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的平静在被围后的第二十三天被打破。
这天日薄西山时,俺到城上巡查,张胜过来向俺报告说蒙古大营出现了新动向。
“殿下,今日他们又增了兵。新增添的三面军旗上书着万户张、刘及廉的字样。臣大致判断了一下,这城外的蒙古大军怕是已过了十万之数!”
十万?这次忽必烈的东路军号称三十万,抛去其中的水分,俺估计当有二十万之数,那就是说忽必烈将半数尚多的兵力压在了鄂州,这还真是太瞧得起俺了。
“臣以为那张姓必为张柔,其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手下多为同宗同族子弟,作战极其剽悍。刘姓之人有可能是忽必烈的义弟刘秉忠,臣听说此人做过和尚,天文地理律历,三式六壬遁甲之术,无不精通,一身功夫也不寻常。”张胜说道。
“那廉姓之人则是廉希宪。此人文韬武略出众,开弓则百步穿杨,尤其是剑术绝高,舞起来十步外不见人影。张柔、刘秉忠、廉希宪、董文炳被人称作忽必烈帐下四虎,四虎中尤其以前三人最难对付。”
俺这掺合的好,把什么四虎虎也惹了出来。好在俺干掉了一虎,不然还真不好办。
俺记得那个张柔,他是易州定兴河内人,史上说他“少倜傥不羁,读书略通大义,工骑射,尚气节,喜游侠”。金帝自中都南迁汴京后,他聚族党数千家,形成一股远近闻名的地方势力。曾率军迎战蒙古人于狼牙岭,被俘后降蒙。成为蒙古的部将后,他先后攻下易州(今河北易县)、安州(今河北安新西南)、保州(今河北保定)、雄州(今河北雄县)、祁州(今河北安国)、等地。控制了深冀以北、真定以东三十余城以及许多山寨,名震河朔。有个不得了的儿子叫张弘范,是忽必烈帐下灭亡南宋的首功之臣,原本的历史中俺文大哥那首名句就是被这人监管时写就的。
现在看鄂州的防守与历史中会大不同了,忽必烈手下的精英全会聚于此,形势严峻,能不能守住俺心中无底。
俺向蒙古大营的方向望去,却见那边不少营帐依然是烛光闪烁,依稀能听到锤击的声音。俺能猜到他们一定是在制作一些攻城的器械,俺记得这年代有一种唤着鹅车洞子的攻城工具,它是宋金战役中被金人大量使用的攻城主要兵器,金国之地现在尽落入蒙古人的手中,要做这叫着鹅车洞子的东西并不难。看来天一亮后便会有场大战了,俺想。
俺便这样边思索着,边沿着城墙踱步,正行走间突然靠在城垛上的一名守军向俺扑了过来,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扑翻在地。
俺正想挥拳打向扑倒俺的那人的脸,这时听到几声风啸,随后是金属的撞击声音。
“有暗箭!保护好殿下。”姜雄和张胜同时叫了起来。
这是极为强劲的几支暗箭。若不是那名守军扑倒俺,俺这个如假包换的太子殿下极有可能中箭。
扑倒俺的那人一动不动的压在俺身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声。张胜和姜雄上来把他掀开,随姜雄护卫俺的两名探子则把俺扶了起来。
俺蹲着看了一下那人,原来是那代号金牌杀手的朱武。就见他双目紧闭,那支暗箭正插在他的背上。
好厉害的箭术!俺倒抽了口冷气,也不敢直起身,弯腰小心地行到城垛旁朝对面蒙古大军的方向望去,却见黑暗中有三个人影站在一百步开外,其中一人手里还持着一张大弓。
这人也许便是那个廉希宪,俺想。
就见那三个黑影向城头望了一会,随即转身离开,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是往中军大营去了。
待那三个黑影消失,俺回到方才救了俺的朱武身边。
“快将他送到郎中那里。”俺向姜雄交待。
经历暗箭之事,张胜有些后怕,他不由分说,硬是将俺轰下了城墙。
俺回到府衙便去看望朱武。他还在昏迷之中。郎中说他中的那一箭淬了毒,且毒性很烈,没有三五个月好不了。
朱武杀孙虎臣投靠俺,还带来了千余人马,也算有功之臣,这回舍身相救,更让俺感动。此人外冷内热,其实是个可以信赖的手下。
交待郎中用心治疗后,俺便叫姜雄去把刘文若找来。现在守城形势不容乐观,恐怕要将百姓全部都发动起来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天边终于破晓,鄂州也许将迎来更凶险的一天。
刚刚用过早点,接到张胜的一名亲兵来报,说是蒙古人派了一名使者要来谈判,俺记得历史中蒙古人也曾派过使者劝降,但被张胜下令一箭射死,其后引致蒙古人对鄂州的疯狂攻击。
俺步上城头,却见城下立着一位中年儒生。
就见他一身布衣,手持旌节,一付淡定儒雅的样子,与江扶汉的老爹江万里的气质有得一拼。
俺身边的张胜这时大喝道:“来者通名,我家太子殿下在此!”
那中年儒生一双锐利的眼睛一下便从城头众人中落到俺的身上,俺也不示弱,将胸挺了起来,心说,你个小样的,一看就知道是来做说客的,俺是穿越人士,岂能被你三言两语说糊涂,将鄂州拱手让出,说的不好听,俺让人一箭射死你!
那中年儒生目注俺有个十数秒,随后一抱拳行了个礼,“大宋太子殿下,某乃大王帐下空抚司副使商挺,今因不忍鄂州百姓遭殃,特来奉劝太子殿下放弃抵抗,让出鄂州,我家大王将保证殿下的安全,礼送回大宋陪都。”
这丫的果真是这一套,俺不禁大笑起来,身边的张胜、郑虎臣及一干将领也跟着一阵大笑。
那商挺见俺们嘲笑,并不恼怒,只是微笑以对。
待俺们笑声停住,他又说:“殿下也看到了这城外的十数万虎狼之师,鄂州城便是如何的坚固,又能守到几时?一但城破,太子殿下的手下自是不多论,这满城的百姓却也要祸从天降,横遭屠杀。商挺知太子殿下是仁义之人,为这两国之争徒害百姓性命,殿下心中何忍?”
“既如此,那商副使何不劝说你家大王退兵,从此两国交好,永不妄动刀兵呢?”俺止住欲大骂的郑虎臣和张胜说。
“这天下是有德者居者,古往今来的改朝换代莫不如此。我家大王胸怀天下,文韬武略盖世无双,如今大蒙古国灭国近五十,理应是天下之主,太子殿下何苦要行螳臂当车之事呢!”那商挺接过俺的话头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