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漆黑,没有一点光芒,常玮甚至感觉自己就是这黑暗中的一员。常玮在这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突然,眼前蹦现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长久的寂寞使得常玮看到这些字时欣喜若狂,当即凝目细看,一个都不放过:有个东西浑然而成,先于天地存在。
寂寞无声,辽阔无形,独立长存永不改变,循环运行而不停怠,可以为天地万物的生母。
它就是道。
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道,道则为天地万物。悟道即为悟天地自然。
常玮看着这些字渐渐的陷入沉思,随着领悟的越深,那些字变得越淡,当常玮完全领悟过来时,眼前的字又换成另一行字:大道生出妙一,妙一生出阴阳二;阴阳二生出徼三,徼三生出天下万物。
万物背负于阴而怀抱于阳,虚冲气象合成为何。
就这样每一次的领悟,那些字就会换一下,渐渐的常玮就迷失在其中,便再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
~~~~~~~~~~~~~~~~~~~~~~~~~~~~~~~~~~~~~~~~~~~~~~~~~~~~~~~~~~~~~~~~~~~~~~~“他怎么样啦?”谢燕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床上,两眼被包裹住的常玮,问身旁一中年人。
中年人放下刚把脉的手,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说道:“他的状况很奇怪,颈部的经脉修复的相当快,生命力也相当充沛,这些状况都表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虽然他体内的真气很奇怪,但应该不会影响他的苏醒,还真是奇怪啊,奇怪。”
谢燕儿听了中年人的话,神情一阵恍惚,然后温柔的抚摸着常玮的脸庞小声的说:“常大哥,你可得快快醒来啊,你答应过燕儿要带我去蚁洞玩的啊。”说完后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抬起头来,谢燕儿又充满希冀的问道:“孙宗师,那有没有方法使张大哥能够快些醒来啊?”
原来这中年人是出来寻找孙秋竹和乔凝霜的,是孙秋竹的父亲孙符孙宗师。
孙符看着满脸憔悴的谢燕儿,叹了口气道:“方法倒是有一种,不过我得和凝霜的父亲商量一下,才能做最后的定夺。”
“那就有劳孙宗师了。”谢燕儿感激道。
“谢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虽与常少侠不相识,但凭常少侠的侠肝义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当然谢小姐也要注意休息,我想常少侠要是醒来也不忍见谢小姐如此憔悴吧。”
“谢谢您,孙宗师。”谢燕儿躬身道。
“呵呵,不要叫我宗师宗师的,我看你和秋竹、凝霜他们一般大,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孙伯伯好了。”
“这个,那就多谢孙伯伯了。”谢燕儿感激道。
“好,好,好,”孙符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他好了你却垮了,这样就不好啦。”
“恩!那燕儿就不送伯父了。”谢燕儿将孙符送到门口道。
一个精致的小后花园里,一个与孙符年纪相仿身穿红色大袍的中年文士,坐在花园的亭子中,右手捧着书神情专注的品阅着,左手捏着一颗黑色的棋子,面前则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他就是乔凝霜的父亲,乔天霸之子,乔书星。
见孙符从常玮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乔书星放下书站起来,远远的问道:“确定了吗?”
孙符一脸凝重的点点头,走到乔书星的对面缓缓坐下,看着眼前的残局说道:“我们边下边谈。”
乔书星重新坐下来,皱着眉头有些焦急又有些欣喜的说道:“你还是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孙符笑了笑,拿起一颗白子放在那盘棋盘上,才不缓不慢的说道:“义弟啊,你还是那个急性子,乔伯伯曾多次训斥过你,可你到现在仍然把握不住心境,否则你早就进入宗师之境了。”
乔书星悻悻的笑了笑,看着孙符下过后,拿起一颗黑色的棋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上,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年的习惯啦,怎么能轻易的说改就改得了的呢,我看我这辈子想跨入宗师境界怕是妄想喽,否则我也不会想进办法的去修真哪!”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他确实拥有修道人的真元力,不过刚开始真气与真元力混合在一起我尚未察觉,只是这几天他处于昏迷之中时,真元力不但没稀薄反而越加旺盛,除了双眼,其余的身体各处的恢复力也相当惊人。”
乔书星松了口气,耸了耸肩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修道之人肯定不同于咱们武人,也许对于我们武人来说奇怪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呢。”
“也许吧,可是他现在也不应该这么昏睡下去啊,除了双眼他的身体基本没什么大碍啊。”孙符疑惑的看着乔书星道。
“你也不知道原因?”
孙符摇摇头,“所以我打算用姓薛的法子试一试。”
“那好吧,不过你得小心点儿,我还要拜他为师呢!”
“知道了,知道了,人家还不一定收你这个老徒弟呢。”孙符嘿嘿道。
“哎!”乔书星叹了口气看着花园里的花草说:“这么多年的苦都吃的,还有什么好怕的。”转过头对孙符继续说道:“你也修道吧,武修太难啦。”
摇摇头,孙符回道:“如果你早五年对我说,或许我会考虑,不过我现在已进入宗师之境,已成为一名合格的武修,你要让我放弃这一身功力去和你寻找传说中的修道者,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好好好,到时候后悔你可别怪我哦。”沉默了一会儿,乔书星又问道:“你什么时候为他诊治。”
“下午。”
“那你先作下准备,我也想休息一会儿。”说着起身留下残局怅然的走出花园。
孙符看着乔凝霜的背影,摇了摇头,拿起一颗白子狠狠的落在棋盘上,喃喃的说道:“长生哪长生。”
~~~~~~~~~~~~~~~~~~~~~~~~~~~~~~~~~~~~~~~~~~~~~~~~~~~~~~~~~~~~~~~~~~~~~~~一张大床之上,常玮盘膝面朝床西坐着,头发稍许凌乱,低着头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在其身后的是孙符孙宗师,也盘膝坐着,他的双掌抵住常玮的后心,大量的快要液化的红褐色真气源源不断的从孙符的双掌流向常玮的后心。在孙符的腿旁边整齐的摆放着四五根三寸长短绣花针粗细的金黄色的针,针尖上蓝汪汪的沾满了药水。
乔书星站在孙符的旁边,仔细而紧张的注视着孙符的一举一动,同时也随时戒备着以防不测。
在常玮的隔壁房间里则是谢燕儿急躁的走来走去。在她旁边坐着的是孙秋竹和乔凝霜。
“谢妹妹,不要紧张,要相信孙伯父,常大哥一定会没事的。”乔凝霜站起身来安慰道。
“是啊,谢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父亲,他好歹也是一个宗师呢。”孙秋竹连忙凑过去和乔凝霜一起安慰道。
谢燕儿甩了甩头颅,平复一下这么多天积累的不安和焦急,然后听了乔凝霜和孙秋竹的话,不停的点头,有些语无伦次的喃声道:“是的,常大哥一定会好的,孙伯父是宗师,是宗师,常大哥一定会好的。”
乔凝霜扶着谢燕儿坐了下来,一来是感动谢燕儿的痴情,二来也很好奇,常玮到底是个怎样的一个人,竟会惹得谢燕儿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儿如此伤心,如此心神不宁。
~~~~~~~~~~~~~~~~~~~~~~~~~~~~~~~~~~~~~~~~~~~~~~~~~~~~~~~~~~~~~~~~~~~~~~~~黑暗之中,常玮正沉醉在领悟当中,可是越往后的内容越难以理解,在这一刻常玮忘却了自身的存在,领悟也没有任何突破,黑暗中时间似乎停滞不前。也许常玮会永远沉醉其中或迷失自己,也许下一刻豁然惊醒。
突然黑暗的世界一阵震动,随后又恢复了寂静和黑暗,然而极远处一道亮光出现了:及其柔弱,及其瘦小,似乎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黑暗给吞没,然而这屡看似微弱的亮光却渐渐蔓延开来,就像点燃了黑暗,点燃了希望。
光明在不停的扩张,黑暗在节节败退,毫无疑问最后彻底粉碎了这无边的黑暗。强烈的光明充斥在这片空间,光明和温暖刺激了正沉醉的常玮。
一个及其微弱的呻吟从常玮的喉咙里传出,恍惚中的谢燕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突然一怔,然后泪流满面的冲向常玮的房间。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小手,熟悉的感觉,从无尽的寂寞和黑暗中归来的常玮终于吐出了这么多天第一句话:“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