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感情好,真是有劳尹公子了。”
诸人原本颓废的样子,立时来了精神,虽然自己所得不一定能和中山王刘荣的‘永’字相比,但按着自己的要求,这依然是难得之宝。
“贤侄可不能差了我的那一份啊。”甄逸一旁起哄道。
“那敢啊!”面对甄逸这个乱起哄的泰山大人,尹铭真是哭笑不得。
“呵呵呵,那就好。”甄逸颇为得意的笑道。
于是,原本的定亲喜宴,在小客厅内却成了书法大会了,尹铭按他们的要求,一一为诸人题字,写得无非都是一些名家大师们的绝句佳辞,让尹铭觉得没有一点新意。
待所有字都写好了,也将诸人哄开心了,酒宴到此也差不多了,据侍女来报,大厅与前庭都已经有客人在退席返家了。
“好了,为时不早了,孤也要告辞了。”中山王刘荣看看小客厅中的沙漏说道。
诸人见中山王起身了,都不好意思再坐着,于是也跟着纷纷站起来。
“表兄,不再多坐一会儿。”乌雅夫人挽留道。
“不了。”中山王刘荣霍然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乌雅夫人道:“噢,对了,孤以为表妹还是上一趟京城,第一以正名,其二也好为世侄某一份前程。”
乌雅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反省过来,感激的对中山王刘荣欠身一礼,说道:“多谢表兄提醒,乌雅择日就上京城。”
“嗯,孤在此恭祝表妹早日返家,诸位还请自便,孤先行告辞了。”中山王刘荣诚挚的说道,又跟诸人打个招呼,随后转身出厅而去。
“夫人,诸位,老朽也告辞了。”见到中山王离去,中山国相急忙跟上。
“泽儿,送送你王叔。”乌雅夫人道。
“王叔请慢走。”尹铭赶紧跟上,送中山王刘荣出府。
“恭送中山王殿下。”四大世家的家主连忙跪送道。
“王叔,这边请。”尹铭为了不引起骚动,便引领着中山王刘荣从小客厅的阁门而出。
送出大门,中山王刘荣还不忘告诫尹铭,万事多收敛一点。尹铭连连点头,一副受教良多的样子,他也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可是不如此他的名声是很难出去的,他必须在黄巾起义前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强大的力量。
目送着中山王刘荣与中山国相渐渐走远,尹铭进门来到前庭,正好看到吕布、魏续与义从们喝得昏天黑地,本来也想过去大干一场,但是想想小客厅内还有客人要招待了。
羡慕的看了一眼此时难分东西南北的吕布等人,尹铭重新回到了小客厅内。
“今日感谢夫人、尹公子以及子栩兄的盛情,我等可谓满载而归啊!”文家家主代表其他两家发言道。
“客气了,各位家主能够赏光实在是让小子颜面有光。”尹铭跟着客套道。
“天色已晚,我等亦要告辞回去了。”三位家主起身告辞道。
“如此小子就不多留诸位了,诸位还请慢走。”尹铭起身相送道。
“公子留步,我等自去便可。”三位家主将送行的尹铭拦住。
“呵呵,那各位请慢走啊!”尹铭只得停住脚步。
小客厅内的贵宾都已走完,乌雅夫人也疲惫了,吩咐尹铭去招待大厅的客人之后,她也回内宅去了。
尹铭端着酒杯,信步来到大厅,立即就有宾客围了上来,纷纷向他敬酒,一时间尹铭应接不暇。
这时一个青衣束发的儒雅清韵之士过来为其解围,只见他言辞圆滑,频频举杯,可是尹铭却发现他酒杯里的酒始终是满的,竟然还没有人发出不满。
那儒士将前来敬酒的宾客一一回敬,使这些上来敬酒的宾客皆满意而归,尹铭一见来人就生出好感,静立一旁的看着他为自己将来客一一当回,心中暗暗赞叹不已,这人绝对是一个人才,搞外交拉关系就得靠这种人才。
尹铭不禁仔细打量起那儒士来,只见他长得眉目清奇,留着三绺清须,悬胆鼻,方口,长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机巧的光芒,行至之间却是士子们特有的气质。
他说话虽不像一些善言者一般口若悬河,说话却是条理清晰,层次分明,额宽眉展,说明此人极为理智,不是感情用事之人。
“哎呀!主公你原来在此处!”就在尹铭与那儒士应酬众多敬酒宾客时,钟繇心急火燎的赶至跟前。“哦,宪和兄也在此?”钟繇似乎与那儒士认识。
“元常兄来了。”那儒士随意应道。
“元常,如此急切可是有何要事?”尹铭看得心中怪异,却又担心钟繇有要事相告,是以并未多想。
钟繇看了看周围那么多人,深吟道:“主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尹铭也不多问。
“在下是否也要回避一下?”那儒士道。
“哦,那到不必,宪和兄若有兴致可以一同前往。”钟繇说道。
“如此,恕雍侵扰二位了。”
钟繇或许只是一句客套话,可他还真的要跟着去凑热闹,尹铭闻言不禁莞尔。
三人由小阁门出了大厅,转至苑门僻静之处,还没待尹铭反应过来,钟繇扑身跪地。
“元常,你这是为何?”尹铭赶紧将钟繇拉起。
“适才子栩兄将我悄悄拉到一旁,给我看了一眼主公为书写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乃是神来之笔,繇恳请主公赐字。”钟繇恳求尹铭道。
“哈哈,我当何事,不就是一幅字吗?元常何须如此,你要要什么字?我晚些给你写。”尹铭突然想到钟繇乃是书法痴,长笑一声说道。
“如此多谢主公。”钟繇狂喜谢道。
“啊哈!元常还是如此痴迷于书法之道么?”那儒士笑道。
“宪和兄取笑了。”钟繇满脸欣喜,也不在乎他的取笑。
“这位是……?”尹铭这时终于想起要问那儒士姓名。
“赫赫。”那儒士不待钟繇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本叫耿雍,后改姓为简,字宪和,涿郡人氏。”
“呵呵,宪和兄性情开朗风趣,更不拘小节,口才却甚是了得。”钟繇补充说道。
“简雍,简宪和?”尹铭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现在的他再不像初来时那般,听到三国名人就失态了。
不过对于简雍尹铭还是很欣赏的,据说此人擅于辩论、议事。性情简单直接、不拘小节,与刘备同坐时,亦盘腿而坐,不理威仪,但求舒服。在诸葛亮以下,他独占一榻,卧姿对话,从不屈就于人。
而且为人极具幽默、滑稽。有一年益州大旱,粮食收成不好,于是刘备就下令禁止用粮食酿酒,凡酿酒者一律有罪。有些执法人员从百姓家中搜出了酿酒的器具,不知该如何处置,就将这种情况上报给了朝廷。朝廷里有些官员搬出“乱世用重典”的古训,认为就算不酿酒,百姓拥有酿酒的器具也应该与酿酒同罪,否则起不到以儆效尤的作用;有些官员则认为法令不应该如此严酷,百姓只要不酿酒就行了,不必对他们再作过多的苛求。
官员们讨论来讨论去,最终的意见偏向前者,简雍虽然极力反对,却也无济于事。他的主要职责是充当刘备的使节,往来出使于各诸侯之间由于他的口才甚佳,因此常常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之后不久,简雍陪同刘备外出巡游,在路上见到一对男女并肩而行,简雍就对刘备说:‘这两个人准备做些苟且之事,您为什么不抓起来?’这下刘备奇怪了:‘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对奸夫*妇,为什么简雍会有此一说呢?’于是他就问简雍:‘你怎么知道?’简雍一本正经地说:‘因为这两个人拥有做苟且之事的器具啊!既然拥有酿酒器具的人有罪,按照同样的道理,这两个人也应该有罪!’刘备听后哈哈大笑,于是便赦免了那些拥有酿酒器具的人。
简雍做事的风格大抵如此,十分滑稽搞笑,但滑稽之余,常发人深省。相对于那些冒死进谏的直臣而言,也许简雍这种做法更容易达到谏议的目的吧!
“正是鄙人。原来尹公子竟然还是书法之大家!”简雍果然是个随性之人。
“哪里哪里!不过几笔涂鸦而已。”尹铭谦逊的说道。
“哎!公子客套干甚,还怕我也来求字么?”简雍淡然说道。
“嘿嘿。”尹铭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道如何对答。
“宪和兄还是不解世故啊,哈哈!”钟繇解围道。
“哈哈,世故?元常兄不要太世故了啊!”简雍放荡的说道。
“不聊这个哪,刚才还要多谢简先生为我解围啊!”尹铭对简雍躬身施礼道。
“公子就是礼数太多了,须知这为人在世不过自在二字,何苦绊羁自己!”简雍神情飘逸的说道。
“呵呵,足下超尘脱俗,尹铭不及,不过这世上之事必须得有人去做,尹铭不才愿意踏入俗尘,理清世道,立万世之基。”尹铭毫不掩饰自己的雄心壮志。
简雍挥一挥衣袖,哈哈大笑道:“世上万般事,谁能理清?”
“事在人为!”尹铭淡淡的说道。
“好!好一句事在人为!”简雍身体急旋,盯着尹铭的双眼。“就是不知公子如何理清这残损败坏的世道?”
“治世如驭马。”尹铭亦不退缩,以平静的语气说道:“驭性情温良之驹就如理安逸清平之世,只须适时引导即可;而驭生性暴烈刚强之马,而一旦驯服,则能与主人同生共死,肝胆相照。便如治乱世残道,虽然难以理清,却非无法可治,有以王道,霸道,仁道治之,方法各尽不同。”
“但闻其详。”简雍问道。
“曾经有人告诉我,只须三样东西就能将任何烈马驯服。”尹铭说着突然想到武则天驯马之事。 “哪三样?”简雍与钟繇问道。
“第一是铁鞭,第二为铁锤,第三则是匕首。”尹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先用铁鞭子抽;它不服,再用铁锤击;还不服,就用匕首刺它的喉咙。”
“啊!此为霸道也,乱世不通!”简雍大摇其头。
尹铭看到钟繇亦是点头应和简雍,心中暗道:当年唐太宗却是极为赞赏的啊!
“不错,的确的霸道了一些,放在乱世稍有不慎反会更乱。不过在下还听说过一名马师驯马的故事:那位马师每次驯马,就将自己的手足束于马级,然后命人以鞭策马,于是马拖着他奔驰数里,但最终总能止步,并以唇舌舔其伤口。那位马师的策略便是以请取胜,以善抑恶,而非锤之鞭之、以恶对恶。他失去的是身体康健,得到的却是感动,乃至最终的忠诚。”尹铭爱马是以对所有关于养马驯马的典故都有心收集,他刚刚说的就是后世某部电视剧的台词,好像是武则天驯马为题,考查众王子的治国之道。
“嗯,此为仁道也!治人治国,不出此理。君主仁善,则子民温和,君主赐民以滴水之恩,百姓则每每以涌泉相报。不过此道似乎只适合于乱后之治。”简雍拂须点头说道。
“乱世行仁道,结果只会变亡道!”钟繇显然极不认同。
“呵呵,可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当我们注视着它,寻思着如何驯服它时,它正以同样的方式望着我们。当初身在鲜卑草原时,每每看到策马飞驰的俊秀骑手,往往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而最令我感动的恰恰是骑手那如马一般的飞扬神态,如马一般的狂放心情。这时人马实际上已合二为一,他们已经不分彼此,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生灵。”尹铭说得有些散乱,却又使人觉得大有道理。
“哈哈,一切性格禀性都只不过是一个饱满胃腹的装饰品。我饿它三天三夜,它也就没力气坚持烈强耿直了。然后喂它,同时尝试着骑它,这如同治人之道,先施以彻底的苦,然后再循序渐进地给予思想,它就会有时间充分意识到甜的来源,于是就会有忠诚。”简雍听得不觉头大,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