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岭在太湖西岸,与西洞庭山隔湖相望。自古以来,父子岭、东西洞庭山便是太湖水寇的天堂。借着这紧傍太湖的三座大山,水寇们平日里舟行太湖湖面,劫持过往船只及沿岸富户,若是遇官兵围剿则潜于三座大山及万倾碧波中与官兵周旋,让地方上颇为头痛。
自高宗南渡后,偏安朝庭因兵力不足,对各地盗匪多采取招安的策略,但这种招安仅限于大股的盗匪,太湖上那些零星的小股水寇则不在此范围之内。
这些小股水寇通常就由当地州府或剿或抚,但州府厢军的待遇远不如正规军,钱粮难以保证,一些水寇被招安后,见好处没有,便又复入太湖中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父子岭的水寇主要便是由这样一些不守法度,几经安抚,又几度为寇的人组成。他们不同于因生活所迫而为匪的渔民,他们更凶狠残暴,更无所顾忌地掳劫太湖周边所有可掳劫的对象。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深为周边百姓所痛恨。
俺与武威军众兄弟到达父子岭后受到山边村落百姓的热情款待,他们深恨岭中这帮水寇,多年来水寇们对他们侵扰不止,见各家各户实在无油水可捞,便规定村中百姓每年向盘踞在牛头山的水寇山寨中输送三名女人,否则便血洗村子。
听说俺们要剿灭这帮水寇,村里推出了一位猎户做俺们的向导。这名猎户常年行走父子岭中,对山中地形极为熟悉。
那名猎户告诉俺,父子岭方圆数十里,主峰牛头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那些与杀手相勾结的水寇正是盘踞在牛头峰。
猎户说,牛头峰后山是绝壁,少有人至。一年前他因女儿被水寇抢去,便借助绳索挠钩登上去过,他当时趁夜摸入水寇寨中欲救出女儿,但被一水寇发现。所幸那名水寇也是贫穷人家子弟,是受生活所迫而加入匪帮,故此仅是将他赶下山去,没有惊动其它水寇。
从后山绝壁攀上暗袭是个不错的想法,俺将张、曹、蔡、章、郑五人召来商议了一下,几个都赞成暗袭,只是在领兵人选上张贵、曹平、蔡起辛及郑虎臣四人各不相让,就差动手打架了。
见几人争得火热,俺也想凑个热闹。结果是五人齐把眼一翻:“太子殿下身份特殊,贵不可言,怎么能行如此险事。绝对不行!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俺功夫也不弱,黑哥你也知道的,昨夜俺又经洪老前辈点拨,除在座各位,这武威军的兄弟们中间,怕是没人能强过俺!”俺忙表白。
“说再多也没用,太子兄弟你便是功夫高过天去,只要有老黑在,想去行险门都没有!”
俺再无话可说了,看来只有到鄂州方能寻个机会一展俺那盘龙棍法的威力了。
后山突击队领兵人选最后通过抽签才定下来,张贵和郑虎臣如愿成为突击队的正副统领。前山的进攻则由章梦飞指挥,俺没打仗的经验,老老实实做个监军。
二人自武威军中挑选出三十名精壮士卒,便起身随那猎户奔后山而去。
俺在张贵、郑虎臣走后便带着余下的八十名军兵踏进父子岭,开往牛头峰。
那牛头峰在山脚下望着不远,可行起来却从清晨一直走到午后才算是到那峰口。后面多是坡路,俺们又行了一个半时辰方到水寇山寨的关隘处。
见有兵马行来,那关隘处响起急促的锣声,跟着就上面传来乱哄哄的喊叫声,随后那关的木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七八十名手持刀枪棍棒及铁榔头的悍匪来。
那帮悍匪匆忙列好阵势,便有一人上前向俺们大喊:“下面来的是那一路人马?”
章梦飞倒提了枪跨出武威军阵列,运足劲气喝道:“我等乃湖州官军,奉命剿灭尔等匪类,如若识相,现在放下兵器投降,必保尔等性命无忧,若是顽抗,将血洗牛头峰!”
“你奶奶的,你们湖州军的马队将不是传讯说要过个七八天才能集结大军来这父子岭么?怎么跟爷爷们玩暗算,收了爷爷们不知有多少好处,那姓马的还想不想在湖州地面混下去!”那悍匪大吼说。
汗啊,原来这官匪还真是一家。得亏俺没用湖州军,不然俺这一趟不是中水寇的埋伏,便是要扑个空。
“什么马队将啊猪队将的,我说那贼头子,可有胆与你曹爷爷一较高低?”曹平也窜了出去叫阵。
“你个半大的毛孩子,口吹大话也不怕风卷了舌头。爷爷是江湖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太湖一霸刘金虎,从来就不知怕字如何写。小子,小心你吃饭的家伙让爷爷端了去。”那悍匪提了一口朴刀便向俺武威军阵前行来。
曹平自是不会示弱,他提了双刀也快步迎了上去。
“曹兄弟小心应战,莫要心急争胜!”俺在后面大叫。不是俺信不过曹平的武艺,他武将世家出身,功夫自是不弱,在临安武威军军营中俺就见识过了,只是他必竟没有在刀头上舔过血,性子也有些急躁,俺担心他在经验上会吃点亏。
果然,一开始曹平气势强盛,双刀交错而上,招招奔要害下手,将那悍匪*得手忙脚乱。只是二十余招过后那悍匪已能适应曹平凶猛的刀法,开始偶而也攻上几招。到了七十余招,双方已经扯了个平手,久战不下的曹平这时就开始有些急躁了,他舍弃招式的灵活,以大抡大劈与那悍匪硬碰硬。
俺身边的蔡起辛和章梦飞均是眉头皱起,蔡起辛轻声道:“曹将军这打法不对,那贼人长得粗壮,必是力大之辈,如此硬来曹将军怕是要吃亏了。”
他这话音放落下,那边已分出了胜负。就见那汉子双手持刀,一发力竟将曹平左手刀磕飞,随后顺着那股力斜劈向曹平。失了一刀的曹平也感觉出不妙,知道力敌不过对手,不敢招架,忙撤步后退,险险避过这凶狠的一刀。
这时,群匪中暴出阵阵喝彩,而那悍匪也一刀紧似一刀向曹平奔来。
曹平先时耗力过巨,现在如何挡得住那悍匪,只能再退,却没想到被一石子绊了一下,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休伤俺兄弟!”眼见曹平要血溅面前,俺早已看得心中热血奔涌,双手因紧张将一杆长枪握手处尽攥出汗水来。
这话一出口,俺便向前奔出了十来步。
只是那里还来得及,那悍匪的朴刀已向失去平衡的曹平腰间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