,还是远远躲避为好。”
华颖正要说话,却被武柏挥手止住,“这个事就这么定了,好了,我们先下山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三女也没再说什么。华颖知道他心中疼惜自己的身子,也没有坚持。她正要站起,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杂乱无章,听声音似乎是有二三十人正朝此处奔来。
她还没说出口,武柏霍的站起,“有人来了。”
潘金莲李瓶儿二人左右四顾,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心中有些疑惑。潘金莲正要出口询问,便看到前方尘土扬起,沙沙之声不绝。片刻之后,二三十个大汉手持刀枪斧钗,从前方半人多高的杂草丛中钻了出来。
武柏一看当前领头之人,脸上色变,心中暗暗叫苦。
“哥哥,”领头之人看到武柏,立时大喜过望,撇下众人,连滚带爬的奔到武柏身前,将手中的鬼头大刀扔到一边,呐头便拜。
武柏见刘唐须发凌乱,身上衣物多有破损,较三日之前,更显狼狈,大惊道,“贤弟如何变成这般模样,快快起来说话。”
他不说还好,一说,刘唐反而伏地大哭,“幸亏在这里遇到哥哥,哥哥若不来,再过上三两日,小弟怕也见不到哥哥了。”
武柏数日前与他们相见,当时刘唐带着三四十名大汉,此时却只剩十七八个,而且多有负伤。众人见了武柏,便如同在冬夜燃起了一堆大火,溺水遇到了一艘船泊,随着刘唐齐齐跪在地上,哭声一片。
武柏皱眉道,“先不要急着哭,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刘唐被他拉起,用袖口擦了把脸,“当日哥哥走后,那凶兽当夜便来了,又叼走数人。我们在营中燃起数堆大火,等的便是它,却是依然连它的长相也没有看到。等到第二日,众兄弟聚在一起商量,哥哥是天下豪杰,说的话,那是比圣旨还管用,洒家自然是深信不疑。只是下面有些人,都说哥哥恐怕会厌弃我们所为,只是敷衍一番,洒家好说歹说,于是我们又等了一日,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武柏沉着脸问。
“昨日夜晚,凶兽再来,又折了数人。众兄弟心中实在害怕,便与我说,与其在这里等死,大家还不如分散逃跑。小弟也是脑子糊涂,竟然同意了此事,只是没过多久,四面八方,都传来惨叫之声,独独这西边没有动静,唉。”
武柏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你是说,往其它方向跑的人都死了,独独往这边跑就没事?”
刘唐咧嘴一笑,只是满脸污垢,不笑还好,笑起来面目却是更显狰狞,“小弟心中原来也在疑惑,见到哥哥,才恍然大悟,那凶兽定然是畏惧哥哥神威,我等往这处跑,它便不敢追来。”
“我看不一定吧,”武柏苦笑,手指西方道,“卧龙岭可是在那个方向?”
“正是,”刘唐点点头。
武柏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三女,“你们猜的没错,那只小动物确实在玩一个游戏,一个很残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