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被出卖尤其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时被自己最为信赖且倚为靠山的人所出卖是最痛苦滴。马天骥现在正是处于这一悲苦地境地。
他绍定二年中进士,宦海沉浮几近三十年,见识了多少尔虞我诈背信弃义之事,又设计让多少人钻过笼子,最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今他却没想到轮到了他自己。
当早已按捺不住的贾大帅哥一个箭步便窜到他面前时,他便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贾似道恶狠狠的控诉他一句都听不清,他满脑出现滴都是阎妃那张迷死人的笑脸和丁大全拍着胸脯让他放心的神态。怎么会这样,我可是足足送出价值近百万的礼啊,他们怎能抛弃我,信义何在,信义何在!政治,这就是官场政治,没有朋友,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马天骥苦苦思索他还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他记起了荣王。荣王没少吃他的,拿他的,昨天荣王还得了他的一份大礼。吃人滴嘴短,拿人滴手短,荣王兴许会帮我说一句好话,他心中想。
此时大殿中的声讨已是*四起,马天骥看见无数张口在那里喷溅着口水,这些人中有不少还是没事就往他马府送大礼的人。他当然明白那些人站出来不是为他说好话滴,他太清楚那些人痛打落水狗的本事了,他知道现在怪不了谁,要怪只怪自己的势力没有通天,如果自己如徽宗朝时的蔡相那般,又有几人敢如此放肆!荣王,我要找到荣王,他心里只念着荣王的名字。
他费力地从人群中找到了荣王,他嘶声喊道:“荣王救我,荣王救我!”
荣王见他望来,却慌忙把头转向别处。
“王爷,我可是送了你四十万的真金白银啊!”他几近悲愤的嘶叫。
四十万!俺听了心中一跳。俺那便宜的爹啊,你也忒玩过了头吧,四十万你说二十万,亲儿子的便宜你也占啊!
俺那便宜的爹听了马天骥这叫声,立马跳了起来,“我说老马啊,你怎么乱咬人呢,你那四十万不是说是买我收藏的那只东坡先生用过的碗滴吗,乱说话会死人滴!”说着荣王愤愤地向身旁几人数落起马天骥的不地道起来。
曾风光数载的马天骥倒了,可有谁记起他也曾是意气风发,誓言清除时弊,收复故土的豪迈少年;又有谁记起他初入仕途时在乡里之间、贩夫走卒之中留下的印记?他本腹怀文采,一首《城头月》中“酒醉茶醒,饥餐困睡,不把双眉皱。”让多少人为之赞憾;官场的岁月让他消磨了意志,政治风云的变幻使他仅看到钻营者风光的一面,俺为他惋惜,他本就是官场这个大染缸中的一个牺牲品。
暂收押临安府大狱,抄没家产后全家发配琼州,这是马天骥命运的结局。而原本历史中的他仅仅是被罢免,俺不经意的穿越让了历史有了小小的改变。
“马天骥贪赃枉法案”产生出两个赢家。倒马急先锋泼皮贾大帅哥如愿坐上了执政的位置,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还实领枢密使这一职权,其权势已隐有超越丁、吴二人之势。俺真没想到,那个已死去经年的贾妃,到现在依然能左右着赵均的决定,她又究竟有着怎样的美艳呢!
第二个赢家并非清流。吴潜等人原想借倒马之势顺带狠狠打击丁大全,没想到丁大全早有布置,早早写了请辞书,并将近年所受马天骥贿赂“四十七万两”(当然实际远非此数)尽数上交朝庭。由此赵均驳回了清流提出的丁大全同罪请求,反驳斥清流结党营私,打击异己,便连清流提议由京湖安抚制置使李曾伯接任枢密一事也被否决。可以说清流在此次政治斗争是为人作嫁衣,全无所获啊。
其实俺才是马案的第二个赢家。
在阎妃相助之下,俺如愿成为“马天骥贪赃枉法案”的清算使,马府所有财产可说尽在俺掌握之中,予取予夺基本上是俺一人说了算。多好个差事啊,俺终于成了有钱人,俺“不差钱”了,俺心里那个舒坦啊,真想抱着阎美人来一圆舞曲。不过让俺匪夷所思的是在朝堂之上提议俺为清算使的居然是一个几乎让俺遗忘的人——临安知府刘良知,而他也随后与内侍省提督项桂发一同成为了俺的清算副使。
“良知尽由王爷差遣,”刘良知一脸谄笑面对俺,随后他小声对俺说:“今晨良知已按董总管的吩咐派出临安府衙役将马府前后监视起来,任他是一只小鸟也飞不出来。”
俺明白了,这刘良知原来是董宋臣和阎妃的人,他能任这个清算副使也必出自二人的安排。阎妃啊阎妃,在俺身边安排人手,你这分明是对俺还存有几分戒心嘛,不过说实在的,俺也确存了几分心思想给自己多捞上那么一点点。
出了朝天门,穿过俺居住的南班巷,便是西牌楼了,马府便处在西牌楼的中段。俺这一行前呼后拥,有百五十人之多。俺队伍中,除俺和刘良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外,俱是项桂发提督带来的殿前班直侍卫,据他们说个个都武艺超群,一人能顶上七八个普通人。俺想:这里面兴许有个御猫展大侠,俺得好好发现发现,学上两手,也好将来保命啊。
俺们这群人如狼似虎滴,路人无不纷纷闪避,让俺觉着很是威风气派,很是满足享受。怪不得世人皆喜当官,尤其喜欢当掌实权的官,这感觉确实是不一样啊!俺现在这个王爷是空头王爷,有特权没实权,就不知这大宋的官与后世的官是否同样有一个价码标准,咱花二十万买一个过来过个瘾行不?
正行进间俺们远远便瞧见马府那里聚集了数百人,这数百人围成一个大圈子,一会儿争着前拥,一会儿又慌乱后退,还时不时发出叫好声,不知是搞什么名堂。
班直们冲上前将人群驱散,却见场子正中是三十几个汉子围着个女子打斗。
三十几个男滴打一个女滴,俺鄙视!不过待俺看清楚时俺的腿就有点抽筋了。额的娘啊,那不是芙蓉姐姐吗,她也太牛了吧,这时正抓了个汉子一下举了起来,直抛出了三丈以外。再观余下的那些大汉,只围着马大小姐做假动作,乱起哄,马大小姐往前踏一步,他们恨不能退上个十来步。
“卢老七,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坐俺边上那顶轿子的刘良知掀起轿帘大喊。
汉子中一人满头大汗跑过来,“知府大人,这恶妇是从马府出来的,我们兄弟几个不是尊大人之命不放一个马府中人离开吗,便上前拦她。没想到这恶妇端得是手狠,三十七个兄弟有八个被她伤得不轻,刚才你也见到了,朱六子兄弟被她扔得老远,怕是骨头都要散了架。”
“一群废物,回去我找你们算账!”刘良知听了抬腿就给了那汉子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