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城外蒙古国大军绵延数十里,军阵中枪如林,刀似海,声势极为惊人。
城头上襄樊军的兄弟们瞧着直咋舌,他们没少与蒙古国的军队作战,但这么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兄弟们别怕,咱们这城是皇上用最新材料浇铸的,可结实着呢。老子守武汉时,南边军用几百架投石车攻城,几千块百多斤的大石砸上去,这叫什么水泥的材料也就只陷个小坑。”队将李恒安慰大家说。
伍长老何斜了李恒一眼,他对这个李恒很反感。他这个队一直缺个副将,二个月前原来的队将到重庆学习,临走时曾向他说向范将军报了他做副将,这升职一事应当十拿几稳,可没想到两天后范、朱两位将军带了这李恒来,当着全队百来号人的面,宣布李恒暂代队将之职。老何不服啊,队里论资格他最老,论武功他比队将还要强上那么一点,论人望队里百多号弟兄有六成当他是大哥,怎么就提个职这么难?
几天后将军府的一个与他交好的书记悄悄告诉他,那个姓李的来头很大,据说他妹夫家与重庆那边的皇上关系不浅。听了这话老何蔫了,心道人家有这层关系,别说是做个队将,就是当将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老何心里不舒服,暗地里鼓捣兄弟们跟这新来的队将做对。可这李恒也不生气,每日里往兄弟们营帐里钻,与大家一起说笑,说着粗话。渐渐兄弟们也不好意思了,私下里劝他说:“何大哥,算了吧,这姓李的人还不错,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也不打骂弟兄们,也不克扣大家的粮饷,比王队将还要好些!”
老何听了心里烦,心道:你们大家以为他真是个善人,等他站稳了脚,一样该打的打,该拿的拿,他现在这样子只是时候不到而已,等着瞧吧!
“何大哥,通知兄弟们下城避避,敌人就要动用投石车了!”老何正想着心事就听那李恒对自己说。
老何抬眼向对面望过去,可不是,北军那边几百辆投石车正马拉人推的向城墙这边运动。
“嗯!”老何闷闷的应了声。心里面却在暗骂:老子又不是你的马弁,你自己不会去通知兄弟们。估计通知完后还会将老子留下来观察敌情,他便要舒舒服服、安安全全地在底下享受。
果然那李恒说道:“这城头还要留人观察敌人的动静,何大哥通知完兄弟们后便叫上两个兄弟回转来。”
妈的,这小子一定是知道老子鼓捣兄弟们找他的歪的事了,现在就来报复老子。老何听了李恒这话心里猜想。
等着,逮着机会老子从背后给你来那么一刀!老何暗自在心中说。
老何将百来号混蛋们赶下了城,便带了两个贴心的兄弟城垛这里,却见李恒依然猫在城垛边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样子。
“队将大人还不走?等会投石车发起了攻击就走不了了!”老何提醒说。他不是好心,是因为范天顺范将军特意对他交待过,说这李队将是家中的独子,要保着命传宗接代,让他老何多照顾着点。范将军对他老何不错,前年过年时家里揭不开锅,范将军亲自给了他两吊钱让老婆孩子吃上了年饭。冲着范将军的面子,他也得这样做。
“我李恒是一队之将,岂可擅离职守。我与大哥和两位兄弟共同监视敌人大军动向。”那李恒答道。
有种!老何心中暗赞一声。这时他不再觉得这李恒很讨厌了。
敌人发起攻击了。石弹如雨般袭向城头,撞击在城墙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石弹的冲击下,城墙颤抖着,便如那浪尖上的孤舟,似乎随时会翻船。
“小心!”老何耳边响起一声暴喝,扭头一看,就见李恒一把将一个兄弟推倒,随后就见一块石弹擦着那城垛口而过。
那个兄弟方才想把头伸出去看,若不是李恒这一推,那个兄弟的头就要被石弹击碎了。
“多谢将军!”那个兄弟感激的看了李恒一眼。
老何在心里也说了声多谢,这个兄弟与他老何情同手足,救了他等于是救了老何。新来的队将不是个孬种,还是老何心眼小了。老何这时为自己前些时对李恒做的小动作后悔起来。
石雨飘过后蒙古国大军发动了攻城战,依然是汉军冲在前列,他们扛着云梯,就像一群蚂蚁拥了过来。
守军的投石车发动了反击,比头大上一号的石块密集的泄入汉军之中,带起一蓬蓬血雨,惨叫声不时自汉军队伍中响起。尽管如此,那些汉军还是奋勇向前奔着,好似他们已经没有了意识,成了被人驱使的僵尸。
有三千多汉军冲过了石弹的封锁,他们架起云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飞快地向城头上攀爬,很快就自城头冒出头来。
非常不幸地是城头上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刚一露出头来,一柄柄锋利的刀及一杆杆黝黑的枪尖便奔向他们的面门。
老何手刃了两名敌人,他转头看向李恒,见他脸上身上也全是敌人的血迹。这小子还不赖,老何心中赞了一声。
打下去这拨敌人,敌阵中大批弓箭手拉开了强弓,看来要下箭雨了。“大家快藏身于盾牌下!”李恒向众人喊叫。
老何与李恒挨得很近,他见李恒没有盾牌,便将他拉过来,两人将身子挤成一堆藏身于盾牌之下。没过多一会,背上的盾牌就发出夺夺的声响,便如音乐一般,甚是悦耳。
“李队将仙乡何处?”老何这时异常轻松,就与李恒唠起嗑来。
“湖州。我听范将军说大哥是荆州人对吗?”李恒反问过来。
“没想到范将军连小的这个也记得清清楚楚!”老何异常感动,随后便向李恒讲了范将军给了一吊钱让自己一家人过年的事。
“范将军是大宋的忠臣,李恒去年随皇上取襄阳时便亲耳听皇上对朱富将军这样说。”李恒说道。紧接着他又道:“李恒这次来队中之前,范将军曾对李恒说,大哥是员老兵,经验丰富,忠于职守,原本是要提大哥当队里的副将的,只是现在皇上要求队以上将官需先进重庆武校培训,其后才可任命,这才要李恒暂代队将之职。”
原来如此。老何听了这话心中羞愧起来,过去一直误会是李恒夺了自己升迁的路途,现如今才明白这武威军与过去的宋军大不相同,是必须要经过那个武校进行学习方能升迁的。
“听人说李队将与皇上有旧?”老何聊着聊着就于无意中问出这话,这话一出口老何就有些后悔,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这话岂能随便问得,那李恒听了只怕是怀疑我认为他做这个队将是凭着皇上的关系。
没想到李恒倒也爽快,一五一十将与皇上认识的经过讲了一遍。
“若不是皇上,李恒现如今还在湖州做那让世人不耻的混混勾当,让父母伤心,让街坊邻里痛恨。是皇上让李恒知道了这世间除了吃喝玩乐外,还有国家大义,还有为天下百姓创造一个平等的社会的理想。”
“这社会真能平等么?那些大官人和大人们真让把我们这些百姓当人么?”老何有些不信,发话问。
“皇上说能,我那亲家母亲口听皇上说的。皇上说以后废除人与人之间的三六九等,这天下的官由百姓来选,若百姓通不过,这什么知府知县的就不能在当下去。皇上说这叫着什么民主。说是以后将以法治国,而这法也将由百姓来定,定下之后天下之人当人人遵守,便是皇上也不能例外。我那亲家母还说,今后做官不是当官老爷,而是给百姓当仆人,一县知县的收入不能超过本县百姓收入的平均数,否则以贪污受贿论处。”
“这能行吗?这样还有谁肯去做官?”老何听了吃惊的睁大眼睛。
“我也是有这个疑问,我那亲家母一笑说,皇上自有主意。皇上说当官便是为百姓服务的,若没有这个觉悟还当什么官,又怎么能当得好官?一县知县若是生活无忧,他又如何会为百姓着想?他若想自己过得好,便需将全县的百姓生活搞上去,那样他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若真能实现这一天,我老何便是死了也会在阴间笑。”老何听到这里感叹道。
“小弟也是这样想,为了这一天小弟不惧生死,愿追随皇上去消灭所有的敌人!”李恒坚定地说道。
这时蒙古大军的箭雨歇了下来,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攻城战。这一次蒙古大军用上了回回炮,这回回炮与研究院设计的火炮极为相似,只是从它那粗粗的炮口里射出的不是弹片,而是碗大的铁球,城墙被这铁球一撞,微微一阵颤动,老何探头向墙体一看,那水泥保护层果真了得,也只是一个碗口的窝窝而已。
见回回炮也奈何不了这城墙,蒙古大军只好发起强攻,把云梯和鹅车洞子同时用上,在强弓的掩护下,快速向城墙靠近。
当数个敌人自墙头越过时,老何知道这次来得不再是那些汉军。这是蒙古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是自蒙古军起家以来战无不胜的怯薜军,让所有对手胆寒的一支由悍不畏死的勇士所组成的特战部队。这支部队也仅仅在大宋的潭州吃了一点小亏,当时若不是有来洞庭湖的武威军相助,潭州几乎便被这支军队攻了下来。现在已有十数个怯薜军的勇士攻上了城,他们将给襄樊城带来怎样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