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辟疆听他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人道:“我不瞒两位,我祖祖辈辈生长在这洞庭湖水下,哪里有安置床的地方?就是睡觉,也和鱼儿没多大差别,悬空睡了。要是跟你们一样躺在床上,倒是睡不着了呢。”辛辟疆心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现在看来,这句话说的真的一点都不假。
那人接着道:“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要求两位把我悬挂起来,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辛辟疆一时好奇,找了一根绳子,在房梁上缠绕过去,系在了那人的腰上,把那人高高的悬挂了起来,那人对人的礼节似乎知道的很多,当下抱拳当胸,向两人道谢。
那人被吊在屋梁上,双脚离地,精神倒是越来越好,不用辛辟疆两人询问,嘴里就滔滔不绝的说出了一大段故事出来。
辛辟疆毕竟年少,听那人说到后来,嘴巴张得好大,却是再也合不上了。
原来就在这八百里洞庭湖水面之下,另有一番洞天存在。洞庭湖表面上不是风平浪静,湖底下一样也是波涛汹涌。
鲛人统治着浩瀚的水底世界。这些鲛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的鲛人,身子跟岸上人类一模一样,就是鱼一样的鱼鳃,也是长在里面,外面丝毫不见踪迹;另一派只是上半身像极了人类,下半身却和这人一样,还有鱼的样子。
这八百里洞庭湖,本来是那人这一派统治,数百年来,倒是也安稳和睦,不知什么时候,另一派鲛人来到这里,开始时倒也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到了后来,居然想把原来这些鲛人赶尽杀绝,独霸洞庭湖水底。
两边因此展开争斗,也是很多年的事情。
今天这人,也是孤身外出,被异类鲛人瞧见,一路追杀过来,慌不择路,上岸躲避,不想误打误闯,居然到了辛辟疆这里。
辛辟疆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那人道:“我要赶紧回到洞庭湖底,家人不见了我,还不知道该怎样着急。”辛辟疆道:“你身子受伤,又如何下得了水?还是安心在这里养病。”那人道:“我知道两位好心,但是我要是不回去,就算我在这里,也不会安心。”
胡天石道:“那就送你回去,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们也不能多求什么。”
把那人从梁上放下,那人又挣扎着向两人道谢。
送到湖边,那人一步步向湖里走去,不长时间,湖水已经到了他的脖子,那人转过身来,向两人招手,道:“后会有期。”身子一沉,全部没入了水里,只留下一圈圈的涟漪,渐渐的荡漾开来。
月色下的洞庭湖湖面,依旧是如往常一样静谧,只看这番景象,绝对没有人想到,湖上湖下,都经历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风暴。
辛辟疆抬头望天,一团乱云急促的飞过,把原本朗照九州的月亮,遮盖的扑朔迷离,斑斑驳驳的影子投照在湖面上,很像一张破烂不堪的网。
辛辟疆看着湖面出神,胡天石却已经转身离去。辛辟疆追了过去,道:“先生,你要去哪里?”胡天石道:“回去啊,人家都回家了,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还等着他们再次开战?”
湖水在他们身后重新响了起来。一个人声叫道:“两位慢走。”两个人回过头来,看到湖面上水花一冒,一个鲛人在水里边露出大半个身子,但并不是刚才那个鲛人。
那人同样精赤着上身,手里边捧着一个小小的贝壳,道:“家主说两位救了性命,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现在把这个信物交给两位,今后有了什么事情,只需要招呼就是了。”
辛辟疆把那贝壳接在手里,只见那贝壳很是精致,月光照耀下,上面七彩流光游走不定,显然也是很稀罕的物事。
那鲛人道:“今后只要在这洞庭湖水面上,两位有了什么事情,只需要把这贝壳扔进水里,自然会有人帮忙。”说完向两人点头,重新潜回水里。
回到寨子里,钟少雄正在里面等候,见到两个人回来,急忙起身,道:“寨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知道,真的是失职。”辛辟疆道:“这也怪不得你。”
钟少雄道:“派主和胡先生没有事情就好。天色很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起身走了。
转过天来,距离鱼龙大会时间越来越近,钟少雄整天安排事物,忙的不可开交,辛辟疆倒是清闲。每天跟胡天石在一起,讨教吐纳气息的方法,精进了不少功力。胡天石的三界真火,这时候也已经有了很大的火候,跟原来和颜子非携手斗宁天行时,有了天壤之别。
辛辟疆两人时常会到湖边走动,湖中平静如常,往来的船只仍旧是川流不息,也有渔夫的歌子随风传过来。
而那些鲛人,彷佛消失了一般,究竟在平静的湖面下正在发生怎样的事情,是什么人也猜不到的。
这一天清晨起来,辛辟疆在湖边一块礁石上吐纳气息。平静的湖面上,一艘小船向他驶了过来。来到近前,辛辟疆看清,使船的,居然是原来救得那个鲛人。
那人显然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神采奕奕,向船头上向辛辟疆抱拳。辛辟疆伸手招呼他过来,那鲛人手中船桨一扳,向这边划了过来。
那鲛人并不上岸,道:“岸上我行动不便,恩人莫怪。”辛辟疆道:“这不算什么,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那鲛人道:“恩人爽快,我也就直说了。现在我们那里,丢了很多兄弟。根据可靠的消息,这些弟兄,都被七十二峰的人捉来了。”辛辟疆哦了一声,神情很是诧异。
辛辟疆道:“他们捉你的同类做什么?你们在岸上行动不便,捉了又有什么用处?”那鲛人道:“不瞒恩公,我们鲛人有一样好处,是你们没有的。我们的脑汁,乃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不仅如此,更是对练功极好的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