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战役就要打响,离国的士兵们都将身份腰牌装好,有的人还贴身藏了家书,这就算是自己的遗物了。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战争,因为有野心家,有这么一群想要站在世界顶端的人物。或许每个人在潜意识里都有着站在世界顶端的欲望,可是随着经历和生存环境的不同,人们的欲望大都被磨灭了,而剩下的这些没有被磨平的人便一定要站在世界的顶端,他们的欲望反而更加强烈和坚定了。
空气中一股哀壮的情绪逐渐蔓延,李野只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痛压抑着自己想大声的吼上几声,他的心剧烈的颤抖着,这种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强烈涌现出的颤抖让他莫名的兴奋,也许一开始他是抗拒这种感觉的,可是慢慢的他又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士兵的宿命吧。这是对生存的渴望,对自己未知命运的迷茫与不甘。就是这种压抑*迫着战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普通士兵的价值。
“全军集合!”传令兵大声喊,战鼓擂起仿佛千军万马在鼓面上疾驰。
天空中恶云翻滚,如同一条黑色巨龙在天空中横冲直撞。也许天空的颜色一开始就是黑色的,那时候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大地到处都散发着雨水的味道,红色的很腐败,也许太阳的泪就是这么个颜色吧。沉沦的夕阳是哭着离开的,它被漫天的黑云遮挡,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太阳从黑云中探出过头。传说太阳是神殿的一盏明灯,它是神王用九天十地的魔血和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花费了整整一万年的时间铸造的,而漫天的黑云则是遮挡它的帘幕,这用亿万条壮年黑龙皮织成的帘幕也遮挡不住它全部的光芒。在天空的映照下整个鸣凤城显得异常凄惨。
“离国的将士们!”点将台上,苏灿高举战刀大声喊道,“秦贼侵我国土,杀我百姓,这仇该不该报!”
“誓死卫国!”台下有人高喊。
“将士们!是生存还是毁灭,是搂着自己的女人在家里睡觉还是趴在敌人面前做狗!这一切都掌握在我们手中!”苏灿继续喊。
“宁做军前卒,不做亡国奴!”士兵们的血气被点燃了!
苏灿的话说得简单粗俗,但很容易就燃起了离军将士心底的血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重要的是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去呢?将士们个个热血沸腾,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兴于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兴于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一首古老的战歌低沉缓慢的响起。
鲜血与烈酒的赤红你饮尽了哪一杯
生与死的破碎是剑断还是弦摧
千百年杀戮又值得谁为谁落泪
一世纪征程管它又是谁的轮回
孑立山巅的喜悦
恶魔狂笑的戏虐
命运的尽头嚎叫着迫不及待的崩裂
一百年的血染衣
下一次
看它毁灭了谁天地
午时,离军带着一股遮天蔽日的战气出现在鸣凤城外。对面秦国大军已集结了数百万而离军却只有区区五十万人,但此刻的离军会怕吗?答案是否定的,眼下的离军士兵个个怒目圆睁,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戮,因为他们有牵挂,有了牵挂的杀戮便是修罗的杀戮。离军将士此刻只有一个信念,“要么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要么我从你的尸体上跨过去!”
“给我杀!”双方大将一声令下,两国的士兵像飞蛾般扑向对方。
一百万枯骨算得上是谁的罪孽
三千尺繁华世界装点了哪一笔湮灭
狂风呼啸的剧烈
暴雨敲打的激越
谁来吞噬末日
咆哮而过的这个世界
踌躇么,就算看不清未来前进的路途
挣脱吧,如果不愿意选择已选定的道路
抢夺么,哪怕承担一切毁灭别人的祝福
来占有吧,成就这世界不分黑白的礼物
光明与黑暗的背离哪种选择不是罪
成与败的相对是生存还是毁灭
千百年杀戮又值得谁为谁落泪
一世纪征程管他又是谁的轮回
孑立山巅的喜悦
恶魔狂笑的戏虐
命运的尽头嚎叫着迫不及待的崩裂
听不懂的问答
看不透的图画
写下星辰最后一秒的坍塌
人堆砌的高塔
人雕琢的纹花
支配风化成沙
恶魔跳着舞在虚空中高歌,他的歌声传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苏灿站在城楼上冷冷的看着脚下的战场,这恶魔歌声笼罩下的战场异常惨烈。战场上一个离军士兵疯狂的砍倒三四个秦军士兵,转眼间那个离军士兵又被几个秦军士兵剁成碎肉。离军虽猛却敌不过秦军人多,秦军人多一时半会儿却也拿不下离军,两军在战场上陷入了僵局。苏灿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曾经掉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要糖葫芦的小孩,苏灿满脸的惊诧。
李野一脚踹飞一个士兵,那士兵落地的同时又砸倒了三四个秦军士兵,李野狂吼着挥刀扑上去将那几个秦人砍死。他满身的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是着魔了般的砍杀敌人,似是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为何物了。城楼上的苏灿突然落下了泪,似是欣慰又似是哀痛,他看到李野的双目红的通透,散发着嗜血的红芒。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战场开始出现逆转。面对着如同海水一样涌来的秦军,离军终于开始溃退了。战场上的五十万离军撤回城的不到一千人,而倒在地上的秦军尸体竟也有八十多万,苏灿没有在撤回的士兵中看到李野的身影。
“城主,守不住了!”副将道。
“死守!”苏灿低着头,此刻他的心情异常纠结。难道真的守不住了么?自己太依赖‘亡灵扇’了。
“城主,秦军快撞破城门了。”
“什么?”苏灿虎躯微颤,“父王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突然,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弥漫了天地,仿佛这不在是属于人的世界,这不是该出现在人间的冰冷,战场上所有的士兵刹那间都像失去了魂魄。传说人死后回去阴曹地府,那是个行尸走肉的世界,人们的魂魄归于那里,那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是麻木的,此刻的士兵们只感觉自己似乎真是到了阴曹地府,浑身的血液甚至思维和感官也变得麻木。只有秋天才会出现的冷风不知从哪里刮起,万物一下子萧条了。一支灰色的影子大军从鸣凤城向外涌出所过之处秦军尸骨遍地。离军和秦军被这支影子大军震住了。鸣凤城城门,一袭红衣的中年男子轻轻的扇着一把黑色的折扇满脸的笑意。无数灰色的影子从折扇中飘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支军队,顷刻间便过了百万。
“是‘亡灵扇’!”苏灿大喜。
战场上的局势戏剧般的转变,秦国的百万大军被这只“亡灵军团”瞬间消灭,有人欢喜有人愁。“天不亡我啊!”苏灿此刻的心情好极了。
“从今往后,天下便是我曹氏的天下!”红衣男子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离军愣住了,苏灿愣住了。
红衣男子轻点脚尖跃上城楼,“苏灿,离公驾崩了,他将王位禅让给我。”
苏灿笑了,他的笑淡薄和善,令人不由自主生出亲近的意思,可是看得久了却又觉得有些木然,似乎那笑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表情,似乎那笑是刻在他嘴边的,“你胡说,父王身体无恙怎会驾崩!定是你这贼人害了我父王!”
“哈哈哈哈,那又如何!你可认得这‘亡灵扇’!此扇在手,天下便是我的天下!”红衣男子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却带着鄙夷和自信,似乎此刻他便是站在世界顶端的那个人,那个将欲望发挥到极致且一直坚定执行的人。
“你……”苏灿大张着嘴,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的眼睛却充满了愤恨和不甘,或许他有很多疑问要问,他年轻的生命还不该这么结束,这一战结束之后他本该成为新的离公,一切都那么近了,可是一切也都结束了。苏灿的头掉在了地上从城楼慢慢的滚落下去,“咚咚”的声音便在天地间回荡。
“记住!离国从此便叫曹国!我曹德便是你们的曹公!我将带领你们一统天下!”曹德的声音响彻天地。
玄武四百九十三年夏末,持续四百年之久的三国鼎立局势宣告破灭。在一个充满诡异与鲜血的白日里,曹德于鸣凤城称孤,建立曹国。离国苏氏诛全族,世子下落不明,史称“鸣凤之戮”。
玄武四百九十三年冬,曹国灭秦建元遂宁。自此澜州、翰州、离州、中州、宛州、青州尽归曹国,大陆形成曹商对立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