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再次打开,轻手轻脚地探进一个人来,徐梦归和冯启龙同时好转头望去。来人见徐梦归已然醒来,还有一个自己在酒席上也见过,不过没有说话而已,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你有客人在啊!”
冯启龙面带暧昧地笑道:“原来徐连长还有如此雅兴,出征还带个女副官。”徐梦归正言回道:“别胡说,这是我老婆!”
冯启龙马上一脸尴尬,急忙起身对着林婷抱拳说道:“原来是嫂夫人,误会,误会了。鄙人冯启龙,见过嫂夫人。”
林婷看着眼前两人,莫名其妙地问道:“嫂夫人?你们俩很熟吗?”
冯启龙生怕暴露了徐梦归的身份,解释道:“哦,昔日我与徐兄在第二战区办过的学习班有过一面之缘,故此前来拜会一下。嫂夫人,您这、、、酒席已经散了?”
林婷微微笑道:“还没有,我只是过来看看!”
“哦!”冯启龙自以为是地笑道:“原来嫂夫人是有话要对徐兄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先行拜退了,徐兄莫要忘了换尚军服。”
徐梦归嗯了一声,冯启龙对着两口子抱拳各行一礼,不再夹在二人中间当电灯泡,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林婷把冯启龙送出屋子,看着冯启龙离开后,关上了房门,走到床边,与徐梦归并排而坐。
“怎么,还在伤心?”
“我好累。”
徐梦归侧身躺在了林婷的腿上,将脸藏在了林婷的小腹上。
林婷拿徐梦归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劝道:“你已经尽力了。”
“这个我都明白,可那、、、两百多条人命啊,我带的连队,以前损失最大的一次也就三十多个,那还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我明白。”徐梦归将脸转了出来,趁着灯光看着微微笑着的林婷,说道:“你不用劝我,我都明白,打仗总会有人牺牲,我就是心里难受。”
“明白就好。”林婷一双大眼看着徐梦归,趁徐梦归不备,亲了下徐梦归的额头。
“那怎样才能让你不难受?”
有时候,男人也像孩子一样需要被人哄,林婷着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徐梦归的心情又好了许多,看着林婷清秀的笑脸,突然说道:“你好美!”
林婷一怔,小脸微微见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还对我那么凶?”
“那时候不是在打仗嘛,出门你是兵,进了门你就要我老婆!”
徐梦归急不可耐,哪有时间下床关灯,反正这房间也不是自己的,甩手将床头上的一个小饰物抛了出去,跟着尚文练过一阵子飞镖,打仗没怎么用上,这时候倒有了点用,随着“彭~”地一声,灯泡直接就碎了,整间屋子漆黑一片,只有柔柔的月光,洒在屋内。
“给老子生个儿子!”
“嗯?!灯泡坏了,咱们就这样说吧。”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砸坏的。”
“、、、、、、”
“刚才那个团长是不是姓冯?”
“是啊,他叫冯启龙。”
“他?他就是冯启龙?”
徐梦归他手捏了一把林婷的鼻子,奇道:“你知道他?老爷子们给你说过?”
“当然说过。”林婷无缘无故地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你说说老爷子是怎么说他的?”
林婷忍了半天才止住了笑声。
“还不是你,把他骗的好苦。”
“应该是吧!不过爷爷们说的不太清楚,具体什么时间,为什么投奔过来,都没说。”
“哦!”徐梦归泄气道:“不过他当上团长,这个我倒是真没想到。”
“不过是让你忽悠的找到北,人家是真有本事。”
“说,你这个丫头是不是、、、”
“是什么?”
“找打不是?看我怎么教训你!”
“休整”了一夜,徐梦归将崭新的制式军服穿在了身上,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林婷起的比徐梦归还早,正在门口洗脸,媚态百生。褚秀才等人都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所在?都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徐梦归一阵心虚,喝道:“看什么看,呆在一起都好几年了,还没看够啊!”
“哦~~轻点、、死丫头,你想要我的命啊!”
尚武学着徐梦归的调调,模仿的惟妙惟肖。
徐梦归倒没什么,林婷一听这话,洗脸洗到一半,整张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二话不说,端起一脸盘水,对着刚出自己屋门的尚武就泼了出去。尚武一身功夫,哈哈大笑着就躲到了一边,这下可惨了正在尚武身后给他整理军服的童萍,一盘水一点没浪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尚武躲开根本就是条件反射,见自己老婆被谁泼到,心里直打颤。这几个丫头,和念巧和林婷两个混了那么长时间,早已不是以前的乖乖女,正要上前赔罪,只见童萍恼道:“你个死丫头,自己不知道小声点,还怨我们家尚武?”尚武见童萍没有责怪自己,趁机躲到旁边看笑话。
报复!一盆水的报复。
林婷也是练过的,左躲右闪,童萍就是泼不到,其他几个人却都跟着遭了秧,大老爷们自然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早躲到徐梦归的屋里避祸去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七个女人、、、别说了,就当给人家炮团打扫卫生了。
林家宝是最后一个进的屋子,参加特勤中队时间不长的他,功夫还不到家,自然也是最倒霉的一个,一身湿淋淋地坐到了凳子上。外边还在闹着,屋里的徐梦归打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将冯启龙开会的安排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褚秀才基本同意徐梦归建议,其他人当然是无条件服从。徐梦归将剩下两套少尉军服拿到褚秀才和尚文面前说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参加记者招待会,把咱们自己的军服穿在里边,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具体事宜,门口来了个士兵,进门看到三个人已经换好了军服,以标准的军姿敬礼道:“报告长官,冯团长说,会议十点整准时开始,请三位参加招待会的长官,提前进入会场。”
徐梦归嗯了一声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冯团长,我们马上就到。”
“是!”
徐梦归从枕头下拿出德国手表,发现表膜竟然多了一道裂纹,屋里一群人见徐梦归脸色诧异,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徐梦归手上的手表,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不屑一顾的。
徐梦归的脸皮再厚,还是红了一下,随即就变回了正常色儿。咳嗽了两声,欲盖弥彰地解释道:“这个、、、德国货质量也不咋样嘛!”
见多识广的褚秀才深表赞同地趁道:“就是,就是。回头给蝎子说一声,竟然敢给咱们徐大连长质量这么差的手表,作为指导员,回去我得好好地批评批评他,让他再找块金刚石表壳的手表给咱们连长赎罪!”
“哈哈哈~~~~”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屁!!”徐梦归将手表戴好,看了一下时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现在是九点,距开会时间还有一个钟头,咱们三个现在过去,看看会场的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去医院照顾下咱们的伤员。”
“是!”
冯启龙正带着他的陈副官在布置一些小东西,看见徐梦归三人,看了一眼手表,远远地迎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哎呀,真没想到徐连长现在就来了,来,来,来,你们先坐会,我那三个营长马上就到,到时候我给大家介绍介绍,消除下之前误会。”
徐梦归哼哼笑道:“介绍就不必了,我们只是想把这件事公布一下,让国人高兴高兴,各位长官身居高位,事务繁忙,百忙之中能来,已经给足我们面子了,徐某人实在是高攀不起啊。”
“呃~~”冯启龙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何长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哪边的啊,难道、、、难道、、、、噢!!明白了,何长官这是故意演戏给他身边这两位看呐。那我可得好好给陪下去。
“徐连长,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你们第十八集团军和我们炮团都是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您这么说,可就有些见外了啊!”
“哦?”徐梦归讥笑道:“那您手下的那位接应我们营长可是说过,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呐!”
冯启龙一怔,这事他已经听说过了,那个营长还在他跟前倒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苦水,说是自己被友军在弟兄们面前用枪顶在自己脑门上,脸都快丢光了。
“这、、、呵呵、、徐连长别见怪,刘营长那是和您逗着玩呢,别介意,别介意。我还有事,您呐,先喝着茶,各位,失陪,失陪。”
冯启龙脸上挂着汗珠,急匆匆地闪出了徐梦归的视线,好像真的有事一般。
徐梦归笑眯眯地看着冯启龙离开,带着褚秀才与尚文坐待了主席台后的椅子上,端起了台上刚沏好的茶,嘴里衔着几片茶叶,咂吧了几下道:“好茶啊,你俩倒是喝啊!”