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影在山洞里坠崖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天了,当时柳烟和邱笑苍试图从悬崖下到河谷寻找萧影,但是,只看见石头上的一团血渍,还有就是暴涨的河水。难道萧影跳崖后并没有死去,现在镜中显示的正是她此刻在山洞里爬行的情景?
想到这里,柳烟不禁背上发凉,如果萧影跳崖后真的没有死,一个人留在漆黑的,充满危险的山洞里,只能靠本能这么爬来爬去,那该是多么残酷的事情。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多处的骨头都断了,不能站立,双臂也不能撑起身体,所以只能用骻骨和肩膀着地,整个人象软体动物一样地爬行。
爬得更近了,柳烟能从镜子里看清萧影衣服上已经结了痂的血迹,她的手指已经磨得很短了,指甲和两节骨头都不见了,短短的只有一半的手指,艰难地在地上扣着,然后肩膀吃力地耸动,从而使身体象蠕虫一样一点点地向前爬。
看着镜子里爬行东西(从她爬行的动作来看,的确不象是个人了,只能之为东西),柳烟记起了分影移形的另一个萧影,被自己用铁铲拍成肉酱的萧影,现在看她爬行的那样子,应该是全身的骨头都已经碎了,难道镜中爬行的是在河的另一边,被怪物附体,一次次袭击邱笑苍,最后柳烟(柳青)不得不狠下心来用铁铲一阵乱拍的那个萧影?
当时自己一时着急,闭上眼睛一阵乱拍,到底拍在了萧影的什么地方,柳烟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被自己一阵乱拍后,那个萧影象剔骨肉一样软软地摊在了地上。而现在镜中爬行的怪物,不也象是剔骨肉一样吗?
柳烟有个强烈的欲望,想看清镜中爬行者的面容,被自己拍死的那一个,应该脸上是血肉模糊的,对的,一只眼球是挂在外边的,还有,脖子也是被自己用铁铲砍得快掉了的。另一个自己跳崖的萧影,她的面部应该是正常的吧。
越是想看清爬行者的面部,那长长的头发越是把整个面部遮得严严实实的,柳烟感觉到在头发的下边,有一双眼睛正在恶毒地从镜中盯着自己。
柳烟站在镜子的前边,挪不开脚步了,镜子里边诡异的镜像吸引着她,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拿起铁铲拍向萧影时的犹豫和决断。是的,当时自己围着萧影和邱笑苍转了好几圈,见发了魔的萧影一边紧紧地咬着邱笑苍的脖子,双手伸向邱笑苍的眼窝,他的两颗眼珠被扣了出来,挂在脸颊上,围着二人打转的柳烟,不得不狠下心来,向发了狂的萧影拍了一去,第一下拍出,后边就发狂一样地一阵乱拍,越到把她拍成了肉酱。难道镜中爬行的,正是被自己残忍地拍成这样子的萧影吗?
再想起前几日和萧影一路经历的艰险,山谷迷路,荒坟借宿,雨中暴走,山洞历险——,柳烟站在镜前,看着镜中蠕动的怪影,心里说不出的怜悯,说不出的愧谦,看着怪影艰难地向自己这边爬过来,柳烟突然有拨开萧影垂在脸上的乱发,搂住她的脖子,对她说对不起,问问萧影疼不疼的冲动。
地面蠕动的怪影离镜面还有两人米左右的距离,柳烟无意识地伸出手,触到的是冰凉的镜面。看着镜子里萧影的痛苦爬行,柳烟站在镜前已是泪流满面。亲如姐妹的朋友,竟然是被自己残忍地拍杀。柳烟不禁再次伸出了手,这次她没有触到冰冷的玻璃,她的手触到了软软的丝状的东西。柳烟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可以把手伸进了镜子里边,她的手腕突然一阵透彻骨髓的疼痛。出于本能反应,柳烟急忙手向回缩,另一只手的食指不由自主地向前边弹出一片白光。
镜子里边的影像消失了,柳烟站在镜子前边,见镜中只有自己的影子,还有就是过道对面的墙壁,哪有漆黑的山洞,哪有在地面爬行蠕动的怪影?突然省悟过来的柳烟站在镜前,大口喘着气,觉得心脏如奔马一样跳个不停。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脸上被吓得没有一点血色。
好险,差点又被镜像控制了。虽然这几天她和邱笑苍已经知道镜像造成的幻觉,都和自己的心魔有关,认为自己已经能够战胜心魔,克服幻觉的,但刚才镜中出现萧影蠕动爬行的情景时,关于山洞中的那些血腥恐怖的记忆又苏醒了,出于对那场血腥的恐惧,在柳烟的内心深处自然就有了对自己拍杀萧影的愧谦。无处不在的幻觉,正好利用了柳烟心中的这一弱点。
柳烟缓缓地抬起右手,她的手腕是有五个带血的手指印,那手指很短,在她白晰的手腕上看起来触目心惊,柳烟用另一只手擦着手腕上的手印,可是怎么也擦不掉。进卫生间用香皂洗,也是一点也洗不掉。柳烟挽起袖子,在手印的上方,还有一个猫头样的纹身,也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绝对不仅仅是幻觉,刚才镜中的情景是那么*真,还有这手腕的指痕,都说明镜子里边的情景是真实的。
面色苍白的柳烟在房间里打了个转,总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知道邱笑苍这会儿怎么了。于是她向隔壁邱笑苍的房间走去。
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边没有反应。柳烟拿出钥匙打开了邱笑苍的房间。房子里没有人。喝醉酒的邱笑苍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