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那人的赞扬吕文焕马上堆出笑脸道:“刘大人来得正好,这两个叛逆下官正要交给大人审理。”
来人是鄂州府通判刘文若。自俺取下鄂州后,刘文若便负责城内的秩序及肃清奸细的工作。
刘文若将手一招,身后上来二名武威军战士将陈棚带了下去。将衣服甩给蓝花儿待她穿好后,刘文若便开始了审问。蓝花儿知道这次事体过大,与上次在赵虎那里被拿下时不是大不相同,不是屁股上挨顿板子便可躲过的,搞不好是要掉脑袋滴。于是便倾尽所知,将参与此次夺门行动的人交待了出来,只求能脱身保命。
蓝花儿将守南门的那个刘镇及同伙交待了个彻底。
原来把守鄂州南门的刘镇原本是曹世雄部曹春江的副将,木兰山整军时俺的铁腕吓着了他,他过惯了强拿强买,欺男霸女的生活,怎么受得了武威军如此严明的军纪。当时他便想脱离武威军,可又怕俺不守信诺事后算账,便忍气吞声在武威军中呆了下来。
一晃二个月过去了,刘镇在这武威军中只觉度日如年。却巧一日陈棚带着蓝花儿出城收账,正从刘镇把守的南门通过。那蓝花儿自轿中探出头来张望,一张妖艳的脸立时便勾去了刘镇的魂魄。
陈棚是个人精,他的生意只所以做得大便是因为他精于察颜观色。见了刘镇那馋涎欲滴的神态,自是明白这此人贪财好色,是个有缝的蛋。于是殷勤相邀刘镇抽空上他的陈记商铺去坐客。
果然刘镇惦记着蓝花儿的美貌,隔些日子后便登门来造访。
那陈棚有所图谋,也是刻意去巴结,嘱咐蓝花儿为那刘镇制造机会。没过上几日那刘镇便尝了个新鲜。此后刘镇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不值守城门时便来陈棚的商铺与那蓝花儿厮混。这次鄂州被围,当陈棚提出要他协助夺下城门时,刘镇先是不肯答应,怕为此谋事不成反丢了性命。当蓝花儿以柔情相劝,陈棚恶言威胁及许以银票贿赂后,他终是未能抗住诱惑,应允下来。
南门守兵有一队人马百余人,每日里刘镇与副将分别值守,今夜正好轮到刘镇。
这时刘镇正倾听着更声,焦急地等待着陈棚所率的兵马的到来。为了这次行动,刘镇拉上了当年一起在曹家军中厮混的三个兄弟。自整军后,曹世雄的旧部已被打散,他所镇守的南大门能够依靠的也仅这三名老部下。
丑时过了没多久,果然前面大街的拐角处闪了二下火光,那是刘镇与陈棚约好的信号。眼见就要起事了,刘镇只觉心中有些慌乱,脑中总是闪现万一失败被那武神太子斩杀的场面。
豁出去了,但愿事成。只要过得今夜这一关,老子拐了那蓝花儿远走高飞,寻江南一僻静乡村处买些田地过安生的日子去。刘镇心中暗想。
黑暗中五个人影沿着街边的房子暗影悄悄向城门方向靠近。刘镇看了看正在城门下的副将李恒,这个瘦小的家伙是最近几日才被派来城门的,据说是那武神太子自临安带过来的人,他的武艺倒也稀松平常,刘镇自信可以拿得下他。他悄悄将手放在腰刀上,向那李恒走了过去,而那三个兄弟得他目光暗示后也悄悄靠近城门洞下其余十余个城兵。
刘师勇心中很苦,他最担心的事来了。
今日午饭后廖莹中将他找了去,张口就先夸了他一通,说他是什么勇将,年少有为,将来必是大宋军中的栋梁。他知道这一堆的高帽子后必是有极为难办的任务,果然廖莹中随后命他这一部人马好好睡上一下午,然后于子时左右潜到鄂州南门护城河处埋伏。
“破城当在丑时,那时本官在城中安插的内应将夺下南门,并于城门处生起三堆火,将军见火起便可顺势拿下南门。”
“忠王太自不量力,妄想以小小鄂州,区区几万之兵抗朝庭大军,实为不智。”廖莹中这时便似鄂州已在掌握之中一般,志满意得的说道。
刘师勇非常不想领受这一任务,那被民间称为武神的前太子给他的印象很深。去年鄂州那场保卫战前他几乎就投入了武神太子的阵营,但当武神太子失踪后,当贾似道驱赶武神太子的旧部时,面临重大方向选择的他惶惑了。他终于没有跟着章梦飞去江北,他选择了归附朝庭,在他的心中只有掌管着江南大片沃土的朝庭方是正统。
但刘师勇对武神太子和武威军是敬服的,他很明白他们才是大宋的脊梁,是大宋中兴的希望所在。现在要他去杀那些好汉,无异于让他去杀自己的手足兄弟。趴在距城门不足百米之处,刘师勇很想弄出一些响动来,但他没敢这样做,廖莹中派了一个心腹在他的身边,那人叫潘丙。刘师勇一见这潘丙就知此人功夫不弱,若是动起手来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武神殿下,但愿老天庇佑你,让你早些发现廖莹中的阴谋!”刘师勇仅能在心中为武神太子祷告。
丑时到了,当望见城门那里忽闪的三堆火时刘师勇的心冷了下来。
“刘将军该下命令了!”身边的潘丙催促说。他那一双眼睛望过来时便如毒蛇一般的冷。
“上!”刘师勇哑着嗓子下达了命令。身边的将士得令后一跃而起向城门那边奔去。
按往常的习惯刘师勇是会冲在最前面,但今天他心中迟疑之下,竟落在了后面,手下的百多名兄弟已冲到了护城河的吊桥边。
吊桥发出刺耳的吱声落了下来,城头上已传来武威军士卒的喝问声,城门处也传来马剑的撞击声。刘师勇见到身边的潘丙投来轻蔑的一瞥,大概以为他是贪生怕死之辈。那潘丙向前面的兵士们喊道:“大家冲到城门去,今夜拿下城门人人皆有功可叙,廖大人不会亏待了众将士!”
这个啰唣的东西!刘师勇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烦躁,有种要杀了这潘丙的欲望。他猛然惊觉自己心中对那武神太子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有种恨不能随他上天入地的追随感。他若是死了我刘师勇活着又岂能独活!他在心中自问。这时他再无犹豫,突然挥刀砍向了潘丙。
潘丙不愧是老江湖,他惊觉出身边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忙撤步闪身,刘师勇那一刀便只从他手臂上划过。
那刀太过锋利,竟划破了臂膀上的牛皮护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糟。潘丙恨恨地看向刘师勇,阴阴地说道:“廖大人真是神算,果然你与叛军有些勾连!”
刘师勇心跳的厉害,喉咙口发干。见这一刀没能奏效,他知道再无退路,又一次挥刀用尽全身劲力劈了下去。
冲至城门前的伪朝庭军这时才发现不对,城门内是黑压压的大军,他们的刀枪在暗夜中发出慑人的冷光。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惊魂尖叫,随后先前个个争先的伪朝庭军转身就向后奔逃起来。
乱了,吊桥上乱成了一锅粥,护城河前也乱成了一锅粥。
没过吊桥的正往吊桥上拥,过了吊桥的拚命想撤回吊桥那边去。
刀光剑影,这不是在比试武功,两个人都是恨不能在一招就取了对方的性命。士卒们不明白,他们的刘统领和临安来的廖大人的人是怎么了?
在敌人惊慌失措时便是你取胜的机会,见伪朝庭军中计之下一片混乱,俺挥舞着熟铜棍便和黑哥张贵并肩自城门洞杀出。
张贵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出海,沾者不死即伤,转瞬间就有十来个敌兵倒了下去。俺也不甘示弱,将盘龙棍使开了,全用大开大合的劈扫招式,不一会也取了十数条人命。
没有人可以挡住俺和张贵这两个敌军眼中的凶神恶煞,很快俺和张贵就杀过了吊桥。身后的武威军过了吊桥之后,便如虎入羊群,凶猛的驱赶着伪朝庭军向大营溃散而去。
在护城河边俺看到了刘师勇和潘丙,这时刘师勇身上已多处中剑,正苦苦支撑。
见俺杀到潘丙有心迫开刘师勇逃走,但无奈何刘师勇一把刀缠斗不休,根本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俺没有与潘丙废话,顺手一棍便击在了他的头上,就见他脑桨迸裂,尸身歪倒在了护城河边。
“还能杀敌吗?”俺柔声问刘师勇。
“不妨事!”刘师勇一双眼坚定地望向俺。
“走,跟在俺身后!”说罢俺提棍向廖莹中的大营杀去。
廖莹中的大营这时已乱成了一团。这不仅仅是刘师勇那些败退之兵及城内冲出的武威军的冲击所造成的,在廖莹中的腹背一支战力强悍的大军突然杀到了。
廖莹中这十万人马是沿江各军拼凑组成的,并不能形成有效的协同作战。若是打顺风仗还可以,个个奋勇争先,一但遇到强劲敌手,那就是各自逃命,看谁跑得快了。
廖莹中很机敏,当城门那边情形不对时他就知道大事已去了,早让几个心腹下人备好了马,一行人向江边水军的大船逃去。当陆秀夫、章梦飞、向士壁、蔡起辛和向天则所引领的大军自伪朝庭军大营背后发起袭击时,廖莹中已接近了大船。
连滚带爬上了大船后廖莹中忙催促水军起锚,当大营那边火光冲天时,大船已离岸顺水向下江飘去。廖莹中很庆幸自己见机得快。他心中暗想:若是再迟一步怕是再也回不到临安去侍候贾丞相了,那个曾经因不学无术让人耻笑的忠王果然与以往大不相同,回到临安要告诫贾相,今后是再也不能小视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