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吕文焕对俺道声对不起后,将手中的盘龙棍向将一送,递到俺的手中,随后他身子一歪倒了下来。这时,就见他背后露出一张俺熟悉的面孔——老稍公。
船头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俺所在的这条船一震,随后旋转着向下游漂浮。俺运气稳住下盘,双目依然紧紧盯着老稍公,这时船头响起了打斗声。不多一会,俺听到一名警卫发出一惨叫,随后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船头只剩两名警卫了,船仓内的七名警卫不用说已着了老稍公的道。这十名警卫是俺自武威军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一身本事不弱于军中的正将,没想到尽栽于这条船上。还有吕文焕,俺本来一直对他不放心,基本上就放在身边看管,现在却没想到为了保护俺,他也倒在了俺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俺将愤怒的目光投向那稍公。
老稍公咧嘴一笑道:“还记得刘黑马吗?我便是那刘黑马的叔叔刘波。自我那侄儿镇守成都以来,老刘我就在这条江上为他打探消息,只盼着我那侄儿建功立业,为我老刘家扬名立万,却没想到让你一棍将他打死,便是我那侄孙也遭了你手下的毒手,老刘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正好你送上了门。嘿嘿,过瞿塘峡时老刘几次都想让船撞上暗礁淹死你,只是担心你功夫太高死不了,这才拖到此时。”
原来是暗藏的特务,真没想到在这十三世纪居然也有暗战那种深深隐匿于对手阵营的特工。
“真没想到啊,老刘你居然是双面间谍!”俺身后传来一个太监阴恻恻的尖细声。
是董宋臣,看来他已解决了俺的两名警卫。
“董总管也不必多心,我那侄儿侄孙一去,老刘从此再无依靠。解决这赵禥后,老刘就浪迹江湖,再也不管这打打杀杀之事了!”那老稍公道。
董宋臣闻言一笑道:“怕是不能让你老刘如意了,谢太后那边交待了,所有以知情之人一个不留,本总管也只能对不住你老刘了!”
那刘波闻言面色一变,说道:“真没想到你们如此歹毒,便连老刘一个孤寡的老头也不放过,只是你们想没想过,老刘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董宋听了这话,将嘴一撇道:“好不好对付也要看实力,就是你和忠王殿下加起来,本总管也没放在眼里!”
董宋臣有资格说这话,他那一身武功已入化境,在大宋除了老太监的小师叔张三丰,再难找出胜过他的人。
刘波望了俺一眼道:“小娃儿,你我之事暂且放过一边,如今联手对付这个催命鬼如何?”
俺点了点头。在面临更为危险的敌人的时候,你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对俺与那刘波联手董宋臣并不不慌,他抱着双臂站在船头,根本没将俺两人放在眼里。
刘波上前一步,与俺分左右在船仓两边站定,凝神静气,等待时机出手。
俺一手提棍,另一只手悄悄伸进腰间将沈忠儒送俺的手榴弹拿了出来。
在俺想着如何将手榴弹的引信点燃时,刘波为俺制造了机会,他出手了。就见自刘波袖中射出一蓬银针,随后刘波纵起,双腿连环向董宋臣踢去。
刘波走的是北腿的路子,从他出手俺看得出他的武功还在俺之下,与萧南的水平不相上下,比之吕文焕也高不了多少,这样的武功怎么就将俺在船仓内的七名警卫及吕文焕制住了呢?一定是他的暗器,从吕文焕倒下去前将棍子递过来的那软软的力道上来看,吕文焕一定是先中了刘波的暗器,也许就是那一蓬针。
胜负一招就定。刘波的功夫根本距董宋臣太远,他那些针被董宋臣衣袖一拂,就尽落江中,而他的连环踢在董宋臣眼中便如儿戏,只出手在足底一击,刘波便跌落于船板上,抱足哀号。董宋臣一脸不屑地看了刘波一眼,抬腿就是一脚,又将刘波踢回到俺身旁。
“忠王殿下还要试试吗?”董宋臣嘲弄的看着俺。
“朕自然是不会束手就擒了!”说到这里俺将手中的盘龙棍向董宋臣的头部掷去,又悄悄将手榴弹丢于俺与董宋臣之间,随后抱着吕文焕滚入了船仓。
船头传来轰然一声大响,紧接着一阵刺鼻的火药味传了过来。俺附耳细听了一会,没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便抽出吕文焕身上的腰刀,小心翼翼走出了船仓。
船搁浅在一个浅滩上,船头空无一人,就见船板被炸了一个洞,旁边有许多血迹。没见董宋臣的尸身,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被炸死,落入江中。二是可能受了极重的伤,在俺出来前逃遁。
俺看向刘波,他还躺在船仓口,身上也布了些手榴弹的碎片,但还没死,依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不过他已是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看到那个死太监了吗?”俺问。
刘波向俺眨了眨眼,俺明白他没看到董宋臣。
这时俺想起了吕文焕,手榴弹炸响前俺抱着他往仓里滚动时,感觉他身上还是温热的,兴许还有救,便问道:“你对朕的手下做了什么手脚?可有解药?”
“他们中了我配独家配制的蛇毒,这种蛇毒先让人发麻,身体无力,二个时辰得不到解药就再也没有救了。现在已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的日子也不多了,我老刘有这么多人陪着去地府,也值了。”刘波虚弱的说。
“他们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伯死前何不做个善事?”俺试探着说服他。
那刘波冷冷看了一下俺说道:“我老刘不信什么神佛,杀不了你杀了他们也行,只要能让你痛苦,也算是为我那侄儿和侄孙报了仇了。”
“朕与刘黑马父子分属两国,不是他杀了朕便是朕杀了他,与个人恩怨无关。老伯何必计较!老伯所为不过死后有人祭奠,若老伯救了朕的手下,朕在此处为老伯造一座墓,年年此时带他们前来祭拜,老伯以为如何?”俺不死心,继续说服他。
刘波听了俺这话想了一下,问道:“你这话可当真?”
俺一笑道:“朕乃九五之尊,岂可无信!”
“老刘且信你。那解药在老刘怀里,白色为毒药,黄色为解药。你且记好,若是不守信诺,老刘于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刘波睁大眼看着俺。
“老伯放心而去,朕绝不食言!”俺郑重的说。
那刘波听了俺这一句,眼神慢慢开始涣散,终于绝气而去。
俺自刘波怀中果然找到他所说的解药,依他所说将黄色解药伴水喂入众警卫和吕文焕口中,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几人醒来。
见状俺心中焦急:在俺观念中,通常黄色应是毒药,会不会是刘波欺骗了俺。
天渐渐昏暗了,吕文焕八人依然没有反应,不过几人身体没有发僵,这表明他们还活着,也许这毒要花些时间来清除吧。俺心中暗想。
百无聊赖下俺将刘波搬上了岸,找了把刀就在江滩上给他挖了一个坟墓。
俺把刘波放入墓坑中,回头看船时,却见它正在向下游飘去。原来是涨潮了,潮水把船又带回了江中。俺慌忙追赶,却已来不及了,就见船离岸越来越远,向下漂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它就溶入了夜色中,俺只能听江水拍岸的哗哗声。
天越来越黑,身后的大山发出声声猿啼,江风也一阵接着一阵的袭来,让人倍感寒意。俺虽然有极阴真功护体,但一人独自面对这种孤寂,却也心慌。
俺想运动一下抵御寒风,便提刀欲将刘波埋了,待行到他的墓穴,看他身上的衣服,遂又将他搬了出来。没办法,他这身衣服虽然破旧,但总可遮挡些风寒。
待将刘波葬好,俺便在山脚下寻了个避风处,裹了刘波的衣服闭目养神起来。
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睡着之前俺脑海中不断闪过穿越后的种种经历。初到大宋的那条花船,花船上那少女仇恨的眼神;初入临安皇宫时阎姐姐给俺带来的惊艳,俺大着胆子在阎姐姐屁股上那一摸,也正是那一摸让俺有了后来的艳福无边。荣王府那个便宜老爸,还有那个总是落泪的母亲黄氏,这时也引起俺的怀念。小宛、香香、完颜花还有三巧,俺生命中这个女人带给俺或甜或苦或哀伤;黑哥张贵、蔡起辛等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义更让俺觉得这次穿越很值;还有老太监,这个如同父亲一般的长者对俺充满了慈爱。这一桩桩,让俺犹如梦中一般。
俺突然看到了忽必烈和贾似道,他们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从上俯视俺。忽必烈那张威严的脸带着一丝不屑,他对俺说:“怎么,你以为你知道点历史就可以打败我,别痴心妄想了,蒙古勇士是天下最勇敢的战士,蒙古军了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任何人想阻止大蒙古的马蹄都会被碾得粉碎!”随后贾似道阴笑着对俺说:“赵其,你还嫩了点,玩权术和阴谋你还差得远呢,老老实实给我到阎王那里报道去吧!”说罢,贾似道将一双白森森没有一丝肉的骨爪扼住了俺的咽喉。
“放开俺!”俺大喊着从梦中醒来。
俺这时惊觉真有一双手扼在俺的脖颈上。
“殿下,你也睡得足够了,我们该起程了!”俺背上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董宋臣,他没死,原来他一直在暗处窥视着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