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人显得非常显眼。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头上逍遥巾,身材修长,眼睛黑亮如漆,正是徐白衣。徐白衣见到朱寒晨在这里,也是一愣。朱寒晨上前拜见,被徐白衣一把拉住。
请进厅中详细叙谈,才知道徐白衣来意。
徐白衣乃是闲人,平日里居无定所,行无定程,闷上三山看虎豹,闲来桥头看水流,日子自然过的神仙一般。自从上次李冥白处一别,朱寒晨经历了很多的事情,而这徐白衣本身的修为,也在这终日逍遥之间,精进了不少。
这一次也是机缘巧合,徐白衣要去赶着见一个朋友的,在丰乐寨经过。他本身道德高深,急匆匆赶路空隙,不经意间眼光一扫,察觉出这青山绿水之间,藏着一些妖异。他一时兴之所至,起了一课。
那是一个“天地否”的卦象。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从卦象上看,阳气上升,阴气下沉,互不相通,天地闭塞,万物咽阻。实在是凶险至极。
徐白衣环顾群山,又见不到有什么凶险的征兆,当下信步走了上去,四下寻找,不想被巡逻寨丁发现,这时候时辰已晚,徐白衣这般东张西望,也着实让人生疑。双方一语不合,动起手来。徐白衣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招招架架,就是这样,已经让这些寨丁应接不暇,这才有人飞报朱寒晨知道。
说到这里,前嫌尽释。众人都是大笑,徐白衣见到金莲童子相貌清奇,不由多看两眼。朱寒晨当下为两人引见了。听说是太乙生门下,徐白衣拉住金莲童子,很是亲近。
金莲童子也见到了徐白衣额间那朵金莲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也客气了几句。徐白衣道:“朱小友有了事情,我自然要管上一管,更何况牵涉到正界存亡,就算不为天下苍生,为了我们自己,也应该伸一把援手。”
听他这样说话,朱元英又是重重拜谢。徐白衣拉住他,道:“你也不用拜我,如我刚才所言,我这样做,也有我的私心在里面。”朱寒晨道:“若是这也算私心,我宁愿天下所有人都有先生这样的私心。”此言一出,大家都不禁莞尔。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起,洒下遍地银辉,更有不知名的草虫在浅吟低唱。徐白衣推开窗户,清凉的山风不住吹进来,连日来朱寒晨二人不住奔走,心里面藏了很大的火气,这时候山风拂面,火气全消。
徐白衣道:“金乌高挂,月朗星稀,真的是个好天气。”一只手背在身后,向朱寒晨招了一招。
朱寒晨心里一动,走了过去。大声道:“今晚这么好的夜色,徐先生万万不可辜负,一定要吟诗一首。”走到徐白衣身旁。
徐白衣向朱寒晨眨一眨眼睛,眼神中满是深意。朱寒晨点一点头。道:“先生不说话,是我要先献丑了。那我就不客气啦。”随即念道:“愿生燕山脉,一见丰乐寨。”他读书本来不多,这两句要能称得上是诗的话,前面一定要加上“打油”二字。
朱寒晨素知自己这个兄弟秉性,现在见他言行举止,跟平常迥异,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现在听到他在众人面前读出这样的诗出来,不由笑出声来。其余众人跟着笑起来。
众人笑声还没有落下,徐白衣身子已经到了屋外,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去,只是白光一闪,徐白衣的身子,已经在对面的屋顶上。
徐白衣身子还没有站稳,抬起腿来,砰砰两声,把两个人在对面的屋子上踢了下来,这一下用力很大,那两个人直接穿透窗户,掉在了众人面前。
那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想要挣扎站起,已经被闻讯进屋的寨丁踩住了后背。
众人面前一花,徐白衣重新站在了面前,朱寒晨赞道:“徐先生,你的本事,可是越来越棒了。”徐白衣笑道:“这些都是不入流的本事,算不得什么,倒是你见机很快,跟当初有了很大的不同。”说到这里,都是朗声大笑。
那两人脸上黑巾此时已经被摘下,露出本来的面目。刚才跌下时两人都是面孔向下,跌破了五官,摔得鼻青脸肿,这时候鼻血还在不住流下。虽然如此,还能辨别出相貌。
两人一胖一瘦,胖的就像是一条鼓囊囊的麻袋,而那个瘦的,更像是一根晾衣服的竹竿。
朱元英正要询问两人是什么来路,有人进来报告,那些原本葬下的尸身,这时候全部挖了出来。朱元英挥手让人把那两个人带走关押。
朱寒晨知道时辰不能再拖,当下来到了一处宽大的广场。那本是丰乐寨中寨丁们平日里习武场所,这时候已经挤挤挨挨的排满了板床,上面停满了尸身。尽管有月光朗照,还是有人竖起来无数根高杆,上面吊了一串串蜈蚣灯,照的通亮。
朱寒晨拿下腰间紧紧系着的腰带,原本不重的腰带,这时候居然压得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腰带绳子解开,无数条青黑色的光华在腰带中闪现出来。在半空中稍作停留,原本凑在一起的光华全部散开,向各个方向飞了过去。
那些光华在各具尸身上稍稍旋转,猛地向下,钻入尸身之中。那些尸身开始蠕蠕而动,在场的众人,都是齐声惊呼。惊呼声还没有落下,有一阵更大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伴随着那些蠕蠕而动的尸身,每具尸身的鼻孔中,喷出了两道淡淡的白气。那些白气既细又淡,但是强劲的山风并不能吹散。不仅如此,那些白气还渐渐开始凝结,形成了一大片淡淡的白雾。那片白雾笼罩了整个广场,并且在不断扩大。
伴随着那阵白雾,一阵阵的寒意不住的弥散开来,当场的人都禁受不住,向后面退了出去。就连头上的那轮明月,似乎也受到这股寒气的影响,抖了一下,一抹淡淡的云彩掠过月面,那月亮也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