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守成仍旧是不肯同意,又拿了七颗给辛辟疆,自己只剩下一颗。辛辟疆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严肃的说道:“你要是肯认我做派主,就听我一句,我们每人一半,这样如何。”巫守成不敢违命,当下每人四颗,平均分了。
巫守成拣修蛇身上最好的部分,割了几块下来,见左右也没有锅灶,当下捡了一些枯柴,生火将蛇肉烤了。辛辟疆一时来了兴致,自己亲自动手,虽然缺少各种佐料,就连盐都没有,仍旧是烤的香气四溢,果真没有埋没了爷爷武林厨子的名头。
巫守成吃的满口留香,不住赞叹,道:“想不到派主手艺如此好法。要是去开一个饭馆,肯定是财源滚滚。”辛辟疆正要说话,忽然有人道:“见者有份,分一半给我。”声音尖细,好像一个幼童在说话一般。
两人游目四望,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山风不住呜咽。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是刚才斗修蛇斗得耳朵上了火?刚要接着吃蛇肉,那个尖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么?”两人这一次留了心思,循声望去,果真见到一个小人。
那人真的算个小人,一身黄衣黄帽,此时正在一辆小小的车窗里探出头来。那车子也不过两寸来高,装饰的倒也是华丽异常,车子前面驾辕的,也是一匹品相不错的白马,模样虽小,倒也是膘肥体壮神骏异常。与一般马匹不同的地方,就是两肋上生出了两个小小的翅膀。不住的扇动,看上去可爱异常。
小人,小车,小马,三小凑在了一起,但是比例搭配的很到位,看的很和谐,觉得很舒服。
那人见到辛辟疆两人目光如炬,望着自己,丝毫没有窘迫,似乎是自言自语道:“都说是‘人微言轻’,今天看来,果真是如此。看到我个子瘦小,就对我毫不理睬。”说完不住摇头,唉声叹气。
辛辟疆心想,这个小人虽小,旁敲侧击的本事倒是真的很厉害。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主儿,我可得小心的招呼他。
辛辟疆切下一块蛇肉,递了过去,道:“尊驾实在是长的太过精妙,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见面了就是缘分,自然要分你一块。只要不要取笑我手艺才好。”那小人闻到蛇肉香气,不住吞咽唾液,此时眼见蛇肉送了上来,毫不客气,伸手接过,大嚼起来。
辛辟疆道:“尊驾吃了我的东西,都不肯下车,可当真是有意思。”那人道:“这就来了。”也不见他起身,身子已经从车窗里跳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辛辟疆见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小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那人落在地上,也就是十几寸高,他一手拿着蛇肉撕咬,一面走到小车前面,将那匹长着翅膀的白马卸了鞍韂,道:“不能只是我吃,你也要吃一些才好。”取下背上的口袋,打开放在那白马前面。
那袋子刚一打开,一股异香已经飘了出来。巫守成经常跟草药打交道,眼睛只稍稍看了一下,立即知道那里面装的都是名贵到极点的草药,不是成长在昆仑山顶,就是东海的海底,这些草药,就算是用万金来买,恐怕也是有价无市,哪知道在这里,居然被这小人拿来喂马。
辛辟疆见这小人举止怪异,知道肯定不是寻常人物,当下道:“还没有领教尊驾怎么称呼。”那小人嘴里嚼着蛇肉,含混不清的道:“我又没有什么名气,也算不上大牌的明星。你真的要问的话,就叫我庆忌好了。”
巫守成道:“你可真会说笑话,庆忌是有名的刺客,估计要是尊驾这副模样,刺客也就做不来了。”庆忌看一眼他,道:“你说的那个庆忌,只不过是个为虎作伥的草莽之夫,又怎么能够跟我相比?”巫守成见他说这话时,小小的眼睛中陡然冒出两道光来,*得自己不敢直视。
辛辟疆虽然心里早就有了感觉,此时经他自己口中说出来,还是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就是有名的水怪,庆忌。
辛辟疆也算武林中的名门望族,不仅武功出众,就是文学见识,也是不同一般。关于这水怪庆忌的记载,他还是在《管子。水地》篇中见到有所提及。那本是幼时的事情,只是辛辟疆记心很好,见过之后,就很难忘却。此时见到这小人的形态,心里便先有了主见。
辛辟疆抱拳道:“原来是水神,唐突之处,还望莫怪。”庆忌看一眼他,道:“你生着好一张巧嘴,什么水神不水神,还是叫我泽精好了。”辛辟疆道:“前辈好幽默。”庆忌看一眼他,道:“我是寂寞!”这一句话奇峰突起,弄得辛辟疆一时间回不上话来。庆忌舔一舔嘴唇,道,“再给我一块蛇肉。”巫守成赶紧又送了一块上来。
庆忌道:“我久在水泽,哪里动的了烟火?数百年来,一直都是以生食为主,今日能够吃到如此鲜美可口的熟食,真的就连这水怪也不想做了。”辛辟疆道:“我会做的还很多,今天这蛇肉,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喜欢,我就多做些给你。”
庆忌挥挥手,道:“我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今天也是机缘巧合,我驾车赶过这里,闻到了这香气,本来已经跑出去一百里,这才又跑了回来。”辛辟疆很想问他究竟有什么急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庆忌把这一块蛇肉也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小小的肚子已经微微的鼓了起来。他用手拍拍肚子,道:“肚子啊肚子,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好好的享受一下吧!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辛辟疆看他说的有趣,又割了几块蛇肉,送到庆忌手里,道:“再拿上一些,路上吃。”庆忌并不客气,伸手接了,放进自己身上一个小小的革囊里面。辛辟疆见那革囊不过大拇指般大小,偏偏装下了数斤的蛇肉,虽然知道那肯定是宝贝,但是还是暗暗吐了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