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叶小青家门口,柳烟正要开门,邱笑苍突然悄悄拉拉她,示意不要出声。柳烟不明所以,邱笑苍指指门前的一个脚印。柳烟看看,见紧靠门前,可看见半个淡淡的鞋底印子。
“会不会是小青姐回来了?”柳烟悄悄地问道。
邱笑苍摇摇头,指着鞋印说:“虽然只有半块,也很模糊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离开的时候肯定没这个脚印的。不会是叶小青,这是个男人的鞋印。”
邱笑苍接过钥匙,突然打开房门,头探进去看看,然后搬起一把小凳子拿在手中,在各个房间巡视。各个房间都没什么情况,打开卫生间的时候,柳烟看见镜子上的血迹画痕,惊讶地叫了一声。邱笑苍告诉她,是她害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画上去的。柳烟抬手看看手指上的创可帖,有点不能相信。
各个房间都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邱笑苍甚至打开衣柜门查看里边会不会藏人。柳烟笑他是精神过于紧张,草木皆兵了。邱笑苍坚信有人进来过,最后他指着书房电脑前的凳子问柳烟:“你记得我们走时,这椅子是咋放的?”
柳烟想了想:“接到小青姐从医院失踪的消息后,我们应该走得很急,椅子应该是很随意地摆放着的。”
可现在椅子是非常整齐地放在电脑桌前,两人终于肯定有人进来过。很显然有人动过了电脑。邱笑苍忙打开电脑,发现中午看过的隐藏文件所在的E盘被人格式化了。柳烟后悔地说:“我们当时就应该备份下来,一定有人监视着我们,见我们在电脑中找东西,才格了硬盘的。”
邱笑苍看着电脑说:“看来对方急了,以前都是用鬼怪的力量和我们周旋的,今天终于人露面了。这样也好,让我们知道藏在暗处的的确是人,而不是什么神秘的力量。不过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似乎非常擅长控制神秘力量。可是不管猫也好,鬼怪也罢,都不会动电脑,他今天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可是文件被格了,线索也就没有了。”柳烟沮丧地说。
邱笑苍摇摇头说:“我看也未必,那些数字和表格我们是看不懂的,但他今天还是露出了狐狸的尾巴。”边说边轻轻地转动一下音箱,在音箱后边露出一个芯片样的东西。
柳烟惊得张大了嘴,邱笑苍向她使着眼色,柳烟没有惊叫出来。邱笑苍动着鼠标继续说:“他格了E盘,可他万万没想到当时我正好多了个心眼,把那文件在C盘的隐秘位置复制了一份。他现在已经暴露了,再装神弄鬼是没用了。”
把U盘连上,邱笑苍把C盘的一个文件夹下到U盘,然后对柳烟说:“我们这两天把叶小青家的房子弄得实在不象样子,我昨天只是大体把书房打扫了一下,也就是看起来不象凶杀案现场了,你辛苦一下去房子打扫一下吧。”
柳烟点点头,开始打扫起了房间,邱笑苍给她帮忙,柳烟见邱笑苍老在房间的角落,电视后边这些隐秘的地方擦拭灰尘,在卫生间,柳烟擦着镜子的时候,邱笑苍打开抽水马桶的盖子,似乎在检查马桶坏了没有。两人忙了一个多小时,把房间进行了很彻底的打扫。忙完坐在沙发上,柳烟要说什么,邱笑苍把手指按在自己的嘴上,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小青不知道跑哪去了,明天我们帮叶伯伯去登报找人吧。唉,真为她担心。”邱笑苍开口说。
“你说她是不是自己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柳烟问道。
“不知道,也许又是什么神秘力量吧。李老四不是也不声不响就没影了吗?你先看电视吧,我去上上网。”邱笑苍站起来向柳烟使眼色。
柳烟跟着他,说:“这房子怪怪的,我不敢一个人呆,我也去书房吧。“邱笑苍打开一首歌,把声音开得很大,自言自语地说:“唉,好长时间都没听歌了。“边说边翻出纸笔,写了几个字,递给柳烟。柳烟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曲歌放完,柳烟说自己困了,想洗洗睡觉。邱笑苍说:“这房子太过诡异,尤其那卫生间。你去洗吧,我在门口站岗,等一会儿叫你一声。从现在开始在这房子里,什么时候两人都要呆在一起,免得发生意外。““那睡觉怎么办?“柳烟问。
“反正现在是大夏天,将就着在沙发上睡吧,你睡,我在另一头坐着守着你。“到客厅后,柳烟突然停下来,侧耳听着什么。邱笑苍要问,柳烟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指门口。
夜已经很静了,仔细听,门口好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来到门后,从猫眼里向外看,外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邱笑苍猛然拉开门,门道的声控灯应声而亮,门口的角落里蹲着个人,头垂在膝盖之间,听见门响,惊恐地抬起了头。
“小青,怎么是你?快进来吧。“叶小青不知道在自己家的门口蹲了多长时间了,柳烟忙过去拉她起来。
邱笑苍见叶小青比原来稍胖了一点,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吧,那胖看起来有点象是浮肿,脸上的神情看起来稍显得有点木然。
关上门后,邱笑苍问:“小青,你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可担心死我们了。““我想含蕊了,就出来了。我不想在那儿住了,那些药会把我吃傻的。“叶小青坐在沙发上说。她转头看看邱笑苍和柳烟,问道:”你们怎么会在镓里?“看起来叶小青的思维基本正常,“我们从叶伯伯那儿借来钥匙,在这儿借住几天。你回来后怎么不去叶伯伯那儿去看女儿,跑回这房子干啥?”
“我要回来找出害尚文和我的黑手,有吃的吗,我好饿。”从叶小青现在的神情看,一点都不象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病人。
“这房子好久没住人了,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柳烟说,“这样吧,我们带你出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娘家看女儿。”
叶小青站起来说:“好吧,不过明天你们谁和我去把出院手续办了。我真的好了,那些药对人的大脑影响很大的,我怕再住下去,真的变傻了。”
路上叶小青说是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发现医院的工作人员从后门进来,没锁上门,她就跑出来了。身上没有钱,坐不了汽车,又怕被医院找到抓回去,就走小路从市区走回了仙源。
听叶小青是走路回来的,邱笑苍和柳烟唏嘘不已,市区到仙源五十多公里,走小路还要远些,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来的。因为不敢断定叶小青的精神状态到底怎么样了,也不敢多问她。出门前已经给叶父打了电话,在饭店刚坐下,叶父就带着章含蕊过来了。
“妈妈——”章含蕊远远的叫着,进屋后就赴进了叶小青的怀中。叶小青紧紧地抱着孩子,痛哭不已。
邱笑苍见母女二人在饭店这样大哭,引来了别人好奇的观望,说:“干脆把饭菜打包吧,带回去再慢慢吃吧。”
叶小青抱着女儿没有表态,叶父同意把饭带回去。路上叶小青紧紧地抱着女儿,其他人都跟着母女两,默默不语。
到家后章含蕊还是粘着叶小青不放,姥姥过来要把她拉走,她紧紧地抱着叶小青的脖子,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柳烟蹲下来对小含蕊说:“含蕊乖,大家都知道含蕊想妈妈,但现在妈妈很饿了,含蕊下来等妈妈吃饱饭,才有劲抱含蕊和带含蕊玩。”
小女孩性事地从叶小青的腿上下来,说:“那我不走开,我看着妈妈吃饭。”
叶小青实在饿了,刚才哄着孩子还不觉得,现在看着桌上的饭菜,已经咽起了口水。叶父说:“快吃吧,别让饭凉了。”
叶小青看着屋子里的人,说:“你们这么多的人看我一个人吃饭,我咽不下去。”
柳烟把饭菜放在餐桌上,拉着章含蕊的小手说:“我们都不看你吃饭,你们母女两人在餐厅吧,我们在客厅等你们。”
“问了吗,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叶母悄悄问。
柳烟压低声音说:“医院有人出后门时,没把门锁上,她就跑出来了,说是想女儿了。”
小父望望餐厅那边,正在妈妈身边咯咯笑的章含蕊,说:“我看她现在好象挺正常的,难道病真的好了?”
“小青说她不想再回医院了,看她现在的样子,在家里休养应该没问题的。你们全家没有人精神上出过什么问题,她肯定是受到什么惊吓才出问题的,这样的病,应该好起来比较快吧。”邱笑苍说。
正说着话,听见叶小青已经吃完饭在收拾碗筷。小含蕊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说:“妈妈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吃得好多。”
叶母忙起身去帮叶小青收拾碗筷,叶小青不让叶母动手,并说最近自己的事情,让老人受拖累了。叶母听小青这么说,不由得流出泪来。已经快十点了,平时这时间章含蕊早就睡了,叶小青象正常的主妇一样,给孩子洗脸洗脚,然后哄孩子睡觉去了。
大家都纳闷地看着叶小青忙前忙后,觉得她现在的情形,有点过于正常了,反而让大家觉得放心不下。
孩子终于睡着了,叶小青出来,有点迟疑地说:“小邱,我想单独问你点事。“邱笑苍不知道叶小青现在的精神状态到底是好了没有,听她要单独和自己说话,不由得记起她发病前和自己间的迷乱情景。
章含蕊睡觉的房间外边有个小阳台,叶小青带邱笑苍来到阳台。有两把简易的坐椅,她示意邱笑苍坐下说话。
“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叶小青问。
见邱笑苍摇头,叶小青笑笑,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心跳得厉害,怕我记起发病前的一些事情,对不对?“邱笑苍彻底发蒙了,不知道叶小青到底要说什么。
“那场误会我还记着,不能怪你,我住了几十天院也终于想明白了,我也没必要自责。我们不过是被迷惑了。如果没有事后的过份自责,我也就不会发病了。““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邱笑苍记得上次去看叶小青的时候,她的神志还是很混乱的。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可怕力量,能够左右人的意志,象催眠一样让我们弄出一声误会,然后又把情绪中的自责无限放大,我没有扛过来,最终发疯了。“叶小青说起自己发疯,好象在说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似的。”更尴尬的是,发病后的我还干出了裸奔这样让人难为情的事情,所以在医院治疗的时候,我的意识深层不能面对已经发生的裸奔行为,情愿继续扮演疯子的角色,并且在意识深处,对那神秘力量更觉得恐惧。所有这些,一环套一环,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我只能在精神病医院呆一辈子了。““那你是如何想通这些事情的?“邱笑苍觉得非常吃惊,叶小青目前分析问题的条理性,比他自己都要清晰。
“本来已经是个死结了,只能越绾越死,什么药物,什么电休克,一点用也没有。我的余生已经注定作为一个疯子,在精神病院度过了,不想有人帮我解开了死结,事情一想开,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们之间不就是发生过一场误会吗,我已经敢于接受了。还有我自己的裸奔一事,也只能在短时间内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到现在,除了我自已还当伤疤一样捂着外,那些不相关的人都早已忘了这事了。“邱笑苍觉得从刚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叶小青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充满了睿智,似乎这些日子他不是在精神病医院住院去了,而是去研究人的心理问题去了。
“到底是谁帮你解开了死解,这个人一定是个高人,我想见见他。“邱笑苍说。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是谁帮我解开了死结,不过她让我带句话给你:要敢于面对任何事情,面对了,也就没有结了。必要的时候不防快刀斩乱麻,神秘的力量只能制造幻觉,只要不被心魔侵袭,谁也拿你没办法。“叶小青慢慢地说。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邱笑苍觉得现在面对的叶小青已经不那么简单了,比发病前更为理性。
“我是很想和你们一起去调查,去冒险的。但是现在这情况,所有的人肯定不放心我。这段时间来,我亏欠老人和孩子的太多了,我还是暂时在家里静养,帮爸妈分担点压力吧。“听叶小青这么决定,邱笑苍觉得这是最为理智的打算了。
邱笑苍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问:“我们现在调查出现了一点问题,你能确认尚文在经济方面没什么问题吗?”
叶小青果断地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他那破副局长当的,没有人事权没有财权,只是个给别人干活的牛。”
“那有没有可能,他发现了别人的经济问题而招来杀身之祸的呢?“邱笑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